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亦:你自己品品,你自己信吗? 时绒和白亦的房间就隔着一堵薄墙。 先前她得闲的时候,夜里常来“骚扰”他,隔着墙同他讲悄悄话,遂特地将床贴着墙放置。 后来更是美其名曰:“师尊往后要是喊我早起上课,都不用起身,直接扣一扣墙板就好了,多方便!”一并要将他的床也挪到靠墙的位置。 白亦被她念念叨叨说了好几天,还真信了她的邪,答应搬了床。 结果便是长此以往,夜里习惯了她的气息陪伴左右。到今日,她真悄无声息地躺在了他的身边,他甚至都没能警觉地醒来! 白亦看她的眼神逐渐诡异。 这得是处心积虑方能营造出来的“偶然”,背后日积月累的谋划,令人心惊! 说她完全无辜,他是不信的。 白亦脑中千回百转,冒出无数个念头来。 眉头也跟着越锁越紧:“你,不会是想……” “……我不是,我没有!” 时绒被冤得满头包:“您突然拢衣服什么意思?!怎么还躲我躲那么远?我什么都没做,我不是那种人啊!!” 白亦盯着她:“你既问心无愧,大清早的要跳窗跑什么?” 一击绝杀。 把时绒问懵了。 对啊。 她什么都没做,自己做贼心虚个什么? “我,我那就是一时被吓到了。” 时绒百口莫辩:“昨天夜里,我只是……” 白亦指尖微抬,冲着她的脖颈虚虚点了一下。 “只是觉得世上娇花千千万,自家师尊南波湾!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时绒摇头晃脑地赞道,“师尊有三好,身娇,体柔,易推——” 时绒双手啪地一下捂住不受自己掌控的嘴,勉强按住了最后一个字。 白亦眼神震颤:“?” 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时绒脑门上冷汗都下来了:“……” 完了,我是没法活了。 时绒被拎着,丢出了家门。 师尊关上门前,时绒还在奋力挣扎:“师尊,您听我解释!您看看,您再仔细看看我这脑袋,上面是不是有绿环儿?我心里不是那么想的,我那么想了我也不能说出口啊!一定是降智光环的影响,狗天道要挑拨咱们之间的关系呢,师尊您明鉴!” “没有绿环,我看得清清楚楚。” 白亦神情复杂,眼神游离地瞥她一眼,“你确实不会轻易说出口,是我给你下了真言咒,你才说的。你还有什么可辩解的?” 时绒傻了:“啊?” 砰—— 门在她面前合上了。 门被堵死了,时绒又跑到窗子面前喊冤:“您怎么能不讲武德呢?居然给我下真言咒,抛开事实不谈,这事儿您也做得不对!那咱们各退一步,和好吧?” 时绒将脸凑到窗格前:“我说那话也没别的意思,就是夸您长得好,你从前不是最爱听人夸您这个嘛?更何况我昨天晚上什么都没做,我就碰了您一根头发丝,绝没有亵渎和不尊敬的意思!” 吧嗒—— 背后一声轻响,阻止了时绒扒窗絮叨的行为。 许谷站在中庭,一手拿着簸箕,一手拿着笤帚,扫也不是,不扫也不是。 庭中的几片落叶被风吹起,一如她的心境一般萧瑟。 所以说,他们这对小情侣到底在玩什么奇奇怪怪的角色扮演? 师徒恋? 我滴个天爷哟…… 庭中的两人四目相对,场面一度尴尬得令人窒息。 好在时绒是见过大场面的人,收回扒窗的手,默默整了整衣襟。 脸一抹,只当无事发生,笑吟吟:“干活呢?这么早就起来了?真勤快!” “哈哈哈哈哈是……” 许谷尬笑两声,“你、你们吵架了?” 时绒:“没事,一点小误会。” 她这份自然和从容,把许谷整不会了,仿佛是社恐遇见了社牛:“那我、我先出门一趟?” 时绒:“行啊,你先忙呗。” 许谷慌不择路,拎着簸箕就出门了。 关门之前,又探了个脑袋回来:“沧院长早上来找过你,看你还睡着就没打扰,让你醒来之后,再去他的课堂一趟,说给你送了个礼物。” 时绒以为是命理课上的事,没多想便应了:“好!” 天降一口大锅。 师尊不让她进屋,像防流氓一样的防着她,让她自去反省。 她留在家里也没意思,换了身衣服,去寻师伯沧明镜。 今日上午没安排课,堂上无其他学员,只在廊下坐着一手腕上系着绿丝的男子。 他骨骼纤细,相较壮实的妖族,略显矮小。 眸色清明颇显灵动,耳朵尖长,显然是个精灵。 见时绒过来,立时站起身笑道:“是时绒师妹吧?” 时绒盯着他的碧绿的眼珠子看了一会:“啊,是……师兄是?” “我叫千明成,是高你两届的师兄,地坤榜上排十一的命师,我听说你也要去秘境?” 时绒听这个前奏就感觉到不对劲了,“……你,这是听谁说的?” 她说了她要去吗? “自是听沧院长说的,他说你神识强悍,自是想去试一试骨魂火的。”千明成温和道,“包括你命格的事,院长也已经同我说过了。惭愧得很,我目前的修为有限,看不到你完整的因果环,院长还专门给了我一个探测你因果环的法器。” 说罢,指了指自己手腕上的绿丝带,“咱们不同队,但只要咱们在一个秘境之中,它一亮起来,我就能以院长教给我的法诀,远程帮你按灭。若我没能注意到,而你察觉有异,还可以用近距离传讯玉符给我发消息,两手准备,万无一失,你不用担心。” 呵、呵呵呵呵。 时绒笑不出来:“这,太麻烦师兄了吧。” “不麻烦不麻烦!”千明成喜滋滋,“为此一行,院长给我开了一把五品防护灵器做报酬,正是我如今最缺的东西!” 时绒:“……” 好家伙,滴水不漏,防不胜防。 从课堂出来,时绒坐在一颗老槐树下头,沉思了许久。 若是自家寻常队友,被石头砸个两下,躺两天能好的那种,时绒忍也就忍了。 天道不做人,撺掇着她和师尊闹不和,可谓蛇打七寸。 她若铁了心不肯去秘境,下一步师尊是不是就该被“她”气走,回浮华山了呢? 眼下沧明镜就在青云学府内,又是她正经百八的亲师伯,肯定不会放着她锃亮的绿光灯不管。 失了这由头,师尊一走,她还有什么理由找他回来? 时绒抓耳挠腮,被天道疏而不漏的强制拿捏之法,气得宛如生吞了一千斤的炸药。 丝毫没想过,自己本不是个黏人的性子,又为何不愿白亦离开。 非想他就在眼前,寸步不离?
第62章 也是怪她, 从前吊儿郎当,恶趣味地调戏了师尊。 如今真不是她干的,在师尊面前一通明显失智且大逆不道的胡言乱语, 反而说道不清了。 狼来了的故事正是她的写照。 天道要强逼着退休打铁匠007的意图再明显不过。时绒不想再半夜被瞬移去白亦的房间了, 省得被白亦当场清理门户。 惆怅地掏出通讯玉符一问,牧丹青小队果然问谁谁倒霉,指谁谁自闭。 心心念念,期盼着她的加入。 时绒不甚唏嘘。 青云学府内每一届三百学霸, 放在外头个个都是族内状元的级别。如此天骄, 在天道偏爱的气运之子面前,也不过是一颗随时会被牺牲的炮灰罢了。 时绒坐在老槐树下修书一封,送去给师尊。 先是道明昨夜一事, 她就一妥妥的受害者,但假装有愧, 自言大逆不道, 短时间内无法面对师尊, 去秘境自省。 再说绿环儿一事, 沧明镜师伯已经帮她想好了退路,让师尊宽心。 他本就是因为绿环儿束缚着, 而不愿让她去秘境。 既然有人帮忙看护着, 便问题不大了吧? 时绒没等来师尊的回信, 想来就算默认。 咸鱼被迫上岗,加入牧丹青的小队, 当天办手续当天出发, 都没来得及回家收拾一趟行李便要远行, 心情自然极为糟糕。 青云学府的行舟出发了。 成群的仙鹤恰好从远山的山巅腾飞而起, 在九天之上盘旋轻鸣, 引得沁园和梨园内上课的学子们纷纷翘首远望。 清泉园。 一相貌清秀的男子手中端着一壶刚泡好的茶水,在廊下抬头,望着天空怔怔道:“仙鹤欢送,大吉之兆啊。师尊,看来这次秘境之行必有收获。” 话音未落,身旁似有风行过。 男子回眸,只见一雪衣墨发之人神色淡淡,未与一人招呼,闲庭信步一般,径直入了沧明镜的书房。 殷正:“???” 他张了下嘴正要阻止,便听室内轰隆一声巨响。 殷正顾不得礼仪,惊呼一声师尊,慌跑入内。 绕过屏风,只见自家师尊那张用了百年的小叶紫檀木桌被干净利落地一分为二,而师尊本人手持经书躲到一旁,不仅不恼,反而一脸的笑:“哈哈哈哈,怎么了这是?有话好好说嘛……” 殷正:“……” 他对这个场面有点无法理解。 沧明镜从眼角看到了傻住的弟子,看见救星一般:“殷正,你愣着做什么,快给你师叔上茶!” 殷正慢半拍地理解到“师叔”一词指的是谁,脸上的肌肉开始发麻,表情管理一度失控。 低着头将茶奉上:“师叔,请喝茶……” 白亦淡淡:“嗯,放着,下去吧。” 殷正:“是。” 抬头瞥一眼沧明镜,不顾自家师尊求援的眼神,老老实实地走了。 “躲得了初一,她躲不过十五啊。” 沧明镜盘膝坐在窗边的矮桌前,低声道,“气运之子的命数,终归是福不是祸,这天下劫难也总得渡过……” 白亦冷哼,“去抗那劫难的不是你的弟子,你自然说得轻巧。” 沧明镜讪讪地挠了挠下巴,无法自辩。 保卫苍生,谁都说应该,可世上又有几个人能做到将自己至亲之人送上前线,而心无波澜的呢? 更何况百年以来,师弟身边就只有这么一个小姑娘。 满腔心血与情感,全在她一人身上了。 “算了。” 白亦抿了口茶水,垂下眸,“我今日来找你,也不是为说这个。” 命格已定,事关苍生,他不是那等只顾自己平安喜乐,胡搅蛮缠之人。 一拖再拖,不过是心疼绒崽,不愿意接受现实罢了。 沧明镜偷瞥一眼他被腰斩的老书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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