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店主终于露出点生意人的模样,倒是收起了对他的疑心,她提了提嘴角:“不用了,我们就是好奇看一眼。” 进纸扎店什么都不买的客人倒是少见,年纪轻轻跑这来消遣人,好不容易来了几个客人就这样黄了,店主在心里嘟囔了一句。 扭头想到今天的营业额,他连下象棋的心思都没有了,把手机往兜里一塞,抬头就看到对面卖面的小推车老板正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整个上午都保持省电模式的店主终于想起自己还没吃午饭,抬手朝斜对面招了招:“诶,兄弟,你可终于来了,你现在十天半个月才来支一天摊,我们这片的店主吃饭都不方便了,先给我弄两碗热干面过来,我吃一碗备着一碗,免得你不到晚饭的时间就跑了。” 纸扎店店主老板嗓门本来就大,为了让对面能听清他讲的是什么,还下意识地拔高了音量,就连走到好几米远的时鹿他们都听得一清二楚。 卖面的十天半个月才出一次摊?时鹿闻言停下脚步。 若是换做平常,她就是听到身后有人说话也不会留意,但今天他们是带着目的来的,感官自然也更加敏感一些。 时鹿转过身,先是朝纸扎店的方向看去,随后顺着店主的视线转向对面。 面车停在街尾拐角和巷口的交接位置,三面围着玻璃,正前的玻璃上贴着醒目的“热干面”三字,下面还有一排小字。 老板看着还挺年轻,瘦瘦高高,双手戴着袖套,正娴熟地往锅里丢面。 保镖大哥也注意到纸扎店老板的喊话,回头看了眼巷口的面摊老板,说道:“我们刚刚来的时候他就在那,不是刚到的。” 姜士达也看了过去,就是一个普普通通做小生意的年轻人。 他想了想,扭头去看时鹿:“说不定就是家里有事,所以才好几天没有出摊。” 眼看他们就要打道回府,又突然冒出一个可疑对象来,他总觉得没那么巧的事。 看到食物,口中唾液自然分泌,姜士达顿时觉得肚子打起了鼓,清晨就起又折腾了一上午,又从街头走到街尾,腹中早就空空如也,见时鹿还盯着那年轻人,忍不住说道:“要不我过去买几份热干面,顺道观察和打听一下?” “好,你去吧,我就不要了。”时鹿淡淡收回视线,撸了把怀里的猫,虽然无故怀疑别人确实有些捕风捉影,但来都来了,不试探一下回去也会惦记着。 而且她总觉得好像抓住了什么,但一时之间又反应不过来。 姜士达又看向另外两位,见他们摆手也就没问,转身朝着巷口的面摊走去。 三人站在十几米开外,原地看着姜士达几句话的功夫就和面摊老板闲聊了起来。 没过多久面摊老板拎着打包好的两碗面给斜对面的纸扎店老板送了过去,不过一来一回的功夫,摊前便已聚集了好些个人。 生意还挺好的。 又过了几分钟,姜士达拎着打包好的热干面小跑回来:“都打听清楚了,面摊老板说是这几天身体有些不舒服,而且这片的人都知道他不是固定摆在巷口那个位置,如果遇到城管巡视,他就会把车推到前面那条街。” 闻言,那化不开的违和感再次布上心头,时鹿皱了皱眉,试图把脑子里的各种信息糅杂在一起。 “监控那边查到点线索。”保镖大哥将手机递到时鹿面前,这片的信号可能不太好,加载视频的时候卡顿了几秒。 第一个视频时长一分多钟,拍到几个初中生模样的孩子从前面走来,十几秒后停在离镜头还有几米远的地方,比手画脚地说些什么。 第二个视频更长一些,明显和第一个视频不是相同的路段,视频里戚子弘和一个年轻女人在买糖葫芦,也就停下一分多钟的时间,买完糖葫芦后就亲密地搂着身旁女人的腰离开。 乍一看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但时鹿很快就注意到在卖糖葫芦的左手边,视频的右下角露出了一角食车的身影,还能看见玻璃上大半个红色醒目的“热”字。 脑海中杂乱的信息终于理出线头,时鹿把手指点在手机屏幕上往下一滑,第一个视频被拉了下来,果然,印有热干面三个字的面摊车就停在街边,徐宇航和几个同学从上往下走的时候必定要路过它。 两个视频并不是戚家那边传来的全部消息,视频下面是两张截图,贴有热干面字样的面摊车被特意用红色线条圈了出来,有戚子弘的那张照片上的面摊车有些模糊,但从轮廓来看和出现在徐宇航视频里的是同一辆。 仅凭这样还不能确认面摊老板是犯人,但这是戚家从戚子弘和徐宇航经过重滨路时的视频里找到的唯一共同点。 姜士达抻着脖子瞄完全程,看视频的时候他还没发现其中奥妙,直到看到照片里被圈出来的部分,瞬间明白过来。 只是一想到弄把人影子偷走的是个卖面的,姜士达就有些难以置信,他惊呼出声:“好家伙,还真是他啊。” 按照常理来说,能把人影子偷走的玄术师本事必定不容小觑,这么厉害的人物想赚钱简直轻而易举,哪里需要天天被日晒雨淋那么辛苦。 “大隐隐于市。”保镖大哥将手机收回,“说不定他就是故意用面摊老板的身份掩饰,方便他每天游走在街头巷尾寻找目标。” “说的好像有点道理。”姜士达回过味来,“路边摊看起来确实和我们这行毫无关联,很容易让人忽略。” 事实上他们走到街尾时都看到了面摊车的存在,但却没人在意。 “哎呀,先别聊了,等会儿让他给跑了!”远远就看见面摊前的客人所剩无几,姜士达一跺脚,扯了把旁边的卫安便冲过去堵人。 保镖大哥紧随其后,几步就冲到最前面。 三人跑起来的动作带起一阵风,时鹿连张嘴喊话都来不及,她已经可以预见到几人像抓犯人那般将面摊老板按在地上的画面,要是真的这样,到时候造成的骚乱该怎么善后? 万一面摊老板不是犯人怎么办? 一想到有可能再次被黔州这边的特别安全行动组找去喝茶,时鹿便觉得脑壳疼。 与三人相比,时鹿的速度稍慢一些,路过纸扎店的时候余光还能瞥到有个人影站在店门口,捧着热干面大快朵颐。 出于惯性时鹿又往前跑了几步,停下后轻轻咬了下唇,虽然只是一闪而过,但她确实捕捉到了违和的地方。 如果她没看错的话,先前离开时看到的那个白色小人似乎不见了。
第74章 站在原地静默数秒,时鹿还是决定遵循自己的直觉行动,她转过身走回纸扎店前,店主已经回到店内,店外遮挡视线的物品太多,她只能隐约看见一个坐在藤摇椅上低头吃面的侧影。 时鹿又将目光转向先前看到纸人的地方,那个位置空空如也,为了保险起见,她还往地上找了一圈,然而结果都是一样的,那里并不存在什么纸扎出来的小人。 这么几分钟的功夫就卖出去的可能性不高,那就只能是店主自己拿下来的。 可明明还在吃午饭的他为什么要突然要取下挂在店外的纸人? 时鹿朝巷口方向瞟了眼,见姜士达和保镖大哥左右架着面摊老板走了过来,她站在原地等了片刻,等到卫安靠近,抬手示意他一块进去。 在不确定纸扎店店主是否有问题前,只身一人贸贸然进去并不安全,这既是时鹿对自我的保护,也是避免出现被抓住当作人质的可能。 卫安的行动力很强,任务过程中让他做任何事都不会拒绝,甚至会下意识冲在最前面。 这大概就是真正意义上的老实人吧? 时鹿和卫安一前一后走进纸扎店,这一次店主连声都没有应,他低垂着头,从远处看,脑袋都快埋进装着热干面的纸碗里。 他手上的动作很机械,不断重复着拌面、夹面、举起动作,眼见面条送到嘴边,筷子一散,又落回了纸碗里,实则一口都没有吃进嘴里。 卫安走过去,一把按住他的肩膀把人往藤摇椅背上推。 那人像是没有重量一般,轻轻一推就往后倒去,仰起了一张宛如充气的纸球,没有五官的脸。 手中面碗滑落掉在大腿又翻到了地上,纸人保持仰躺的动作,脑袋一歪,头上的假发滑落,它猛地伸出手向前发起进攻。 卫安反手挡下的同时另一只手握拳回击,只听“噗”的一阵漏气声响起,纸人脑袋凹进去的瞬间迅速干瘪,不一会儿就变成脑袋破损的纸扎小人。 这应该就是时鹿刚刚在店门口见过又消失了的那个。 “啊……”惊呼声戛然而止,时鹿扭头看去,正好撞见姜士达捂住了面摊老板的嘴,左右环视一圈后,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把人拖进了纸扎店内。 时鹿:“……” 这波宛如绑架般的操作反而让他们看起来更像反派。 触及面摊老板双眼通红流露出惊恐的目光,时鹿的脑壳又开始一阵阵的疼,等抓到偷影子的犯人后,过程中连带出来的麻烦事也不知道该怎么善后。 “放开,你先放开他。”时鹿摆了下手,“都快翻白眼了。” 姜士达闻言朝身旁看了一眼,果然看见面摊老板露出一副快虚脱的模样,忙不迭地松开捂着他嘴的手,转而掐上他的人中。 见人眼睛翻回来,姜士达又拍起他的胸口帮他顺气。 另一边,卫安把纸人从藤摇椅上拿了起来,抓住破损的部位往两边一扯便撕成两半,一张黄色的符篆从纸人的身体里掉了出来。 “符?”时鹿弯腰将符篆捡起,上面的朱砂很淡,只剩下一层模糊的痕迹,“就是这个让纸人活起来的?” “这是简易版操控纸偶的方法,真正的行家是不需要加符篆的。”姜士达意有所指地看向卫安。 他虽然本事不大,但为了在调查过程中能够更好判断事件的级别,空闲时没少翻阅各个派系的资料,理论知识掌握的还算扎实。 在纸偶术方面,卫安的能力在整个行业里都是首屈一指的。 “这么说来弄这个的术师本事不算高?”时鹿说着视线扫过纸扎店内的每一寸角落,并没有发现店主的身影。 保镖大哥很敏锐,见时鹿像是在找什么人,主动往后检查每个视线被遮挡住的区域。 姜士达侧了侧身,用身体堵住出口位置,避免面摊老板趁他们放下戒备的时候逃跑:“这东西一拳就打爆了,只能算中下游水平。” 这时,保镖大哥从后面走出来:“里面只有一间小仓库,没有后门。” 进出口都是同一个,这样看来店主只能是从正门离开的,时间就是在他们查看监控的几分钟功夫里。 可他为什么要这么匆忙离开? “他该不会就是我们要找的犯人吧?可是他为什么要跑啊,我们又没有表露身份。”姜士达被弄糊涂了,“难道他是去午休或上厕所了,所以才会弄个纸偶人留下来看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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