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微轻轻一笑,“于家宅安定有些妨碍...不过都是小事,你还不放心不成?” 又沉吟道,“说起来,你那小姨子倒是旺夫之相,当时你嫌是商户女,怎么转头娶了她姐姐?” 赵昌不悦:“说是已有婚约。商家小户,眼界狭窄...而且那女子颇不识趣,倒是她这个姐姐,很是可人。在陈家宅子里拦了我,说的话真情实意,我也是个心软的,就...呵呵。” 裴微笑而不语,陈家家大业大,哪里是小户,想来赵昌也眼馋那丰厚产业,没娶到妹妹就娶了姐姐。 这姐姐捡了妹妹的婚事,传出去难听,怪不得都没回门。 他随意端详这破败赵宅,昔日风流雨打风吹,不知何处,还要靠妻子嫁妆维持人情走礼,外表体面,真是可悲。 她不知道这段对话,只觉得心满意足的快乐。自小在家里无人在乎她,自己的爹爹娘亲伯父伯娘总是疼爱姑姑的女儿,就是那个碧生,大家都说她娘命苦,得对她要好,要非常好,让姑姑泉下安宁。 ...所以就忘了自己么?碧生能做的她不能做,碧生不想做的逼着她做。就说这缠足,疼到入骨,碧生只是哭一哭,便罢了。 她微微惆怅,正巧仆妇来请示些事情,又开心起来了。 她现在是赵夫人,不缺人疼。 也不需要人疼。 ... 画面倏忽一闪,二年过去。 小丫头蹒跚过来,一把扑向她膝头。 她惊奇地把她抱起来,这么小,这么软,淡淡的奶香气,她从来不知孩子这般可爱,捏住她白白胖胖有窝窝的小手,心都软得腻甜。 “彬儿。” “娘----”拉长的糖丝儿似的。 天知道,她以前最讨厌碧生这样拉长声说话,她一娇,爹爹娘亲还有伯父伯母们都围着她转个不停,真让人吃味。 吃的是酸味。 怎么一听自家小丫头娇气气,却这么甜呢? 门帘一挑,赵昌进来了。 她嫌恶地偏了头去。夫妻在一起时间一长,像两根对燃的香烛,不由得滋生几分怨气,看着对方便面目可憎。 赵昌这两年没个正经事做,天下乱了,这官当得也没滋味儿,早就不是当年那般风光,听说宫里太后都逃难一遭,更别提底下人了,都是混日子等刀落。 可惜刀落得不利索,还得钝刀子磨肉生挺着。 “你再给我几个钱,菊花巷子朱三做洗三,去凑个热闹,打打牙祭。”他抚着肚子,咂嘴,“家里做的总是寡淡。” “又来...早就当得差不多了,你就不能找个事做?” “什么差不多,我看你家的铺子倒是红火。你就是和娘家不亲热,会做事的逢年过节嘴甜一点,多去走动,怎么这都得教?!” 赵昌摸着小胡子,这是如今的时兴儿,“ 蠢妇蠢妇,要是当时娶的是你妹子...裴大总管都说了,万里挑一的旺夫相,宜室宜家...” 她一摔绣活儿,抱着彬儿出去了。 该死! 回到内室,抄了把剪子,在那布匹上戳、剪、撕、扯,碎成一条条一落落,好像把碧生毁了个稀巴烂,总算出了口恶气,又心疼,上好的棉布呢。 一转头,彬儿呢? 彬儿在院子里,裴微来访,正逗她玩。 “女公子好面相!” “赵大人好福气。” “什么福气不福气的,到底不能承继香火,不过泼出去一碗水罢了。”赵昌不以为意,随即又有点小心,隐隐带着点兴奋问道,“宫里的消息--” “进屋说。” 她抱了彬儿,望着那两个人背影,有些萧索。这两年家道零落,也就裴微常来,虽然恨他说的什么碧生旺夫相,但得承认,这人是个有情义的。 却不知两个人又在谋划什么,有这功夫做正经事不好么? 听说这两年庄贝勒府也难为,庄贝勒府就一个少爷,幼时体弱,算命的说命格太轻,身边得有贵人压着。 说来也奇,庄贝勒带他进了一趟宫,病情竟大好,称定是太后洪福所感,逢凶化吉。太后素来迷信这些,大喜,觉得这孩子与她有缘,便留在宫中,恩宠甚重。虽于理不合,也没人敢说什么。 夜里上灯了。 赵昌突然说要和她商量件事。 “碧生的婚事?” 作者有话说: 小说架空虚构,请勿认真~ 第10章 准备 天将破晓。 隐隐有一段激昂唢呐,钻冲而来,声势尖锐,如利刃般刺破这混沌氛围。 连婴如梦初醒。 眼见的赵女士也回了神。 两人怔怔地望去,那赵家的依旧骑/在男人身上,悠然而去,渐渐消失在一片浓雾中。 天亮了,故事告一段落。 两人回了旅社。 “连!婴!你!怎!么!不!告!诉!我!”周璇叉着腰,气得发懵。 她睡得死,临近天亮才发现这两个大活人没了,吓得连滚带爬跑到汤洋他们屋砸门,可怜一屋子穿着裤衩的大老爷们也连滚带爬起来穿衣服。 “我说你们是不是太放松了,还裸/睡。”周璇斜瞥着汤洋。 汤洋也郁闷不行,“这不是太热了么...还穿着内裤呢...” “然后呢?”连婴饶有兴趣,笑吟吟地好像不关她的事。 周璇狠狠掐她大腿。“你!还!笑!” “最后还是王大爷有办法,吹了段唢呐,嘿,那些黑影就慢慢没了,我们正要出去,你们就回来了。”侯笑还挺兴奋,“没想到吹喇叭那么好用。” “是唢呐...” 王大爷慢慢擦着黄铜唢呐,锃亮的铜黄色散发着一种奇异的光彩。 连婴的目光落在上面,若有所思。 “让大家担心了,我也没想到今晚发生这些事,”她表情无辜,举了举手,“一开始真的是嫌热出去溜达溜达的。” 我信你个鬼。连赵女士都撇了撇嘴。 但大家心里清楚,连婴这个人,是和普通人不太一样,那个胆子就不是正常人有的,所以特立独行一点,也说得通。 有点像优等生上课睡觉,大家都自动帮其圆好理由:太聪明了,不用听课。 “今晚再去一趟赵宅,把剩下的故事听完。” “我们去么?” “算了,怕人多有变,那个赵家的挺变态的,最好维持现状,别刺激她。”连婴想了想,又道,“按理说,碧生出嫁后十年没有回锣巷,她应该是在锣巷外面。” “但很矛盾的一点,赵家的说是碧生的舅舅封锁了锣巷,不让这里的人出去,如果碧生在外面的话,为什么不开放锣巷让大家出去找,反而封锁呢?” “锣巷外面也是灵异世界?”汤洋蹙眉,“还以为只有锣巷内是呢。” 这有点像本来任务地图就这么大,还心存一点希望,结果突然被告知还有广阔的星辰大海等着去探寻...滋味儿有点酸爽。 “啊呀呀脑子要炸了!她到底在哪儿啊!嫁的什么人家也不知道,这都什么事啊!” 周旋揉着乱糟糟的头发,摊手道,“你们能相信么,自家外甥女嫁出去,四个舅妈一个都不知道嫁去哪了,这正常么?当初婚事怎么办的?悄摸摸夜里嫁过去的么?!” “等等!” 连婴突然弹了一下桌子。 “这婚事如此秘密,甚至连至亲之人都要隐瞒--只有碧生的四个舅舅知道。” “而依他们对碧生的疼爱程度,竟然还能答应,说明这门亲事除了不能张扬外,肯定也不会坏到哪里去...这就说明...” 她猛地站起身,奔向屋外,其他人二丈摸不着头脑,也跟着出去。锣巷的尽头雾蒙蒙一片,看不清任何东西。 但连婴知道,在那浓郁的雾气后,必然掩藏着她想要的答案。 她想起了第一天来到锣巷,碰到的那一行诡谲的红顶帽太监,就是提着朦胧灯光的牛角宫灯,从那雾气中缓缓离去。 他们去了哪儿? 赵家的说: ---庄贝勒府就一个少爷,幼时体弱,算命的说命格太轻,身边得有贵人压着。 ---说来也奇,庄贝勒带他进了一趟宫,病情竟大好,称定是太后洪福所感,逢凶化吉。太后素来迷信这些,大喜,觉得这孩子与她有缘,便留在宫中,恩宠甚重。 “宫中。” “她嫁去的,是宫中。” ...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周璇好奇极了,逮着连婴问个不停。 汤洋看不上她那样儿,“我给你解释解释,就是...” “谁听你解释,我信连婴的,说说呗!”周璇眼睛亮闪闪,平常生活中不觉得连婴多厉害,就觉得她挺怪的,但在这种情境下,真觉得连婴超级靠谱。 果然家学渊源比不了啊,这些神神怪怪的事情还是得靠连婴。 周旋都在考虑要不要回家也参与一下家族生意,让家里老人也教教她,毕竟他们周家也不输连家嘛! “其实很简单,赵家的说赵昌和庄贝勒府管家认识,碧生四舅妈又说这亲事是赵家的掺和拉扯的,既富且贵,所以大胆想,这亲事应该和庄贝勒府有联系。” “但两家门第相差太远,又是秘密结婚,我就想这婚事是不是有什么不妥,像冲喜、阴婚之类的,但这就和碧生舅舅们的默许态度相背离了。” “嗯嗯没错。”周旋点点头。 “所以,唯一的可能--”连婴手指画了个圈,“就是养在宫中的庄贝勒少爷。” “他八字太轻,需要贵人命格镇住--其实我们所说的命格没有贵贱之别,只有轻重之分,所谓的贵人八字较重,命途更稳罢了。我估计碧生就是那个被相中的命重之人。” “八字相合,对双方都好,既富且贵,一生无忧,所以碧生舅舅们默许同意。因两者门第相差太远,估计有损皇家体面,所以是秘密婚嫁。” “且不能随意外传--”汤洋补充道,“像庄贝勒府这样的人家,庄贝勒公子命格太轻这话也不能外传的,碧生舅舅们估计是怕妇道人家忍不住出去念叨才瞒着她舅妈们。” “赵家的恨碧生,也比较了解碧生的心思,用这栋世俗看好,也不能拒绝的婚事拆散了碧生与她的心仪之人,让碧生有苦说不出,全对上了。” “太复杂了。”周璇咂舌,突然又道,“不对啊,说得刻薄点,碧生只是个商户女,皇家要想要她的命格配少爷,就点名让她做个妾,或者偷偷把她抓过去就行了呗,还嫁呀娶呀这么麻烦。” “你不懂,夫妻一体,‘妻者齐也’只有名正言顺的妻,才能真正改变那少爷的命格。”连婴又敲敲桌子,沉思道。 “碧生的命,一定很重。” ... “今天我要想办法去锣巷外面看看。”连婴想了想,“听故事固然重要,但光听故事是找不到碧生的,还得去验证下我的猜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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