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的贵族人偶们都鼓起掌来,前后左右交谈着,像是欣赏一场表演的观众。Poker Face不说话,只是专心地洗着牌。 “什么……我要出去。”她毅然决然地说,目光渐渐变得冰冷。 “哦别着急别着急,”机械小钟停下来阻拦她,“我们可是有很多话要和你说的。” “说话?”她起身扭头看着机械小钟,语气里是厌恶和不耐烦,“有什么可说?我知道你们是棱空人。” “她不懂啦。”台下的傀儡观众起哄起来。 年今挑了挑眉。 “你不能出去的,除非我们准许。”机械小钟解释道。 年今没有回答,只是死死盯着Poker Face。上次在梦中是一张飞来的扑克救了她,那能控制她进出梦境的人估计就是她。Poker Face依旧洗着牌,手法变化多样,像是根本没注意到周围发生了什么似的。年今心里已经有了主意,气氛变得剑拔弩张起来。 “和我打一盘。” Poker Face竟然开口了,抬头淡淡地注视着她。她停下了手中的动作,静静地等待年今的回答。 原来会说话啊,年今有些惊愕。 “好啊。”对方也是个能打的家伙,正面冲突必然不可取。 她缓缓坐了回去,Poker Face重新开始洗牌。明明刚才已经洗过了,真是个古板的人,年今心想。 “我们都知道你在干的事。”Poker Face一边洗着牌一边说道,语调平缓言简意赅。 一来就戳破她了,果然不简单。 “我们请你来是希望你能收手。” 收手?这种事怎么可能。 “年今小姐是临界者,临界者有临界者的职责,还请您慎重。” 年今冷笑一声。她盯着Poker Face手中上下翻飞的牌,沉默不语。 “是哦是哦,”机械小钟围了过来,像是老旧的机器那样不断抽动着笨拙的身体,“从一开始我们就都知道了,今天叫你来是想让你感受一下威胁的压力,咳咳咳哈哈哈哈······” “放弃吧。”它继续蹦跶着,不知什么时候会散架。 对面端坐着的Poker Face依旧安安静静洗着牌,像是听不见外界的一切声音。 “放弃吧。”机械小钟不依不饶地念叨着。 年今有些头疼了,她死死盯着对面指间翻转的扑克牌,祈祷牌局能快点开始。 “放······” 相同的牌底越发惹得她眼花缭乱起来。怎么还没好?不是还要打一局么······ 不对,那牌分明已经洗了那么久了! “不要陷得太深。”Poker Face终于停了下来,面无表情地注视着她。 愤怒充斥着年今的脑海,像是猛地吸进了一口薄荷油。放弃?没有人敢阻拦她! “都是你们!”她站起来指着对方破口大骂,刺进Poker Face胸膛的冰刀折射着凶戾的光,台下的观众一片哗然,她竟然没有任何反击,“因为你们总是在纠缠,因为你们从来不肯放过我!” 梦境开始扭曲,周围的一切都消失不见了,窗外隐约有两个人影闪过。紧接而来的是破碎感的迷离,她渐渐失去了知觉,昏倒下去。 年今在床上醒来了。 凌晨四点,天还没亮,年今缩在被窝里,将自己包裹得像个糖人,愣了好久才深吸了一口气,目光又逐渐变得锋利起来。 第36章 结痂迹象 苏颜醒了。她闭上眼睛摇了摇头,那个瑰丽的梦没有烟消云散,不似平常的梦那般总也追不上。 她像往常一般梳洗好,尝试了米色珍珠蝴蝶结和藏青色长裙的搭配,意外地合适。挑了个面包放进包里便出发去学校了。家里自左叔走了以后就没再雇过司机,她乘早一班公车出行,她习惯提前十五分钟到校。 最近她在尽力观察年今的一言一行,事情越来越偏离正常的轨道了,年今在学校的声望越来越高,苏颜有时甚至觉得是年今在主导着他们。她不知道这种奇怪的错觉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但每次人们绕着她转或是因为她的两句幽默话哄笑时,她总是莫名觉得突兀和怪异。那些人中间的真的是年今吗?除了容貌以外,她简直找不到“常年今”的迹象了。众人簇拥下的年今侃侃而谈眉飞色舞,变化的手势中流动着雄健的表达的力量,也许苏颜该叫她一声“领头羊”。也好,她在班里也有自己的一番天地了——如果不是这样的反常情况下,苏颜一定会这么说。 现在她能很能肯定前一阵子她确实误判了年今的精神状态。她哪里好起来了?明明是全盘崩溃了。 “现在怎么办?”白衍问。 许书铃摇头说:“不能把她抓进精神病院,我们会先被抓进去的。” “对,在其他人看来她表现得很正常,只是偶尔有些亢奋,”苏颜说,“而且大家都很喜欢她,甚至有点像是在追随她。” “但这正是问题所在,是这个意思么?”白衍补充道。 “嗯。你还有留意武器生产那边吗?”苏颜压低声音问。 白衍严肃地说:“他们一直在忙,最近没见过面了。也许这超出我们的能力范围了。” 三人沉默了半晌,然后都轻轻叹了口气。苏颜低头摸着手上的花环,眼睛突然亮了起来:“我想狐狸先生会来找我们的!” 白衍疑惑:“什么狐狸······先生?” “就是那天晚上的狐狸先生!年今,花海,还记得吗?” “啊!原来是‘先生’吗?我还以为是母的呢。”许书铃很惊讶,那晚月光下毛光水滑的狐狸先生看上去确实很俊美。 白衍就着提议:“那就等它来找我们吧。如果真要改变什么,仅凭我们三个人是不可能做得到的,年今是个很厉害的人。” “为什么?”许书铃忍不住问。 “独来独往的人总是很厉害,你不知道吗?”白衍解释。 苏颜点头表示赞同。 讨论在上课铃声中结束了。总之,这样的一天像往常一样流逝着,在人群中畅谈自如的佼佼者年今,在上下课间消逝的时间,还有总不经意瞟向那边的目光,好像是这样平凡的一天,可有好像什么都快要改变了,像是暴风雨前的海面波纹一般。 苏颜回到家中,直至凌晨才结束了今天的功课。门外的海棠仍缀着几簇花。海棠花花期很长,在窗子框起来的一方风景中摇曳着。明天就是中月节了,她两手托着脸,倚在黑木方桌上,思考着关于年今的具体对策。窗外是静谧的夜,哪怕是一粒灰尘也早已酣然睡去了吧?如果城市也算是睡去了,那么仅有的几粒行人会不会就是城市的梦?那些白日劳碌的残响,在一间间房熄灯后悄然爆发出来。人们摆脱了今日的枷锁,却又日复一日地回到自己的套子里去。 她盯着地砖长出的那朵小花,那朵年今变出来的小花。她大抵已经知道它清晰的来路了。她望得有些出神,一瞬间竟产生了年今就在这里的幻觉。 “和我来吧。”她站在花旁说。 那样的错觉很快消散了,年今并没有来这里。 她分心了,最近她在课上也总是走神。讲台上的吟课声让她困倦,精神越发不受控制地发散开去,半晌后老师的讲课声才清晰且能转换成文字来,就像刚从沸腾的水面中浮出那样。 绝不会是她多虑了,可她始终摸不清年今究竟要干什么,她的目的是这场行动的关键。从这个学期开始年今就表现得很反常,除了和苏颜交谈的时候她还像是那个常年今。而现在已经不光是年今了,所有人的表现都极为反常,年今就像是太阳,人们喜欢她,追捧她,甚至愿意向她呈上自己的一切,而她乐在其中,就像是要······统治他们。 想到这里,苏颜不寒而栗。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她该如何制止年今?如何拯救被她迷惑的世人?这样的任务不是光她们几个高中生做得到的。 也许年今的痂背后是更触目惊心的伤口,所有的结痂迹象不过是谎言中的假象罢了。苏颜想自己之前从来没有给予过她真正的救赎。 但也许······事情没有她想得那么复杂。 无论如何,她一定会将她救出来,从漆黑的沼泽中。 “你到了吗?” 有消息发进来。年今有点紧张地抬头观望着,苏颜走到她身后拍了拍她。 “原来这么早就到了啊。”她笑着说。 “嗯······” “想先去哪里呢?我看以物易物区人不多哦,不如先去逛逛?” “好。”年今答应了。虽然如今的年今受众人追捧,但她的课后时间永远属于苏颜。她们的羁绊好像确实比以前深了,可苏颜却觉得她们是越走越远了。年今永远在和其他人说着奇怪的话,奇怪到苏颜总觉得有些排斥的程度。 但不管怎样,她一定会抓住今天的这个机会。 以物易物区安排在香樟大道,很多学生甚至是老师都摆起了摊,有的卖甜点,有的卖饰品。往年和许书铃来时总要在食品区耗很长时间,今年终于能去别的地方逛逛了。 她们在香樟大道上走着,一起喝蜜桃味的汽水或是茉莉花茶,一起看各种新奇好玩的玩意儿。以物易物区的货品琳琅满目,年今完全入了迷。过了很久,人群渐渐密集起来,她们躲到了深一点的饰品区。苏颜替她用簪子挽发。挽的时候她担心年今会疼就弄得有点松了,挽得不是很好。她微微皱眉,斩钉截铁地说:“簪得不好,我再来一次吧。” “好。” 苏颜想如果是白衍或者许书铃的话一定会半玩笑式烦躁地拒绝,如果是不太熟的同学也会礼貌地推辞。但是年今说“好”。 她觉得年今真好。 她们一起品尝小吃,一起投圈,一起看书摊上九新的杂志。她看到年今发自内心地笑了,不是那样礼貌性的微笑,而是无意识下自然而然地笑。 但今天的主要目的不只是玩,她看着年今,脸上是复杂的笑容。 森葵和林鹤永在以物易物区闲逛。 “这个很适合你!”她兴奋地摘下印有雪花图案的黑色领带,然后从身上掏出一个玻璃质地的爱心形小摆件,爱心纯净得没有一丝杂质,看上去是之前准备好的。她问:“用这个换,可以吗?” “那我送你这个吧。”林鹤永摘下了货架上的蓝色风铃挂件,“可是我身上没有可以换的东西。” “那就我换吧,你再用称谓和我换就行。” “称谓?” “我替你换这个,你准我以后叫你‘小鹤同学’,怎么样呢?” “······好。” 森葵又掏出一颗红色的透明爱心,兴高采烈地接过了风铃挂件,称赞道:“小鹤同学,品位很好哦!这个礼物深得我心呢。” 她想了想,问:“小鹤同学喜欢雪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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