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若昭不由得多看了几眼,赵氏夫妇的感情当真很好,就连她都忍不住产生几分艳羡。 若是她母亲还在世,想必和父亲的感情是不是也这般好。 一双筷子突然伸到她眼前,一块泛着莹莹油光的红烧肉被夹到她碗里。 “看别人干什么,吃你自己的。”程初平静说道:“想吃什么菜我替你布,何必羡慕别人。” 徐若昭觉得有些好笑,她哪里是羡慕别人有人布菜,她是羡慕这夫妻二人感情深厚,多年来始终如一。 她没有将心中所想说出来,笑着将程初为她布的菜吃干净了。 赵芸希一直在暗暗打量程初的举动,见二人举止亲密,心脏不由得轻颤了一下,她越来越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么了,本该属于她的东西似乎离她越来越远了,她本以为失而复得,现在看来,恐怕只是镜花水月罢了。 “徐姑娘,想必令弟和小女的事你已知晓。”赵衍放下筷箸,温声问:“俗话说长姐如母,不知徐姑娘是怎么想的?” “问她做什么。”程初慢条斯理开口,“这种事情当然要问过我的父亲母亲才是。” 此话一出,整个正厅静了一瞬。 赵夫人率先打破僵局,“徐公子说得是。”她没事人一样说道:“不知令尊令堂如今在何处?若是方便,赵家不日将携礼登门拜访。” “不方便呢。”程初慢条斯理道:“你们若想见他们,恐怕只有去天上了。”他侧目看徐若昭,不冷不热道:“姐姐,你说是吗?” 一听到他用这个语气说话,徐若昭就觉得脑袋疼,她嘴比脑子快,想也不想道:“是。” 话出了口,她才反应过来程初方才的话是什么意思,她颇为无奈地看着他轻勾的嘴角,赵氏夫妇的表情也不太好看。 但这一家三口教养极好,不管心里怎么想,面上仍是镇定自若,赵夫人目露遗憾,“既然如此,此事便由徐姑娘做主吧,毕竟你是徐公子的姐姐。”她温声道:“是你将徐公子养大,他的事情你应该做得了主。” “我做不了。” “她做得了。” 徐若昭和程初同时开口,说着截然相反的话,徐若昭顿了顿,对上程初阴恻恻的目光,认命改口,“我做得了。” 赵夫人目露喜色,“既然这样,不如请徐姑娘移步,我们去偏厅好好商议一番。” 徐若昭看了程初一眼,程初自顾自饮着茶,仿佛没有看见她眼里的为难。 她叹口气,罢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徐若昭跟在赵夫人去了偏厅,其他人留在了正厅。徐若昭一走,赵芸希就坐在了程初的旁边,为他布菜。 程初嘴角含笑,看着她的动作,赵芸希似是受到了鼓励,为他布了满满一碗菜。 接着,她就看见程初伸出手,将装满了菜肴的碗移到了另一边,重新要了一个新碗,末了,还不动声色地将手在衣摆上擦了擦,好似在嫌脏。 赵芸希差点要哭出来。 赵衍自然也看见了这一幕,眉头一皱,很是不悦,若眼前的人换成任何一人,他便要当场发作了,但偏偏眼前这人是程初,想到这,莫大的怒气便瞬间化为了乌有,只能心疼又无奈地看着自家女儿。 罢了,谁让他们欠他的。 赵衍柔声道:“芸儿,到父亲这里来。” 赵芸希正在进退维谷间,听到赵衍的话,如蒙大赦,立刻放下了筷箸,坐到了赵衍身边。 赵衍揉了揉赵芸希的头,小声道:“芸儿,你考虑清楚了吗?”他的声音很低,不动神色地用灵力将这方小天地隔开。 程初知道他的小动作,但对他们的谈话毫无兴趣。 赵芸希瞬间明白了自家父亲的意思,温婉的双眸里闪过几分挣扎和迟疑,最终还是重重点头,“爹爹,我考虑清楚了,我要嫁给他。”她低声道:“我本就是他的未婚妻,若不是当年那场意外,我们现在应该已经成婚了。” 她合该是要嫁给他的。 赵衍无情戳穿,“可他未必想娶你。” 赵芸希僵了僵,也不知在说服赵衍还是说服自己,“可我就想嫁给他。” 赵衍微叹一声,沉着的眼眸深深看了她一眼,终是什么劝阻的话都没说,“好,那就嫁给他。” 程初没兴趣看着眼前这对父女父慈子孝的场景,懒洋洋打断两人,“偏厅在何处?” 好一会儿没瞧见姐姐了,他想她了。 - 徐若昭跟着赵夫人来到偏厅,她知道赵夫人领她来此不仅仅是为了商议婚事,果然,赵夫人一坐下便开始与她话家常,“徐姑娘,我可以叫你昭昭吗?” 徐若昭怔了一下,点头道:“随意。” 赵夫人这才说道:“昭昭,这么问或许有些冒昧,只是咱们就快成一家人了,有些事情我也该问清楚。”她顿了顿,握住徐若昭的手,柔声道:“我想问问,令尊令堂是如何仙逝的?” 徐若昭被问住了,程初没和她说过啊,她怎么知道? 她含糊道:“被人追杀。” 照程初的说辞,程家当初应该是被人灭了门。 至于这人到底是谁,起因为何,徐若昭就一概不知了。 “居然是这样……”赵夫人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也不知是真惊讶还是假惊讶,徐若昭端详了半天,总觉得她的态度奇怪却又看不出端倪,姑且当做她是真惊讶。 赵夫人轻轻拍了拍她的手,柔声问:“那昭昭知不知道这仇家是谁?”她温声道:“如今你我是一家人,你们的事就是赵家的事,若你们姐弟二人要报仇,我们赵家自然也会出一份力。” 徐若昭当然不会全信她的话,程初的一举一动皆表明了赵家不如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说不定当初让程家灭门的人正是赵家人,只是这家人偏偏对程初关心至极,不似作伪,一时间让她看不清到底是敌是友,只是见招拆招了。 她掩下眸中神色额,遗憾道:“当年我们姐弟二人年纪太小,突逢大变,危急关头被老管家送走逃难,根本没来得及探查仇人的消息,后来一走就是许多年,如今时过境迁,当年的事早已不可考,仇人也没了踪影。”她语气深沉道:“家父家母临终前希望我们姐弟二人好好活下去,不希望我们为他们报仇,他们不想看见我们被仇恨蒙蔽双眼,这么多年来,我一直牢记父亲母亲的临终遗言,不愿再提过去的事。赵夫人,抱歉。” 说得跟真的一样。 程初正巧走到门外,听到这番言论,整个人都迷惑了,徐若昭的语气实在太诚恳,让他不禁下意识回忆起来,他父亲母亲真的有说过这些话吗? 赵夫人指尖微顿,随即若无其事道:“令尊令堂真是用心良苦。既然你们不打算报仇,你们姐弟二人以后不如就留在南望城如何?”她笑着道:“昭昭如此貌美,若是你愿意,我南望城的好儿郎尽可任徐姑娘挑选。” “不必了,姐姐不嫁人。”随着话音落下,一道修长的身影踏进了偏厅。 赵芸希跟在后面,听到这句话,脸色微僵。赵夫人神色如常,轻笑道:“孩子话,女孩子大了哪有不嫁人的道理。” “姐姐是修士,修士岁月漫长,为何要嫁人?若是那人死在我姐姐前头,难不成要让她守寡一辈子吗?”程初说到这,似想到了什么,嘴角轻勾,拖长了尾音说道:“对了,我记得赵小姐也是修士,可惜了,我没修道的福分,最多还能再活五六十年,也不知等我入了土,赵小姐愿不愿意为我守寡?” 他眼角轻斜,似笑非笑地看着赵芸希。 赵芸希想也不想道:“自然愿意。”她温声道:“你别担心,南望城有很多天材地宝,有的是办法让你踏入修道一途,以你的悟性,绝不会比别人差。” 话赶话说到了这儿,徐若昭恬不知耻地开口,“说起来,阿初的身子曾找过医者,医者告诉我们,阿初的病只有九玉芝能治,也正是因为如此,我们姐弟二人才不远千里赶到南望城,就是为了参加法斗大会拿到九玉芝。” “竟是如此。”赵夫人惊讶道,随即又微不可查的松了口气。 原来他们来此处的目的是九玉芝。 徐若昭颔首,“正是如此。”她说罢,略微不好意思道:“赵夫人,你们既然能拿出九玉芝作为法斗大会的魁首,想来这东西对你们而言并不重要,不知你们还有没有多余的九玉芝,我愿意出钱买。”她想了想,觉得自己可能买不起,又补充道:“或者以物易物,我这里有不少好东西,只要夫人看得上,都可以拿去。” 赵夫人沉吟道:“这九玉芝我们也只有这么一株,月前就已经放出了话,此物将是法斗大会魁首的奖品,恐怕不能拿给你们了。” 赵芸希听罢,不由提议道:“母亲,不如将九玉芝一分为二,一半留下作为奖品,一半让徐公子服下,如何?” “那怎么能行?”赵夫人笑着摇摇头,似乎在笑她太过天真,“如此一来,我们南望城多年来的名声还要不要?” 赵芸希极少如此莽撞,如今也是关心则乱,听到这话,俏脸一红,略含歉意地看了程初一眼。 徐若昭不想让赵家人为难,连忙道:“既然如此,此事便罢了,我们再另想办法。” 赵夫人微笑颔首,心里却很是不安,如果可以,她当然愿意将九玉芝给程初,只是北城一脉一直盯着九玉芝,若不是九玉芝成了此次法斗大会的奖品,恐怕北城赵家人早就让人上门来取了,这姐弟二人想要九玉芝,难。 赵夫人含笑着转移话题,“你们不是在正厅吗?怎么来这里了?” 赵芸希声音温柔,“女儿与徐公子随意转转。” “那不如带徐公子去后花园转一转?”赵夫人握着徐若昭的手,亲近得好似母女,“我与昭昭还有一些体己话要说,你们先去别处转转。” 程初慢悠悠看了徐若昭一眼,徐若昭沉思片刻,朝他摆了摆手,程初见罢,转身走了。 他们二人一走,徐若昭才不动声色地问道:“夫人,不知你可曾听说过十年前的一场灭门惨案。” 赵夫人指尖微动,露出好奇的表情,“昭昭想让我替你打听仇人吗?” 徐若昭闻言,悠悠叹了一声,眼里似有盈盈水光波动,半晌,微微哽咽道:“我们姐弟二人命苦,一遭家门被灭,颠沛流离多年,虽说父母之命不可违,但我们不能连仇家是谁都不知道,就算报不了仇,可也不能有一天不慎为仇人做事还不自知。” 赵夫人指尖僵了僵,眸光微微闪动,也跟着轻叹一声:“你们也不容易啊。” “是啊。”徐若昭仿佛看不见她的异样,情真意切道:“赵夫人,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们人微言轻,想打听什么也打听不出来,只能劳烦赵夫人帮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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