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体是在张淑苇家里发现的,从现场的痕迹,被害人指甲里残留的DNA,凶器上的指纹,还有邻居的证词,所有证据都指向凶手就是张淑苇。 而她也在这个时候不知所踪。 当时查案的警方判定张淑苇是畏罪潜逃,展开地毯式搜索的同时还对外发布了悬赏通缉。 “根据法医的初步鉴定,张淑苇死亡时间超过一年以上,后脑有伤,但不致命,从尸骨腐化的程度推断,极有可能和刘阿婆死在同一个时间段。不排除真凶带走张淑苇的尸体后伪装了现场的可能性。”段俞非从文件袋里拿出几张照片,依次排开,“张淑苇的案子已经转到二队重新调查,问题是昨天下午又发生了一起凶杀案。” “你们应该也接到了消息,刘阿婆的老伴陈海被杀了。” “全身上下中了二十多刀,以我们查案的经验来判断,报复性仇杀的可能性很高。陈海这些年一直在工厂做保安,经常值夜班,偶尔会到附近的公园下棋,没有借款,没有不良嗜好,儿子事业稳健,不存在经济纠纷。”段俞非用手指点了点照片:“张淑苇昨天上午消失,下午陈海就被杀,你们觉得这是巧合吗?” 时鹿不小心瞥了一眼那些照片,血淋淋的画面刺激着她的感官,惊得她慌忙避开视线,下意识问道:“张淑苇消失了?” “原先我们把它装在特制的容器里,昨天放出来问话,原以为它会很配合,没想到却突然发狂,我们反应不及时就被它跑了。”苏暮冬低着头:“是我忘记它是厉鬼,疏忽了。” 时鹿:“厉鬼?” “鬼是因为执念徘徊在人世,厉鬼则是在恨意、怨气、贪婪等负面情绪催生出的更高一级别的存在,它们不仅比普通鬼危险,还狡猾,制造假象骗人也是它们常用的手段。”封临初解释的语气又平又缓,不带主观批判,只是在阐述一个事实。 时鹿皱了下眉,看向封临初的目光不怎么友善,也不知道是因为可能被鬼骗了恼羞成怒,还是想起他之前的做法心生不快。 “陈海是张淑苇杀的可能性很大,如果是鬼杀人,这个案子就需要你们协助了,不过……”段俞非又放下两张照片,接着说道:“这是小洪刚刚给我的,发生在一个星期前的案件,被害人是个富二代,也是被砍了二十多刀,所有证据都指向凶手是他的司机,不过刑侦队那边暂时还没找到人。” “这个富二代和陈海完全没有交集,暂时还不能确定两个案子之间有没有联系,只是时间近手法又相似,有必要确认一下。”交代完案子,段俞非站了起来:“老规矩,二队三队联合查案,需要人手通知我们,有事电话联系。” 说完她就转身离开。 “我们继续。”唐信忠拿回主导权,“想必你们应该明白,如果这次的犯人真是张淑苇,让它逃走的我们也有连带责任。” “唐队,出事了。”段俞非去而复返:“法医室那边好像有东西。” 唐信忠没动,苏暮冬和朱难率先夺门而出。 封临初慢一步站起,侧眸看向时鹿:“走了。” 时鹿不解:“我也要去?” 封临初:“带有阴气的东西通常都是绕着警局走,就算是厉鬼也不例外,但如果是被我们带进来的就不一样了,法医室里的那个,很有可能是张淑苇。” 这个理由成功说服时鹿,两个人一前一后离开了会议室。 果然如同封临初所说,出现在法医室里的正是张淑苇,只是它的模样和先前完全不同,浑身充斥着凛冽到具现化的黑雾,吊长着脖子五官狰狞,瞳孔充血嘴唇发紫,双手绷直长出了又长又黑的指甲。 它悬在半空中一动不动,黑雾在法医室内肆意横行,周围满地狼藉。 时鹿被拦在法医室门口,惊诧地看着里面:“它怎么了?” 站在她前面的苏暮冬右手拿着一张符篆,双手交叉护在胸前,一边阻挡着阴气冲撞,一边解释道:“可能是想起自己究竟是怎么死的,被恐惧和恨意侵蚀了理智,变成了真正的厉鬼。” 悬在半空的张淑苇像是感应到了什么,脑袋忽然偏转了几分,视线与时鹿相交,它张了张嘴,却没有声音,瞳孔中的血色越来越浓,两道血泪滑落,周身的黑气再次暴涨。 封临初举起枪,神情冷漠:“没救了。” 正欲扣下扳机,旁边有只手突然拉了他一把,与此同时,一道黑影从他的头顶跃出,以上升抛物线的轨道前进,目的地正好是张淑苇的脑门。 “哎呀!”一声娇俏的吭哧声响起,张淑苇扑通坠地。 肆意穿行的黑雾顷刻消散,封临初举着枪的手顿了顿。 空气突然安静,所有人都注视着那抹走进法医室的纤弱背影。 脑门鼓起了碗大的包,泪水在张淑苇眼眶中打转,还未来得及委屈,冰凉的触感就抵在了它的鼻尖。 张淑苇怔怔抬眸,瓷白漂亮却充满杀气的脸怼到眼前,吓得它眼珠子都要崩出来了。 “小张同学,你挺能啊,大白天在警局都敢破坏公物,信不信我掀了你的头盖骨拿来装水喝!”
第13章 时鹿阴恻恻地把擀面杖往前推了推,张淑苇僵着脑袋不敢动,鼻子都被压扁了。 封临初举起枪的那一瞬间,时鹿敏锐察觉到那一枪下去,张淑苇可能会死。 这个念头听起来很荒唐,已经死掉的人怎么可能再死,但时鹿还是伸出了手,阻止封临初扣下扳机的同时,拿出擀面杖丢了出去。 张淑苇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眼泪水咕噜咕噜往外冒,咬着舌头含糊哽咽:“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见它恢复理智,时鹿眯起眼:“你昨天跑出去杀人了?” “杀人?”张淑苇愣了一下,反应过来把头甩得像拨浪鼓,“没有没有,我一直都没有离开过警局。” 这模样看着并不像在撒谎,沉吟数秒,时鹿姑且选择相信它的话,起身回头:“现在怎么办?” 封临初的眸光从时鹿身上瞥过,示意周围人让开:“带回去。” 唐信忠没有离开会议室,看到像小媳妇一样跟在时鹿身后的张淑苇也不惊讶,端着运筹帷幄的架势,气定神闲的模样倒是让他多了几分领导气质。 段俞非也跟了过来,走到旁边的架子前,从边上的茶叶桶里拿出一张三角符篆攥在手心。 “那是阴阳符,带着就能看见平时看不见的东西。”见时鹿神色好奇,苏暮冬主动解释。 唐信忠笑着接话:“在我们这行里,天生阴阳眼也是凤毛麟角的存在。” “你们这行?”时鹿顺势追问:“你们难道不是警察?” 唐信忠:“对外是,实际我们从属特别安全管理局,普通案件我们不会参与,只协助处理特殊案件。就算在整个公安系统里,知道我们真实身份的也只有少数,警察这个身份一是为了掩饰,二是为了方便。” 时鹿其实早猜到他们的身份不像明面上看到的那样简单,也能理解,有些事东西确实不适合传播开。 对面,段俞非手里拿着一张照片,对着时鹿旁边的张淑苇比照了片刻,拿出审讯犯人的气势:“除了眼睛不太像,应该是本人,说说吧,陈海是不是你杀的。” 所有人都坐着,站着的那个就会显得很突兀,张淑苇左右看了一眼,眼珠子不安地在眼眶里打转,自以为隐蔽地藏到桌子底下,意识到那位警官是在对自己说话,才小心翼翼沿着桌边露出半个脑袋,“陈海是谁?” 苏暮冬:“你不是想报复昨天跑什么?” “我、我听你们说我是通缉犯还杀了人,心里害怕,然后、又担心离开这里会被当成畏罪潜逃,就躲在四楼的厕所里。”张淑苇小声磕巴着:“早上我不小心听到法医在谈话,忽然想起自己被人折进了一个狭小的空间,眼前漆黑一片,浑身都疼,张不开嘴,喊不出声……” 它的眼珠不安地左右摇摆,五官逐渐扭曲,语速也越来越快:“我能感觉到被人拖着走,我知道自己快要死了,可偏偏就是还有一口气,怎么死都死不了——” 那种等待死亡,奄奄一息的绝望感如潮水般奔涌而来,黑气再次从张淑苇身上冒出。 时鹿察觉到,抬起手就给了它一擀面杖。 “再黑化我就不管你了。”她皱着眉。 脑袋上鼓起的两个大包紧挨着,疼痛让张淑苇瞬间抽离出死亡时的恐惧。 “对不起,对不起,请不要放弃我。”她泪眼汪汪。 所有人的目光都定在时鹿身上,表情中带着几分错愕。 他们还是第一次见到把厉鬼收拾地这么服帖的…… “听形容可能是被装进了行李箱之类的工具拖行搬运,如果不是它做的,那陈海又是被谁杀的?”段俞非皱着眉,张淑苇涉及的案件发生在一年多前,由当地刑侦大队负责,时间过去太久,现在能找到新证据的可能性很低。 偏偏陈海又在这个时间点出事,难道真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还是说是这个鬼在骗人,只是它的演技太好,让人分辨不出真假。 在场的人都和段俞非有同样的想法,他们还在揣度中,时鹿就直接问了:“你真不认识陈海?他是刘阿婆的老公。” “你是说陈叔?那我认得。”张淑苇恍然大悟:“我之前不知道他全名……等等,他被人杀了?谁干的?” 众人齐齐朝它看去。 这不正怀疑你吗! 张淑苇后知后觉,大惊道:“你们难道怀疑是我?不是,我要报仇也应该找刘阿婆才对。” 时鹿:“刘阿婆一年多前在你们争执那天就死了,所有证据都指向凶手是你。” 张淑苇惊恐地瞪大双眼,眼珠子左右一摆,不安地藏桌子底下去了。 即便时鹿这么说,可它却什么都想不起来。 不管张淑苇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再继续纠缠在会议室里也是浪费时间,段俞非站了起来:“如果陈海不是它杀的,这个案子就用不到你们协助,为保险起见,唐队,你安排两个人到现场走一趟,先确认过现场痕迹再说。” 唐信忠点头:“明白。” 就算陈海的案子不需要三组协助,张淑苇的案子也是要跟进的,当事“人”就在这,怎么也得给一个交代。 张淑苇找到了,段俞非也离开了,查案的事情跟时鹿这个普通群众没什么关系,她站了起来离开座位。 “我就不打扰警方办案了,手头上也有点事。” “打扰了,那我也先走了。”张淑苇紧随其后。 时鹿脚下顿住,回头看它。 会议室其他人在看她们。 封临初淡淡的声音响起:“现在还不能证明张淑苇跟陈海的案子没关系,你要是把它带出去,就是帮凶,要负法律责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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