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干什么?”封临初问道。 “我在想……”时鹿忽然往前凑了点,“师兄,你对我是一见钟情吗?” 封临初表情一顿,感觉到时鹿的呼吸,不自在地往后靠了靠。 “你不要害羞嘛,我这么漂亮,对我一见钟情也是很正常的,而且也不止你一个人啊。”时鹿俏皮冲他眨眨眼,“你要是现在跟我表白的话,我就答应你哦。” 封临初紧抿着薄唇,再次试图往旁边靠。 “啊啊,我懂了,你现在肯定在想,你快要死了,不应该跟我在一起,会连累我这种乱七八糟的事情。”时鹿一副我已经看穿你的模样,“你放心吧,如果你真的离开,我肯定会有一点点难过的,但也不会难过很久,因为我最在乎的,还是我自己啊。” 宽厚的手掌按在时鹿头顶,封临初嘴角漾出浅淡笑意,他的声音很轻,却好像用尽了全部的力气。 “那就好。” - 时鹿是被手机铃声吵醒的,迷迷糊糊从沙发坐起,找到手机看了眼来电显示,发现是秦随后慢悠悠接通。 一觉睡到中午的秦随也是刚刚得到的消息,傅曼影今天早上和父母一块前往了晋远市,目的是参加外公的68岁大寿。 而秦随则被通知回公司处理一项重要的工作。 “虽然没办法立马做亲子鉴定,但我可以先把事情告诉时叔叔和傅阿姨。” “我记得寿宴好像是明天来着吧,现在告诉他们,是不是有点砸场子的意思?”好不容易出个神女,要是因为她没装到逼,傅家人还不得恨死她,时鹿打了个哈欠,“还是等亲子鉴定结果出来再说吧,万一又弄错,我都要产生阴影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大概是在纠结该怎么做。 “随你吧,你要想说就说吧,反正我无所谓。” 挂断电话后,时鹿看见端着杯子从厨房走出来的封临初,歪过脸叹了口气。 昨晚那么好的机会,封临初居然没有借机表白,然后再来一个霸道总裁式的……总之就是白白浪费了一个绝佳的脱单机会。 不过提到寿宴的话……时鹿倾身向前,拉开茶几下的抽屉,拿出昨天收到的那个文件袋,把请帖抽了出来。 “师兄,你陪我去傅家吧。”时鹿举着请帖,眼底闪着狡黠的光芒,“虽然我不想破坏老人家的寿宴,但我可以去膈应膈应神女啊。” “我,不想去傅家。”封临初正好走到沙发后面,时鹿没看到他的表情。 “不要啦,你陪我去嘛,我一个人去好怂的。”时鹿发出了甜腻的撒娇声,葡萄大眼眨巴眨巴,闪烁着楚楚可怜的光芒。 封临初:“……” 傅、任两家是公认的站在玄术界顶端的两大家族。 任家排外,家传水符术从不外传。 傅家则是杂而精,且傅家自古就有规定,凡主家直系血脉,无论男女都必须与天赋奇绝者联姻,凭借着强强联合的模式,傅家直系一脉,天赋皆远超同辈。 青山叠嶂,林海莽莽。 平缓的山道上缓缓驶来一辆豪车,守在半道上的两个年轻男人远远就打了个手势。 豪车停稳后,留着微卷长发,气质如兰的女人从后座下来,她站在原地等了一会儿,直到从驾驶座下来的男人绕到她身边才往前走。 两个年轻男人走向前,仔细打量过一遍眼前的男女,视线最后落在那名西装革履,浑身散发着成熟魅力的中年男人身上。 两个年轻男人对视一眼,皆看到彼此眼中的催促,最后梳着二八分发型的男人被推向前。 男人故意清了清嗓子,眼神往上瞟:“傅家家规,时勋与狗不得入内。” 话音刚落,气质如兰的女人眼中便蒙上了雾气。 “没事,今天是父亲的大寿,顺着他的意思来,我就在这等你。”时勋搂着身旁的女人,柔声安抚,“如果在上面待着不舒服,就打电话给我,我来接你。” 傅雨茹犹豫地点点头,两个人又磨蹭了半天才往山上走去。 约摸过了半小时左右,时勋正百无聊赖地倚靠在车边嚼口香糖,远远就看见一辆出租车驶来。 出租车停下后走下来一对年轻的男女,时勋只是瞟了一眼,并没有追着陌生人的脸去看。 边在心里吐槽傅家排场大,进个门还得在半山腰设路障,边把手里的请帖递上前。 确认过请帖,两个年轻男人视线来回在封临初身上扫过,又窃窃私语片刻,梳着二八分发型的男人再次被推向前一步。 又是故意的一声清嗓子,男人瞟向上方:“傅家家规,封临初与狗不得入内。” 不远处传来几声急促的咳嗽声,像是被什么呛到。 “你再说一遍!”时鹿瞪起双眼。 “不是我要说的。”见她连拳头都握起来了,男人慌忙摆手,“家规上真是这么写的,就算你们拿着请帖,我们也不能让他上去啊。” 时鹿不爽:“什么狗屁家规,你们傅家还活在封建社会呢!” “算了,我并不打算进去。”封临初脸上没有任何波动,“这是我和傅家的事情,与他无关。” 男人客客气气道:“对呀对呀,我们俩就是干活的,你要想进,就拿着请帖进去,不进的话就一块回去,等会儿人多了,我们这样堵在外面不好看。” “进!”时鹿毫不犹豫。 动车转出租车,从大清早折腾到现在,前后五六个小时,时鹿怎么可能甘心就这么回去。 只是还没膈应到那位神女,她反而先被傅家的做派膈应到了。 “师兄你在外面等等我,我很快就出来。”等她膈应完神女立马出来,什么狗屁寿宴,她才不喝呢。 说完,她便迈出雄赳赳的步伐往里冲。 在不远处当了一回旁观者的时勋走到封临初身边:“年轻人,那个是你女朋友?” 封临初转过头瞟了一眼,没理他。 “我刚刚在旁边看,你们还挺配的。”时勋客套道。 他的本意是想结识一下与他同病相怜的难兄难弟,两个人凑一起还能解解闷,没想到遇到了个闷葫芦。 没得到回应的时勋略显尴尬,连忙转开目光:“对了,你们傅家还有什么家规啊?该不会有一沓黑名单吧。” 虽然名字被和狗放在一起,但时勋也不气恼,谁让他理亏呢。 二八分男人举起两根手指,好奇地打量眼前二人:“其实我们家规就两条,你说这不是巧了吗,一条你,一条他,赶在一块了,二位往边上走走,看到这条细缝没有,你们得站在这条细缝后面。” “要不二位合个影,我们还挺好奇,家主为什么专门为你们立了家规。”另一位举着手机询问道。 被往撵后一步的时勋:“……我拒绝。” 万一傅家以后把他的照片和狗P在一起,再立个牌子插在什么地方,他不要面子的吗? 余光瞥见那个闷葫芦往边上走去,时勋利索追了过去:“诶,年轻人,你最近有没有什么烦恼啊,不管是事业还是爱情都可以跟我分享啊。你这么冷漠肯定不受女孩子欢迎,要向我一样开朗一点,嘴巴甜一点,别绷着脸跟个小老头一样啊。” 时勋此刻的所言所行,完美诠释出一个闲出屁的霸道总裁会有多么自来熟。 不,是多么熟练的找一个工具人来打发时间。 傅家虽然事多,但多少还懂点待客之道,时鹿往上走没几步,就有人领着她坐上了车。 五六分钟后,时鹿便站在了傅家老宅的大门前。 白墙灰瓦,曲线山墙,远山如黛,薄雾轻拂。 时鹿被领进会客室,刚坐下,就有人送上茶水。 “距离开席还有一段时间,主人家都在前厅,客人可以在这小坐片刻,若不嫌天热,也可以随处走走,出门口右行,穿过拱门就是院子,在宴会开始前,客人可以自由活动。” 说话人的态度不卑不亢,并没有因为时鹿年轻就流露出轻视的神态,也没有半点奉承之意。 时鹿礼貌应了句,目送那人离开,端起茶杯刚啜了口茶,就看见有两个人走了进来。 同样的态度同样的话术,领路人离开后,时鹿便与后来的那位大眼瞪起小眼。 两人互不相识,也都没有要打招呼的意思,时鹿觉得不自在,便起身往外走。 往右穿过拱门,踏上曲径通幽的小路,两旁长着青翠细竹,再往前都是叫不出名字的灌木,还有几棵宽叶子的大树,零星能看见几颗黄颜色的果子。 穿过小路,远处有一个凉亭,凉亭内坐着一位气质如兰的温婉女人。 时鹿走上前,就看见女人面前的石桌上散落着好些花瓣,她的手上还拿着一枝未经摧残的粉白色郁金香。 感觉到有人靠近,傅雨茹下意识抬起头,柔柔地弯起嘴角:“你是傅家堂系家的孩子?” 时鹿走上前:“不是,我是代表师父来参加寿宴的。” “不好意思,我刚刚那一瞬间感觉你的眉眼好像在哪见过,还以为是哪位堂兄弟或姐妹的孩子呢。”傅雨茹笑笑,“不过也是,那些堂兄弟姐妹我都很多年没有见过面,连他们长什么样子都记不清了,怎么可能认得出他们的孩子。” “为什么?”时鹿坐在她的对面,轻声重复了一遍,“为什么很久没见过面了?” “说起来怪难为情的。”傅雨茹盯着手上的花,“二十几年前,我不顾家人的反对,跟人私奔了。”
第139章 握着花的手收紧,傅雨茹猛地抬起头,意识到自己跟一个初次见面的人说了什么,嘴角的笑容慢慢变得局促起来。 今天来参加寿宴的都是玄术界有头有脸的人物,她居然对着业内人士述说家丑,只怕是会引来嘲笑的。 要是被傅家其他人听到,一定又要生她的气了。 傅雨茹懊恼地垂下眸,这些年她被照顾得太好,早就习惯对人心无防备,才会这般口无遮拦。 “所以,你现在和家里重归于好了?”时鹿像是没察觉到对面人的懊恼一般,忙不迭追问。 傅雨茹意外地看向对面的女孩,她似乎只是站在一个倾听者的角度,正在好奇故事的走向。 “我也不知道算不算,那时候年纪小,做事不计后果。”没有缘由的,傅雨茹无法拒绝女孩的提问,“我离开那会儿,家里正好发生了大事,族里的老人一气之下就把我除名了,虽然并不算彻底和家里决裂,但今天却是二十几年来,傅家第一次允许我回家。” “今天是我父亲68岁的生日,你能明白那种感觉吗,明明就是一眨眼功夫,我的父亲居然68岁了,是个连走路都费劲,白发苍苍的老人了。”傅雨茹将手中的花放下,眼中蒙着雨雾,“每每想到这里,我的心就像被什么揪着一样,我突然不敢去见他,我不知道见到他的第一句话该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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