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日,连家当家主母,也就是连婴与连真的母亲,传唤她过去。连婴这才突然想起来,这位前世的‘母亲’行踪不定,自己好几次也只是远远看着一面,更别提连真了。现下想来,怎么会把这一位忘记呢? 她不由得出了些冷汗。 谜团中潜藏的危机感,让她重新警醒了起来。 母亲要单独见她,连婴不自觉得有些紧张,这是她面对‘现世’的母亲没有过的感觉,其实正常人,谁也不会见到自己的母亲紧张...连婴知道这不是自己的原因,只能归结于这位前世的母亲,一定不是位简单人物。 连真很不高兴地来她这儿嘲讽了几次,什么‘母亲好不容易回来一次,偏偏见你不见我,好像就你是她亲生的’,醋味很重,孰不知,连婴宁愿不要这个机会,真不觉得这有什么好吃醋的。 春嬷嬷也小心斟酌着:“夫人一向冷淡,但打心里还是疼着两个姐儿的,这次却让小姐单独过去,肯定是极重要的事情,小姐好好答应着,别惹了夫人不快。” 连婴有一句无一句地听着,寻思着应该先去问问桃乙,看他怎么说。 这个想法就很奇怪,连夫人要说什么事,桃乙怎么会知道。 她失笑着摇摇头,打消了这个念头。 连夫人的主屋非常大气,但有种阴沉的气氛。 连夫人穿着很华丽的衣裳,坐在仙人椅上,脸看上去很僵直,擦得很白,好像一个人偶。 连婴的脑海里突然划过一个场景。 灵堂内,一个青年与这个女人对峙。而这个场景的视角...好像是从棺材里往外看的。 棺材里躺着的人,是谁? 她突然打了个哆嗦。 “阿婴。” 连婴回过神来,对女人行了个礼,“娘。” 连夫人仔细端详着她,让连婴非常紧张,唯恐她发现自己的秘密。但那目光只是停留了一小会儿。 “你看看这个。” 连婴接过请帖,是裴府发来的一封请帖,邀请年轻一辈的解谜人,织谜人,共同参与一次竞赛。 “时局不稳,怎么会突然...?”连婴不解道。 连夫人解释道:“这次竞赛的目的,是因为裴家想要通过织谜人和解谜人共同协作,藏匿一批重宝。” 连婴想着能是什么重宝,突然想到一个可能。 “莫非是上面...”她隐晦地指指头顶,喻指‘天’。 同时她想起了她经历的第一个谜团。 深宫、红灯、太监抬的小轿...还有裴微。 “洋人来得凶,上面当然要提前打算。”连夫人口吻很谨慎,“但我们这些家,要出最好的人,连婴,我们连家,就出你去。” 连婴有些愕然。 这是沉甸甸的荣耀,也是沉甸甸的责任。 她大概能想到裴家的打算,以己之矛攻己之盾,通过解谜人与织谜人的竞赛,得到最坚固的谜团。 “可这件事怎么让我们年轻一辈的出头呢?”不是应该请这些老人更稳妥么。 连夫人拨着念珠,“一代新人换旧人,你们也不比我们差多少了。” 嗯...这么放心? 连婴心中还有疑虑,但看到连夫人闭上眼睛,知道没什么可说的了。她小心地退出去,屋外的槐树沙沙作响,风吹在身上,有些不真实。 难道说,这次竞赛,就是所有谜团的源头? 她往外走去,连真守在院门口,很不忿地望着她,“母亲都和你说什么了?” 连婴懒得理她。她一心琢磨着去找桃乙,问问这件事有什么蹊跷。 连真没等到哪怕一个眼神,气得狠狠跺了下脚,跑进院子里,倒是没敢直接闯进去,只和守门的嬷嬷纠缠起来。 “妈——妈——” 连婴听着她喊叫,不由得一愣。 说起来,自己还真不敢这样叫唤连夫人。 没有任何母女之间的亲缘感应,只觉得像是面对一块冰石,待久了都觉得冷。 是因为双方性情都比较淡漠么? 她回到自己的小院,却见春嬷嬷迎了上来。 “小姐回来了。” “嗯。我不在的时候,院子里有什么事么?” 她随口问了一句,春嬷嬷却怔住了。 “嗯?”还真出了什么事? 春嬷嬷低下头,有些慌乱道,“周家小姐来了,看小姐不在,我便让她在屋里等一会儿,可是,可是等沏好了茶,往屋里送时,屋里怎么没人了呢?” 连婴的笑容停了弧度,她迅速跑向后院,墙上的竹林入口并没有显现,急忙敲着砖石,“桃乙...” 竹林小道幻化出来。 她也没顾得上春嬷嬷一脸茫然,进入那片幽径,光明渐开,隐约看到桃乙临水而立的背影。 “呼...呼,你没事...”连婴有些气喘,微微弯下腰。 桃乙回过头,笑了笑,把手里的石子扔进水中,“我能有什么事,你要找的,是这位?” 连婴顺着他所指的方向望去,发现树下昏迷着一个熟悉的人。 “周璇?!” “周家人,你认识?”桃乙问道。 连婴解释道:“她是我现世的朋友。” “朋友?”桃乙顿了顿,“看来她也是转生者,就是不知道,她有没有这一世的记忆。” 连婴细思极恐,如果现世活泼可爱的周璇,其实一直记得前世的事情,还一直陪在自己身边... “不会吧...她怎么会昏迷?” 桃乙淡淡道,“她是来替裴家送请帖的,顺便想试一试我吧,周家一向与裴家走得近,或许这是裴家的主意。” 桃乙也收到了请帖,看来裴家组织的竞赛确实是一场年轻骄子争奇斗艳的盛会。连婴从袖子里拿出请帖,笑道,“我也收到了,这次可以和你一起去。” “我劝你还是不要。”桃乙盯着她手中的请帖,略有些迟疑。 “你认为我会输?”连婴很敏感地问道。 “那倒不是...我担心裴家为了试炼出效果最好的谜团,会挑动织谜人和解谜人生死相争,如果到了那一步,我不愿与你为敌。” 第48章 秘史 听到桃乙这样说, 连婴不由得一怔,“怎么就闹到生死相争的地步了?每个参与竞赛的骄子背后都有家族倚靠, 就算是裴家, 也不可能一下子得罪所有人吧。” 桃乙笑了笑,“裴家当然不会做得太过粗糙,自古让鱼儿上钩, 必有难以拒绝的香饵,以利诱之,不出所料各家就得听裴家的‘条件’, 这道理人人都明白, 但又有几个能够拒绝得了?” 他伸手接下一片桃花, 自嘲道,“这些年来, 我于各地清修,家族于我也没有过多要求, 但作为唯一的继承人, 在小事上犹可任性,于大事上又怎么能推脱呢。” “这样想来, 真是逃不脱的宿命,之前对你的劝告,其实是我的私心了, 我知道,你也一样,无法拒绝。” 连婴默然,确实如此。 谁都知道做自己是件痛快的事, 但种种责任, 不是说不做就可以不做的。 “不过有一样你我不同, 你不是还有一个妹妹?” 连婴点头,“连真倒是想去...但母亲未必愿意。” 桃乙冷笑:“连夫人舍不得?” 连婴:“...她的实力确实不够代表连家。” 连婴其实奇怪的是,桃乙怎么也知道连夫人更偏爱连真些。 桃乙看出了她的疑问,“这里面有个隐晦的说法...是我阿公以前当笑话讲的,说到连夫人...”他停住了话音,不知道该不该继续说。 连婴十分好奇,“没事,你说吧。” “...连夫人嫁到连家,本是给连家大爷冲喜。连家大爷重病垂危,不想同意这事,说是白白耽误嫁过来的姑娘,是连家老夫人百般恳求,才勉强点头,还叮嘱须得是人家姑娘自愿,且在他死后,连家人不许让姑娘守寡,要好好给一笔财物放人家去。” “连家大爷仁义。”桃乙叹一声:“后来真有姑娘上门,也就是连夫人,那时连家大爷已经连堂都拜不了了,连夫人是和公鸡拜的堂。这边拜完堂,那边连家大爷便走了。” “但神奇的是,”桃乙忍不住唇角勾起,望着懵懂的连婴,“连夫人后来为连家大爷守孝,竟晕倒在灵堂,医师一诊,竟是怀胎二个月,推算日子差不离,正是拜堂那几日。” 连婴:“...” 连婴咬牙,沉浸在自己的身世竟是一盆狗血的震惊中:“我娘她...”不至于这么开放吧?!连夫人看上去不像啊! 拜堂那几日...连家大爷病得连床都起不来,怎么让连夫人怀孕...难道连夫人嫁进来时并非处子?自己其实不是连家人?还是连夫人嫁进来飞快地和别人搞上了?不会这么狗血吧? 自己还真不知道这些事情,没人和她说过啊,如果连家大爷早早死了,那连真又是哪来的???要知道,即使现在,连夫人还是以寡妇自居啊... “咳咳,切勿多想。”桃乙打消了她脑海中各种乱七八糟的念头,“连家当时也是一片哗然,但连夫人说...” 连婴颤抖着回了园子,路上还碰到了连真。连婴都不敢直视她,满脑子都是桃乙刚才给她讲的八卦。 “你用这种眼神看我干什么?”连真非常不爽。 连婴抽了抽嘴角,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她第一次感觉这个妹妹特别亲切,毕竟大家都不知道自己亲爹是谁。 自己和连真,仿佛就是晃荡在连家大宅的两顶绿帽子... 桃乙说,连夫人莫名怀孕后,被义愤填膺的连家人抓住,要将她沉塘。 可连夫人却半点不慌,说出了一番匪夷所思的解释: “我知各位怀疑我腹中的孩子是来路不明的野种,怕我污了连家家风规矩...但三尺之上神明见证,这孩子确实是大爷的无疑。” “大爷病得都起不来床,你要编瞎话也靠谱点,莫非是你强上了大爷不成?” “这倒不是。”连夫人微微一笑:“这个孩子,是连家大爷死后,他的鬼魂入梦得来。” “这是一个鬼胎。” ... 这种鬼话放到一般人家,早让人打死了,但这是连家,本身藏匿无数诡秘的连家。 连家人暂容连夫人活着,怀胎十月,果然在棺材里诞下一个森森冷气的惨白婴儿。连家老夫人倒是很高兴,但奇怪的是,连夫人反倒对这孩子不管不问,全无慈爱。 之后连夫人不知从何处抱来了连真,声称这是她的女儿,那时她已当家做主,自然没人敢质疑。 连婴十分怀疑,这都是连夫人自己导演的障眼法,人和鬼怎么可能生子?自己有心跳有体温,好好一个大活人,竟给编成了鬼胎,真是奇闻。 只是照这样说,连真与她应该不是亲姐妹,也不知道为何连夫人更偏爱连真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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