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突什么?一来二去的,不就熟络了?” 当然也不是每个人的愿望都是如此龌龊肮脏,方才那瓷瓶是叶昭去南海观世音菩萨那里求取的净瓶瓷,只有足够纯净的愿望才可以被净瓶收集,而每日从亭子里被选中要倾听和解决的那个愿望则是随机的。 至于叶昭如何取得净瓶瓷,而那瓷瓶中的愿望是何,又是何人所求,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第2章 南海紫竹林晓玄机未央 南天星未央宫 叶甯从自己乘的七彩祥云上蹦下来时,已然是子时(23点~1点)了,唉,谁让自己路上又贪玩,东看看西看看的。 此刻,未央宫四周黑漆漆的,要不是借着月光的反射看见了正殿溯宸四檐上的神兽,叶甯还以为自己走错了,心中暗想:哥哥宫里的人怎么这般玩忽职守,大晚上连个守卫也没有,嗯,还是我甘泉宫好,说着便大摇大摆地走进去。 走过一片五色大理石铺就的空地,便看见了有着八十八级玉阶的巍峨溯宸殿,这是叶昭办公的场所,叶甯也懒得走这么多级数,便一个幻影移形到了殿门口。 此刻灯火未熄,这个时辰了,哥哥还在办公呀,叶甯便往殿中探了探脑袋,只看了一下,眼眶便湿润了。 今夜无风,空气闷闷的,溯宸殿的大门并未关着,今夜叶昭一袭蓝衣,头枕在左臂上,发丝垂在案几上,叶昭向来并不喜束冠,倒是对马尾情有独锺,而案几的另一旁是有半米高的折子。 我的傻哥哥,叶甯心想着,便打算进去给叶昭披一件衣服。 突然,只听得身后嗖嗖两声,几根尖锐的竹子从虚空中而出,叶甯躲闪不及,便一个空翻进了殿内。 “什么人?”叶昭睡意全无,自案前起身,待看清是许久不见的妹妹后,立刻拂袖,竹箭旋即了无踪迹,不过折子倒是落了一地。 叶甯惊魂未定,好险呀,为了掩饰尴尬,大晚上的,闯人家正殿还差点被暗器所伤,于是只好将功补过,去捡折子了。 折子已经散落了,叶甯正好趁机看一眼这些个折子都是什么,于是大声念了出来“我家媳妇不生男孩,家里没钱纳妾,眼看着就要断了香火;我家儿子不争气,眼看着就要大试了;神君神君,家里穷得快揭不开锅了,请教我如何一夜暴富……” 叶昭有些不悦,一把抢过叶甯手中的折子,“甯儿别念了。” 叶甯把捡起的折子放在案几上,直视叶昭:“哥哥,你每日批的就是这些呀!你不是向来都对这些嗤之以鼻的吗?”看了看叶昭比起上次愈发苍白的脸色,道:“我知道你想好好干,可我们再怎么恪尽职守,就是把自己这条命累死了,三十三重天那位也不会让我们回去的。” “我。”叶昭被看穿了心思,“我只是……”说着低下了头。 “真是的,你看看,未央宫晚上不点灯,宫人守卫更是一个没有,这么闷热,也没个人给你扇风,改天你去我那甘泉宫看看。” “这么晚了,宫人们累了一天了,我让他们早早回去休息了,我一个人行的,再说,不是还有暗器吗?” 叶昭的最后一句话颇带调侃意味,说的叶甯再度尴尬起来,于是为了转移话题,叶甯道:“看在哥哥帮了我的份上,我就勉为其难,稍稍行使一下我的协理职责了。” 叶甯说着:“这本,这本,这本“找出了几本折子放在桌子不同的方位,“这是重男轻女的,这是想不劳而获的,只有这个,才是真正需要我们处理的愿望。” 叶昭瞥见了那本折子上隽秀的簪花小楷,嘴角微微上扬,这时候,叶甯却突然抬头:“噫,我们可以这样。”说着站了起来,转了个身,青色石榴裙摆也随着转了一圈:“南天星这么大,每日要看这么多人的愿望,还得一一制成折子,再批复,多麻烦,要是是有用的还好,可都是写做白日梦的,我们何苦浪费时间做着无用功,你看你,哥哥,才一万六千岁,就这么,嘿嘿,“叶甯围着叶昭走了一圈,继续道:“苍老,小心以后追不到姑娘,找不到嫂嫂。” 若是以前,叶昭定会一本正经地说:“先成家,再立业,我一定要做一番事业再考虑日后的事。”可如今,想到那簪花小楷,面色微红,嘴角再度上扬,叶甯自是捕捉到了哥哥微妙的表情,用胳膊肘怼了怼哥哥,“那个,我这次出游的时候,顺便回了一趟东海,你猜谁来了?是西海三公主银川来了,她还一直拉着我问‘昭哥哥,昭哥哥去哪里了?’要不,等银川明年及笈,哥哥就去西海求亲吧,银川如今可是个大美人,你是不知道,除了我东海,六界四海之内是有多少人排着队只为求其一笑,可是呀,“叶甯看了一眼面目难辨的哥哥,“人家只想着我这个日日批阅折子到深夜的傻哥哥呦。” 叶昭这才记起自己一万岁那年出游历练,途径西边沙漠地界,见一条小银龙被沙魅所困,便出手相救,看其穿着料想身份应是不俗,只是不曾想这女孩竟是西海元昊伯伯捧在心尖上疼的三公主银川。 看着哥哥出神,叶甯继续道:“哥哥,要不,下次休沐就把这件事定了,我陪你去西海?” 叶昭正色:“甯儿莫要胡说,银川才一万四千岁,你这般可是毁了公主的闺誉。” 叶甯:“哥哥娶了银川,一切不就顺理成章了?再说,这还没嫁过来你就护着,日后呀,定是个‘耙耳朵’。” “耙耳朵是为何意?”叶昭不解。 “西蜀方言,就是,怕老婆,哈哈哈。”叶甯笑得前仰后合。 叶昭自知失言,不知如何续话。 叶甯看着哥哥窘迫的呆萌模样,不禁想,我这个哥哥呀,什么都好,就是人太实心眼,一遇到感情的事就呆头呆脑的,不过这西海三公主果然名不虚传,记得上次冬日,银川前来拜访,那时她穿着一袭红色打工披风,兜帽沿上滚着洁白的雪绒,身形纤细而不柔弱,透着西海龙族特有的英气,一张清纱半遮的脸庞,站在雪地里,分外应景,是个十足的美人。 “甯儿此行去了西蜀地界?” “对,那里不愧为天府之国,食物口感上乘,人呀,也有趣。”说着露出一丝微笑,但旋即想到些什么,道:“好了好了,不捉弄哥哥了,开个玩笑,眼下我有个主意可以帮哥哥减少无谓的工作“。 “这恐怕不妥吧。”叶昭有些为难,生怕妹妹想出什么偷工减料的主意,那样岂不是辜负了母亲的期望? “不妥什么呀,难道我要亲眼看着你被折子埋了呀,“向叶昭飞去一记眼刀,“素闻观世音菩萨慈悲心肠,边观世情,我们可以去南海紫竹林求助菩萨。” “可,可我未央宫除去千年前上任时拜访过菩萨,这些年来与南海素无交往,这般前去是否过于唐突?” “哥哥呦,你就是顾虑太多,婆婆妈妈的,一回生,二回熟的,再说观世音菩萨在观世情,解疾苦多少万年,我们去取取经也是好的,好了,这都快丑时(凌晨1点)了,快点收拾收拾,洗洗睡吧,明日拜访顶着黑眼圈可是大大的不敬,今个儿晚了,我就暂住你未央宫了哈,明个儿早晨记得叫我哈。”说着打了个哈欠。 至此兄妹二人各自回了寝殿,不提。 翌日卯时(5~7点)一刻,叶昭早早地由宫人们伺候着起身。 “君上,今日是束冠还是?”叶昭身旁伺候的宫人听琴一千年来已然对自家主子的喜好了如指掌。 “束冠,另外再把本君那套官服拿来。”斩钉截铁,字字铿锵。 正式场合自是要正经对待。 “诺。” 行至宫门口,“踏雪“叶昭唤了一声,便从西边奔来了一匹通体雪白而孔武健壮的马,马鬃飘扬,叶昭翻身上马,又吩咐了几句:“紫微星君昨日来了,现在菁华阁,好生伺候。” “诺。”宫人行礼,恭送南斗君叶昭。 一骑绝尘,不多时踏雪便展翅,继而腾云驾雾,一人一马,直奔南海紫竹林而去。 待到了观音菩萨的道场地界,叶昭下马,摸着踏雪的耳朵说了几句:“今日辛苦了,且去歇着吧,我叫你再来。” 叶昭毕恭毕敬地朝着山门行了一个揖礼,迎接他的是一位年纪不大,尚是垂髫(约八九岁)之年的童子,若是无差,应是“善财“无疑。 “劳烦善财童子通禀,在下南天星未央宫叶昭。”有礼有节。 呦,这人竟知我名姓,(其实是善财不记得了,千年前叶昭刚上任时来过的。)又将叶昭浑身上下打量了一遍,穿得很正式嘛:一袭交领赭红袍服,其上用金色丝线细细镌绣着云龙纹,头戴金冠,端的是,气度不凡。星君就是星君,素闻南斗星君风神俊秀,如今一见,果然人如其名。 “好,星君在此稍作等候,善财这便去通禀。” “有劳童子。”再揖一礼。 昨日睡得比往常还要晚些,叶昭站着站着困意铺天盖地袭来,心想,不可失仪,便摇摇头,勉强保持清醒,可终是不敌。 梦中叶昭进入了一个奇异的空间,四周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倒是听得见有人在说话,可惜只闻其声不见其人。两道同声响起: “表妹,待会儿我带你去西市看花灯,西市的那盏兔子灯的眼睛就和你现在一样红。” “谁眼睛红了?” “嘿嘿,不红,就给爷笑一个。” …… “表妹,都是我不好,我这就去给舅舅说是我带你去公孙娘子那里的,要打就打我。” “阿昭,别去,爹下手狠,我怕他以后不让我再见你了。” “我不怕他,我偷偷来,不让舅舅发现。” “阿昭,要是伤口留疤了怎么办,娘说夫君会嫌弃我。” “怎么会,表妹这么美。” “阿昭,如果我变成丑八怪,你还会娶我吗?” “娶。” …… “阿昭,阿昭。”带着哭腔。 “星君,星君,“叶昭不愿醒,还想继续听下去,这时善财童子的声音适时响起,善财见叶昭醒了,“请随我来。” 穿过一片云雾氤氲的竹林,四周泉水叮咚而不嘈杂,不多时便到了观音菩萨座前,只见菩萨端坐在莲花台上,左手持柳枝,右手持净瓶,面容安详。 叶昭上前行礼,善财童子退立一旁。 “南斗君可醒了?” 叶昭心中一惊,“已然醒了,菩萨见笑了。” “既是梦,总会醒的。”依然微笑着。 叶昭有些莫名的失落,“请菩萨指点一二。” 观世音将所持柳枝在净瓶中轻蘸几回,点在叶昭顶轮:“愿南斗君清明。” 叶昭不解,只说:“多谢菩萨。” 观世音说着又从虚空中变出一个古朴的漆器,道:“南斗君可用此盒中物烧制净瓶瓷,一切烦恼可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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