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云软唇角一勾,挑起李一格的下巴: “师姐爱慕我,我便要给回应么?清醒点吧,都是成年人,没有回应本身,就代表了一种回应。” “师妹……” 观众席一时议论纷纷,重点全放在感情戏分析上,甚至无暇顾及二人的动作。 就是现在! 温云软眼中燃起一团烈火,枕山栖谷随心而动,一把斩向交叠在一起的铁索,一把则劈往半球穹顶。 “锵!” 剑刃与锁链撞到一起,仅擦出一颗细小的火星,穹顶则更是分毫未伤,连砂石都不曾落下。 “哈,好狡猾的师妹,竟然钻空子用了神识,让我们好好地惩罚一下这个坏女孩——” 主持人邪魅一笑,抬手便抓向温云软的后领: “今日这场,师姐赢啦!” 枕山栖谷方向一转,旋成两个银白半圆,封住了主持人去路。 那人不慌不忙,长短双棍飞出,插入双剑,硬是止住了它们的动作。 飞向温云软时,棍上金银光芒汇合流转,竟把岩浆的光亮都衬得暗了几分。 这是……金银索? 李一格眯起眼,细细打量面具下的那半张脸,倒是让她终于瞧出了几分熟悉感。 “三十六!”这个名字脱口而出,连主持都怔了怔,身形一颤,向她投以一瞥。 “哈,看来师姐对我潜伏时的身份,很是上心呢。” 闻言,观众席哈哈笑开。 “既然如此,两边便算是扯平了。” 长短棍飞回身侧,三十六邪魅一笑:“比赛——继续。” 温云软恨恨地剜了李一格一眼,低声耳语:“多嘴。” 李一格挑眉:“不多嘴,难道等你送死吗?” “真是的,”温云软坐直,解下头上的发簪,风情万种地撩起了一缕碎发,“人家本来还想以坏女人的身份收场,让师姐又爱又恨、一辈子都难以忘怀呢。” 她握着发簪,摘下了顶上一朵小小的云形发卡,珍而重之地双手放到了李一格掌心: “师姐要是出去了,如果有缘再次穿过渊海,还请替我向温眠带个话。” 温眠。 李一格刷的一下坐直了。 “先别急,”温云软笑笑,“告诉她,她骂了那么多年的老鼠、寄生虫、下贱玩意,临死的时候,是个清清白白、干干净净的好人。” 这么熟悉的白云发卡,这么熟悉的名字。 李一格怎么能不急! 她手都微微发抖:“你刚才说的那个人……叫什么?” “温眠啊,”温云软轻蔑一笑,“看来师姐不光心软,还不是很聪明。和我一个姓的温,睡眠的眠,温眠——” 李一格脑中忽然爆开一星火光。 意识陷入混沌前,耳畔是温云软不满的叫嚷声: “师姐,不想帮忙也不必装晕吧——” 她没有装。 可恶! 李一格昏昏沉沉间,手上握着一把陌生的剑。 和剪刀相比,这是把正儿八经的剑。 剑面光可鉴人,锋利无匹,剑柄上雕着繁复的花纹。 “你确定要跟我练练?” 说话的人是和她有过一面之缘的大宗主李牧城。 “自然。” 答话的是九霄宗掌门李牧野。 二人说罢,齐齐看向她: “还请您帮忙裁断胜负。” 李一格被困在身体中,无法控制言行,只能“看”着自己颔首,说: “好。” 李牧野出剑,李牧城掐诀。 不过一息功夫,她手中的剑就飞射而出,隔开二人,发出长长的清鸣。 李牧野不满撇嘴:“您这是何意?我近日剑术突飞猛进——” “你哥哥留手了。”李一格语调无波无澜,和容清之前的语气别无二致。 “什么哥哥!” 这句话戳到了李牧野的痛脚: “凭什么他出生是太阳,我就只能是少阳?这不公平!” 李牧城温和笑笑:“世上哪有那么多公平的事。” 他收起手诀,拢拢袖口: “身为哥哥,自然要背负更多的责任。” 画面一转,却是李牧野追着李牧城喊哥哥。 浮琅河上,月光流转。 青衣少年奔至河岸,却被汹涌鬼气阻挡回来。 “乖,”李牧城和颜悦色地享受着弟弟难得的亲近,把之前说过的话又重复了一遍,“我是哥哥,自然要肩负更多的责任。” “我不管!” 李牧野嗓音沙哑: “你要还算是个男人,就跟我再比划一次!” 李牧城双手合十,念了一句“无量寿尊”,丹田中飞出一道暗影,赫然是面暗红色的鬼旗。 长旗猎猎,江水涛涛。 他双手掐诀,捏出一个泥土小坛,引入浮琅河水,递送到李牧野手边。 遥遥夜风里,散开一句: “珍重。” 李一格手上的剑一轻,画面又转为白昼。 熟悉的街道上,少女和少女并肩而行。 张媛媛笑容天真烂漫,张自牧则显得更为老成。 “姐姐、姐姐。” 清脆的笑声寸寸碎裂,尾调骤然拉长,转为悲痛的哭声。 张媛媛伏在张自牧身上,面前是个陌生女子,雪肤红唇,妖异得过分。 她袅娜地走到近前,装模作样地哀叹一声: “哎呀,这是所有臣民的意愿,大家都认定你姐姐叛国……” “温玉!!” “别激动嘛,”温玉笑笑,藏在袖中的右手一抖,滑出袖口,指间赫然夹着一双血淋淋的眼睛,“你姐姐的神格可在我手上,没了神格,即便有魂魄,也注定无法复生。” “你、你好歹也来了这么久,怎么能这么没有人性!” “哈哈哈哈哈,”温玉笑得眼泪都出来了,“这就没有人性了吗?大小姐,我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能送去做实验,你说我没人性?是我没人性,还是你太天真?” 画面又是一转。 一阵天旋地转后,她又停在了熟悉的树荫下。 这次她盘腿坐在树上,树下除了那位花切玩得不大熟练的少女,还有安纳金和…… 宗槐? 少女叽叽喳喳地对安纳金说着什么,二人身后,呆滞的宗槐眼中却闪过一丝暗光。
第129章 自说自话 “主人……”宗槐木然开口。 “啊呀, 阿槐怎么在这里。” 少女羞怯地笑,戳着安纳金说: “快把阿槐带走。” “怕什么?”安纳金笑,“不过是个木偶。” “那也是我亲手做的, 跟我孩子一样!太奇怪了,快点让他离开。” “你为什么不让他走?” 少女沉吟片刻,转而看了看宗槐的眼睛: “不知道为什么……最近总觉得阿槐对我怪怪的。” “当初就不该用槐木, ”安纳金说,“‘木下有鬼’,东方的这句话,我都和你说过很多次了。” “我怎么知道是不是你们那里的什么木头。” 少女嘀咕一句, 噘起嘴, 不满地反驳: “我只看出那木头灵气四溢,是做木偶的绝好材料, 难道你的意思,是我眼光不行?” 安纳金无奈笑笑: “好, 好,怪我多嘴,我带阿槐离开。” 两人的身影渐渐淡去, 兜兜转转, 树下只剩了宗槐一人。 他手捧一抔土, 茫然又疯狂地寻找着什么。 那双灵动的眼睛中生气消磨大半, 挖开最后一方土地时, 最后一点活力也散完了。 他颓然倒地,抓住头发哭嚎一声: “为什么——为什么你连一点线索都没有给我留下——” 最后出现的是温云软。 缩小版的温云软。 小小的手被一个身穿制服的男人握在手心, 天真无辜的眼睛仍望着渊海之后的故土: “叔叔, 你要带我去哪里呀?” “去一个好地方, ”那人满足地笑笑, “去一个可以让你成为大英雄、改变两个世界的地方。” 漫长涛声里,温云软终于再次出现在了渊海尽头。 她孤身一人,还是离开时的那副模样,衣衫褴褛,面黄肌瘦。 面对滔天巨浪,她惊惧不安地回头看了一眼来时的路,而后毅然决然地便跃入其中。 “有个小孩!” 云层间响起一道柔和的女声: “快点,赶在风暴之前,说不定她还有救。” 一位劲装打扮的修士钻入海中,片刻后,捞出了湿淋淋的温云软: “咦?” 那人手掌一拂,取下了女孩太阳穴两侧的贴片细细嗅了嗅: “这是……这是提纯改良后的妖蟒毒素。她是从哪里来的?” 女修抱住温云软,怜爱地摸了摸她湿润的发顶: “可怜孩子……妖蟒的毒,一定让你吃过不少苦吧……” 李一格头有点疼。 记忆中的真实如镜子一般破碎,她游魂似的飘在半空,先是追着安纳金的身影,穿过一条条长廊、教学楼和无尽星海,而后跟在温云软的身后,进入了一场光怪陆离的幻梦。 一个身穿白大褂的人操着陌生的语言,安抚那个领温云软离开的成年男子: “哦,不用担心,她潜意识中关于实验开始前的记忆会被封锁。” “需要多久?”制服男子眼中闪烁着近乎疯狂的火焰。 “不知道,要看给什么类型的梦吧。” “痛苦的,越痛苦越好,”制服男人毫不犹豫,“从这种天真的人脑中散布恐惧,会比让她开心产出更多的能源。” 白大褂迟疑片刻:“她年纪太小了,万一承受不了……” “不过是个试验品,纳西索斯,放弃她的是她的母亲,不是你。”制服男人厉声打断了他的话,“你知道实验成功意味着什么……流芳百世、万众敬仰……你的功绩会被记载在每一颗沉睡但有力的心脏上,会成为人类文明向真理边界开战的战旗!” “好吧……” 纳西索斯犹疑片刻,开始往贴片上涂药: “但是艾波,你确定不会大规模使用研究成果的,对吧?我是说,那毕竟是一个活生生的世界……” “哈。” 艾波发出短促的气音,听不出究竟有没有笑意。 纳西索斯抿起唇:“而且安纳金·艾勒蒙……他会同意吗?那毕竟是他爱人的家乡。” “我太了解他了,”艾波自信而轻蔑地笑,“这个人掌控欲强,缺乏安全感,稍加擅动,就会头脑发热,自以为是地牺牲一切来挽回他的爱人……” “但……” “你想说什么?” 纳西索斯忧心忡忡道: “但神话的启示……” “够了!”艾波提高音量,“别跟我扯爱尔兰人那套!什么黑艾波禁止进入国度,白艾波输给艾勒蒙。我告诉你纳西索斯,艾勒蒙成为国王,那是神话里的故事,而我——现实中的艾波——会战胜这个自以为是的对手、成为无尽宇宙之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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