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成不成,”他急中生智,辩驳道,“那伙计既然已经来接我,自然便是我先,过后再来招呼你。”梁逍自觉他说的话有条有理,感到十分满意,心中有了底气,胸膛也挺起了几分。 椋朝摇头道:“你所言听似如此,实则无理。这般不论先后,颠倒黑白,是仗势欺人。” 梁逍听不得“仗势欺人”这话,立即火冒三丈,又说不上什么,气急败坏将伙计拉上前来,道:“你来说!你是伙计,你要先带谁?” 伙计哪里还有选择,连声道:“自然是公子先。” 梁逍听后来了神气,趾高气昂道:“看吧,伙计选的我!你快快让开!” 椋朝但笑不语,往旁边一站,伸出手做出请的手势。 梁逍仰起头,鼻子一哼,仿佛得胜一般,像只开屏的孔雀,高傲地迈开腿,朝楼梯走去。 椋朝不去看他,径直靠去一旁的柱子,闭上眼睛,双手交叉放在胸前,一副慵懒悠闲姿态。 另一边的梁逍却是遭了怪,他明明是往楼梯而去,可是不知为何,走着走着却离得更远了,竟又绕着前厅转了一圈。 梁逍一楞,抬头看见椋朝,竟是重新回到了原地。这下子脾气上来,不管不顾再往前走,可无论他是往左还是往右,总是走不到楼梯口,复又转了几圈,来到椋朝身前。 他这样一番举动,早已引起不少注意,坐在店内的其他客人发觉这位衣着打扮光鲜亮丽的小公子,不知为何在厅上打转,交头接耳起来,声音不小,传到他耳边。 梁逍如何经历过这样丢人的事,还被人看在眼里前后议论,气得直跺脚,面色通红。
第9章 第九章 梁逍想来想去,他这般鬼打墙走不出,定是有人在暗中作祟。他的视线转了一圈落在闲适靠柱的椋朝身上,三两步越上前去,怒道:“是不是你搞的鬼!是不是?” 椋朝微微睁眼,余光瞥向他,嘴角似笑非笑,耸耸肩没有说话。 梁逍见椋朝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看上去倒不似她所为,反而显得他有礼变无礼,有一瞬怀疑是他想错了,问责过后立即哑了火。 他稍稍冷静下来,眼下的怪事极有可能是修炼之士所为,他再定睛望向椋朝,此人身上毫无灵力波动,而且年纪同他差不多,怎么想也不可能悄无声息做出这等事来。 梁逍脑海里琢磨片刻,忽然灵光一闪,想起来此茶馆之前,他受了别处的气,说不准正是那伙人在背地里作弄他!一想到此,梁逍不由地恨恨咬牙,心想日后定要加倍奉还! 但那也只能是后话。他眼下被困于此,前进不得,胡乱绕圈,以他微弱的灵力根本毫无办法,没了主意,脸上傲气变成沮丧,眉毛都垂了下来,心中无比憋闷。 梁逍想到父亲提起过的一位长辈,若他也能像那位长辈一样有修炼机缘,何至于此? 椋朝见眼前的纨绔公子没了动静,掀开眼皮望去,便看见他一副丧气模样,哪还有一点骄傲姿态,下垂的眉尾以及微瘪的嘴角,反倒显得有几分委屈。 椋朝脑海中晃过一张许久未曾想起的脸,心跳一滞,仿佛有什么尖锐之物在她心头上敲击一下,她连忙收敛心神。 椋朝再看向梁逍,此人也算不得为非作恶之人,稍做惩戒便是,当下刚要撤下乱步阵,突然阵前一股灵力袭来。 灵力来得迅疾,椋朝出神片刻,那股灵力已撞上法阵,但她的法阵并非轻易可破,这一击不过半刻便被无声化解,甚至在阵中之人的梁逍都没有发觉。 来人似是未料到此种情况,不过很快反应过来,一击未果,又是一击袭来,此回攻击更是加了几成灵力,直冲法阵阵心而去。 然而这一步却是走错了,椋朝的灵力比之预料中更是高深不测,冲着阵心而去的灵力不仅毫无作用,相反在两者对碰的瞬间,反冲出去,直击出手之人。 这一下,梁逍终于有所反应,他愣了愣,感知到周身灵力波动,而他正处于阵中,这般感知尤其清晰,不禁低呼一声:“叔叔!” 椋朝不再旁观,站直身子往前走了一步,与梁逍前后相对,忽听得茶馆之外传来浑厚声音。 “不知哪位高人在此?可否出来一见?” 声音穿透整间茶馆,馆内的人即使未能知觉方才灵力的对抗,也都听闻此声,不由齐齐扭头张望,满是讶异。 梁逍一听见这声音,立即恢复神色,喜不自胜,连忙转身朝外头看去,叫道:“叔叔!是我啊!我在里面!” 椋朝余光瞟去一眼,心想既然是来的是他亲人,且是位修士,修为不低,不想多惹麻烦,当下撤回法阵,悄悄动了动手指,一股柔和的灵力在梁逍背后轻轻一拍,催着他往前走了两步。 梁逍忘记被困于阵中,也不知法阵已退,脚下一动,便什么也顾不得,顺着这般惯性直朝茶馆外奔去。 他来到街道中央,朝四周环视一圈,却没发现传音之人,忽而感觉肩膀被人一拍,回头看去,眼前的人凤眸明目,正是他的叔叔梁敬。 梁逍立即舒了口气,喊道:“叔叔。” 梁敬上下看了看梁逍,见他无恙,稍放下心,问道:“逍儿,到底怎么回事?” 梁逍自幼便与这位小叔叔亲近,虽然两人年纪相差有十多岁,但梁敬是修士,仍保持青年模样,且自小指导梁逍修习,关系非比寻常,既是亲人,同时亦师亦友。 梁逍有了靠山,一扫颓靡,哼了哼道:“叔叔,你是不知,我在茶馆里遇上鬼打墙啦!” 梁敬眸光一闪,道:“你又在外招惹了谁?这哪是鬼打墙,分明就是有人设下法阵困住了你。” “我……还不是那个齐闰,你知道的,他向来与我作对。”梁逍撇撇嘴角,道,“今日他忽然找上我,非说要同我比划,我自然不肯低头,一气之下就应了。哪知齐闰使了什么把戏,功法灵力突飞猛进,我不敌他,只好退走,才来到此间,便被困住了。要不是叔叔你来,我都不知该如何是好。” 梁敬眉头蹙起,问道:“你是说齐闰找你比试,你不及他,又在此被困?” 梁逍点头道:“是啊,我记得半月前与他比划时,他还不如我呢,谁知几日不见,突然就不一样了。” 梁敬沉思片刻,道:“此事确实奇怪。世间并非没有修炼神速之人,便说我的兄长,他自小就已有天赋,非常人能及。但齐闰我还是知道他的根骨的,除非遇上特别的机缘,否则不可能短时间内有这般进步。怪哉。” “是啊,而且方才竟还让我在大庭广众之下出丑!”梁逍一回想他的狼狈模样,重重甩了袖子,道,“叔叔,你定要替我找回公道!” 梁敬心思细腻,听完梁逍的话,已知晓前因后果,不过法阵一事,却是古怪。即便齐闰变得再厉害,也并不可能设下这般完整的法阵,甚至连他也无法轻易破解,定然还有其他未知因素。 另一边椋朝走到茶馆门口,他们二人的对话不经意落入耳中,余光瞄去,一眼看见梁敬,知晓他便是方才那个出声的修士。 他的模样与梁逍有几分相似,不过更为成熟稳重,腰间悬挂一支莹白剔透的玉笛,管尾系着五彩飘穗,身穿紫衫,一副玉树临风姿态。 椋朝多望了两眼,收回视线,瞥见街道上出现两道熟悉的人影,一粉一蓝,一小一大,向他们投去目光。人影逐渐走近,看见椋朝,粉衫女孩更是忍不住直朝她挥手示意。 离得近了,泠沅等不住,直接小跑而来,跑到椋朝面前才停下,一张小脸微微泛红,叫道:“师傅。” 椋朝朝她点点头,再往前望去,洛无安步履款款,踏步而行,他的目光紧紧注视前方,在一众行人之中尤为突出,风度翩翩,从容不迫。 不一会,洛无安便已来到椋朝身前,看似步伐缓慢,实则身姿轻盈,他微微颔首,低声道:“师傅,我回来了。” “嗯。事情办得如何?”椋朝道。 “出了些意外。”洛无安道。 一旁的泠沅也跟着补充,道:“师傅,你猜怎么着?”椋朝视线看去,她继续道,“我们到了街市马商门口,才问一句,便被人往外赶,再一问,那卖马的竟说他卖不了马了!你说奇不奇怪?” 椋朝略感诧异,望向洛无安,道:“果真如此?” 洛无安道:“确实如此,其他家马商也是同样。我稍微打听,说是近日来各家马商在统一召集行事,所以全部不再出售马匹。至于为何突然这样,还不知晓原由。” “既然如此,我们也不能强求。” 洛无安脑海中各种想法已转了几转,道:“师傅,城里我还有熟人,不如我们先暂住一日,我去想想办法。” 泠沅抬头看着洛无安,睁大了眼睛,奇道:“没想到师兄还有门路,你怎不早说?我以为今后便要徒步赶路了,若能买到良驹真是再好不过。” 洛无安看一眼椋朝,见她没有因此表示什么,于是道:“我尽力而为。” 椋朝点头,道:“不必苛求。” “几位同道有礼了。” 一道温和声音闯入几人之间,洛无安和泠沅回首望去,只见一位紫衣公子站在两步开外,他的身后还跟着另一个人。他们互相打量一眼,均已看出大家同为修士,颔首致意。 声音的主人自然就是梁敬,在泠沅、洛无安走过不经意露出身法之时,梁敬已经隐隐察觉他们的身份,眼下更加确定都是同道之人,而且实力不容小觑。 椋朝三人说话并没刻意回避,因而梁敬多少听到了几句,知道他们正为买马之事困扰。既然同为修士,他又是本城之人,便心存结识之心,因此出声上前招呼。 “在下合安城梁氏梁敬,不才修炼过一段时日,见二位年纪轻轻已是修士,灵力充沛身法巧妙,失礼前来问候。不知可否请几位至府上做客叙话,也是有缘不枉偶遇。” 梁敬一番话说得谦虚有礼,话中二人自然是指洛无安与泠沅。 至于椋朝,他没有感知她身上的灵力波动。一则可能她确实不是修士,二则便是她已能做到灵力收放自如的境地,实是他遥不可及的阶段,因此不敢断言。 泠沅极少听见这般好话,而且说得如此谦虚,眼睛一亮,骄傲得扬起头来,笑容满面。 洛无安回眸朝椋朝望上一眼,客气回道:“梁公子过奖。既是同道,这厢见礼了。在下姓洛,这位是我师妹,叫做泠沅。”洛无安说着指向泠沅,泠沅朝梁敬一笑,又朝他身后的人望去,有几分好奇。 梁逍起初还不明白为何梁敬要去结识这些人,眼下再蠢也明白过来,看上去与他相差不大的同龄人,甚至还有比他更小的女孩竟都是修士,一时之间心中难免五味杂陈,默默跟在梁敬身后不言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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