失去挚爱的痛,她不想再尝第二回 了。 “大人!”看见沈岐远在,拂满哭着起身拉起赵燕宁,“求您救救他!” 沈岐远脸色也有些苍白,他翻身下马,急急地朝赵燕宁走过来,伸手一探他的伤势,却是愕然愣住:“你……” 赵燕宁站直了身,有些尴尬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我好像没事。” 拂满一惊,也扭头看他。 方才分明瞧见那刀从他脖子上抹下去的,怎么会没事?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身上好像穿了盔甲似的。”他左摸摸右摸摸,无辜地看着拂满道,“这可不算我骗你,是因为……” “呜。”不等他再说什么,拂满跳起来就抱住了他,哭得嚎啕,“吓,吓死我了呜——” “不哭不哭。”赵燕宁有些欣喜又有些手足无措,“我,我这不是好好的吗?不哭了啊。” 沈岐远后退半步,也长出了一口气。 如果问他在这凡间有什么遗憾的事,那一定是没能保住拂满和燕宁的家人,今日能亡羊补牢,于他而言也是一种宽慰。 拂满的哭声太痛了,听得人都忍不住跟着眼眶发酸,他别过头去等着,等两人情绪平息了再将他们送回城。 “安国公府的案子,我会亲自去查。”沈岐远道,“你们可以住到宗正别苑去,那里是安全的。” 拂满怔忪地听着,半晌之后才低声道:“谢谢。” 背脊一僵,沈岐远有些惭愧地捏了捏缰绳:“分内之事,有什么好谢的。” 拂满摇头,她知道沈大人一直被王公贵族们忌惮,将已经被圣上定下的案子再重新翻出来,对他而言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他大可不管的,完全是为了保住他们二人的性命才开这个口。 赵燕宁瞧着气氛有些沉重,便吊儿郎当地开口:“这下不用离开临安了,我回去要先说掌柜的一顿,今日我和拂满要走,她竟连留都不留一下,还是不是好兄弟了。” 沈岐远闻言,神色轻松了些:“你说得过她?” “说她是说得过。”看向拂满,他唏嘘摇头,“这位就不一定了。” 哪回她不是护着柳如意跟护什么似的,没少翻他白眼。 拂满肿着眼睛笑了笑。 这一顿哭下来,心里好像彻底轻松了。 沉重又夹杂美好的回忆是一块巨大的宝石,珍贵是珍贵的,却不能每天抱着过日子。 “我,我要回去,回去跟她说话。”拂满小声道。 赵燕宁捋了捋袖子:“等我算完账你再上。” 在酒楼里这么久了,不说鞠躬尽瘁,他也算尽职尽责,结果走的时候柳如意还让他快滚?燕宁很是不服气,一下车就直冲到柜台前,朝着里头站着的人就吼:“我又滚回来了!” 如意站在柜台里,眼皮都没抬:“回来得正好,这笔账我怎么看都是你算错了,过来好生瞧瞧,你是不是忙着做别的事,这儿就糊弄我呢?”
第178章 玩弄 赵燕宁气得跳脚:“掌柜的,说话凭良心,我算账什么时候错过!” 说着就跑过去翻账本,一边翻一边骂骂咧咧:“一定是你哪里弄错了,这册子就不是这个月的。青衣呢?青衣!我不在你就不做事儿了是不是!” 拂满跟着站进去,略略有些无措。 两人走的时候就没怎么说清楚情况,回来得更是突然,换作任何一个掌柜的,都应该会生气。 她连连看了如意好几眼,见她懒洋洋地倚在柜台里没有回视,心里就更沉了些。手上绞着衣袖,都快绞成布球了。 沈岐远在她身后进门来,只往里头瞥了一眼就道:“去谢谢你们掌柜的吧。” 拂满困惑地回头看他:难道先谢一句,她就会消气了? “她压根就没有生气。”沈岐远摇头,“或者说她早就知道你们要做什么了。” 不然也不会把太上真君的软猬甲讹过来套在了赵燕宁身上。 唏嘘地走向大堂里正在啃鸡腿的太上真君,沈岐远敲了敲桌沿:“九重天上不是不沾荤腥?” 太上真君满嘴是油,乐呵呵地道:“天条里可没这一条,荤素都是生灵,吃什么不一样?再说了,九重天上不吃是因为没有,不是因为不能。” 沈岐远:“……” 抬头看向面前这人,太上真君抹了抹胡须:“你怎么用这般眼神看我。” 面前这人和蔼地道:“无别事,我就是在想,您怎么就把那么贵重的软猬甲随手给人了。” “也不算随手。”太上真君认真地道,“柳掌柜换给了我十只烧鸡,并着能在这酒楼里住半个月。” 沈岐远忍不住鼓掌:“妙啊,下回再有这样的买卖,真君知会我一声可好?” 意识到自己可能被坑了,太上真君扁了扁嘴。不过他很快就看开了:“用在那个好心的姑娘身上也不算亏。” 他一眼就能瞧见花拂满印堂发黑,最近必定有杀身之祸,不过出门一趟回来,软猬甲套在赵燕宁身上,花拂满印堂的黑色没了,必定已经是被化解了。 大度地摆摆手,太上真君继续啃鸡腿:“不算亏!” 沈岐远有些怔忪地看着他,半晌之后低笑道:“九重天上原也是有好神仙的。” 这话分量很重,太上真君瞬间就坐直了身子:“怎,怎么说?” 指了指那边的花拂满,沈岐远淡淡地道:“她生来什么也没做错,因着说话结巴就被父母抛弃,养父母将她拉扯到七岁上,家里就遭了大火,只留了她一个活口。半大的孩子在临安讨生活,三教九流什么人都见过,上午干活挨打挨骂,下午就蹭在私塾的墙外学东西。” “有别家小子不爱上学,她就穿那人的衣裳替人上学考试,十四岁童试却被发现,被那家人告到了衙门来,挨了许多重板子。在那之后她被留在了衙门里当杂役,也遇见心爱之人成了婚。可是好日子才过两年,她夫婿就被奸人所害,她又成了孤零零一个人。” “她一直是个好人,却从来没得过什么好报。真君给她的,是她半辈子以来得到的第一个善果。” 收回目光,沈岐远朝太上真君深深一揖:“多谢。” 太上真君听得愕然:“善有善报是天理自然,她既然是好人,又得缘与你相识,怎么还会这么惨?” “天条约束,青神不得庇佑亲近之人,以防道心有失。” 尴尬地挠了挠胡须,太上真君点头:“是有这么一条,这个,你要不要尝尝鸡腿?很好吃。” 沈岐远摇头,见那边赵燕宁和柳如意已经拌嘴——或者说是柳如意已经单方面唾骂赵燕宁结束,便走去了她跟前。 “你在哪里捡到真君的?”他问。 如意打着算盘,长眼微抬:“供神街北边空地的破庙里。” 沈岐远点头:“是我疏忽了,多谢你。” 如意听得啧了一声。 她摇散算盘,没好气地瞥他:“你我之间还言谢,用不用再鞠个躬啊?” 沈岐远一顿,看了看旁边故作忙碌的几个人,有些尴尬地轻咳:“言谢是该有的礼节。” “这礼节在我这儿不管用,只会惹怒我。”她娇俏抬眼,眼尾带着凶恼,“重说。” “那我该说什么?”他微微皱眉,百思不解。 “笨。”她一下一下地打着算盘,同时一个字一个字地教他,“卿卿真乃我神助也。” “说一遍我听听。”教完双手交合托起下巴望他。 沈岐远的耳侧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他张了张嘴,还是觉得难以启齿,干脆从袖袋里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夜明珠赠她。 三指大的珠子,白得有些透,一进暗处就泛出浅绿的荧光,很是夺目。 赵燕宁一看,下巴都要掉了:“沈大人,您最近这么忙还有空买这等宝贝哄我们掌柜的?我可听说这珠子今年临安就三颗,贵重至极。” 沈岐远含糊地道:“圣上赐的,顺手就拿过来了。” 如意意味深长地笑了,没有拆穿他。 荧光落在她纤长的指尖,像月挂枝头。明月不可掇,她却将那光肆意把玩,从食指滚动到尾指,再顺溜地滑回拇指,动作潇洒利落,却看得人有些紧张。 “您可别摔了。”赵燕宁躲远了些,生怕被碰瓷。 贺汀兰唾他:“你也忒胆小了,看看沈大人,这才叫镇定自若。” 沈岐远脸上是没什么反应,但要说他镇定自若,那也是没有的。 倒不是在意那珠子,而是她的手,指节匀称,丹寇泛粉,被荧光映着,像几节上好的羊脂白玉。 她漫不经心地玩弄着夜明珠,只让珠子在指尖稍稍停留却不抓稳,与她平时的作风一样,令人着恼。 果然,下一瞬,那珠子就脱了手,直直地掉下去。 他的心跟着一沉。 但下一瞬,柳如意的手便伸到了珠子掉落的下方,将它牢牢接住,然后慢悠悠软绵绵地握进了掌心。 她在抬眼看他,眼神戏谑,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捏着那珠子还轻轻拍了拍,仿佛在安慰他一般。 沈岐远狼狈地避开脸。
第179章 线索 鬼知道一颗珠子而已,怎么也会被她玩出花来! 意识到自己被调戏了,沈大人哪里还有久留的道理,当即就破门而出,连话也没多说。 贺汀兰很纳闷:“这是怎么了?” 如意收好了夜明珠,笑得恶劣又餍足:“不知道啊,可能大人最近事忙吧。” 赵燕宁很想拆穿她,但还没来得及开口,拂满就先迎上去了。 “我,我有好多事要,要跟你说。”她眼巴巴地看着如意。 如意面对她的神色就温柔多了:“上楼去。” “好。” 拂满像小尾巴一样跟着如意去了二楼房间,余下众人开始帮二人重新归置行李。 太上真君在旁边看着,纳闷地嘀咕:“沈岐远接纳花拂满是因为她是好人,那柳如意一个妖怪怎么也跟好人亲近啊,难道真是我误会太深,妖怪其实也有好的?” 妖怪有没有好的沈岐远不知道,但他知道神仙里一定有不好的。 先前撤掉宗庙里普华真君的神像还只是帝王暗中下旨,民间虽也有人领会到风向,撤换了几个庙里的神像,但毕竟没有摆到明面上来,故而光临安城内残存的普华神庙都还有几十处。 只有将这几十处神庙都砸了,才能将普华逼得露出更多的破绽。 但是,他作为人间青神,是不能刻意损毁其他神仙在人间的石像的。也不能让如意来砸,万一被普华反告上九重天,她会有灭顶之灾。 思前想后,沈岐远拿出了安国公府命案的卷宗。 拂满他们已经将证据搜集齐全了,定不了案的关键是那刘一诺是刘太师最心疼的嫡子,而刘太师是当今圣上的老恩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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