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须尽快把吴勉救回来。 流离想着就要运气去救吴勉,却又突然记起师父曾经说过,凡人寿数都是天定的,若随意干涉,必遭天谴,酿成大祸。 一晃神间,门外走过来一个人,赫然就是谭青哲那个狗眼看人低的老妈子。 流离立即拦在她面前,说道:“你是什么东西就敢乱闯,没看见这里是重症病房吗,谁让你来的?” 谭母刚进来就被劈头盖脸骂了一通,气得要吐血,指着流离道:“你这没家教的臭丫头,爸妈没教过你讲文明懂礼貌尊老爱幼啊!” “我都没家教了,还有谁能教我讲文明懂礼貌尊老爱幼啊!倒是你这个老不死的,在这里大吵大闹,吴勉但凡有什么意外,你信不信我让你给他陪葬!” 谭母差点没气晕过去,捂着脑袋直喊痛。瞥眼看见夏澄无动于衷地在那儿坐着,立即换了副热模样,走过去道:“小澄啊,旅游回来了?玩得还开心吗?有没有累着?想吃什么跟妈说,妈这就去给你做。” 流离嘲讽一笑:“这位老大娘,套什么近乎啊,失忆啦,记不得你宝贝儿子已经离婚啦?还有脸让人喊你妈呢,真不害臊。” “我跟小澄说话,有你什么事儿!我说你这臭丫头到底是谁啊,挺大个人了,不好好上学出来混什么!” “你算老几就来对我指手画脚,有时间就去管管你那位宝贝儿子,别闲的没事干来祸害人家闺女!” 夏澄见他们越吵越凶,站起身问谭母:“阿姨找我有事?” “小澄,怎么突然这么客气啊。”谭母笑得一脸恶心:“过去是我们青哲有眼不识泰山,委屈了你。现在他已经改过了,你听妈的,回去还跟他好好过。你放心,但凡他有一点儿委屈了你,妈绝不跟他罢休。” 上次见面还对青哲念念不忘的夏澄听了这话却从心里冷笑了一声,说道:“我不过低门小户出身,不敢高攀。不比张宜,是你们金贵的本地人,跟你儿子实在合适。你赶紧回去帮他们筹措婚事吧,别办了一半丢了手,算怎么回事。当心张宜知道再大闹几场,到时候怕你不好善后。” 谭母依旧一脸谄媚:“小澄啊,以前是妈做的不对,妈给你道歉。有道是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你跟青哲做了这么些年夫妻,那感情该针扎不进水泼不散才是,千万别因为我一个糊涂的老婆子断了情分。你听妈的话,跟青哲和好吧。不然你一个女人,结过婚,还流过产,哪个男人肯要你。” “就算是没人肯要我,我一个人过一辈子,也绝不可能再入你谭家的门。” 意外地,夏澄竟出息了起来,战斗力哐哐哐往上蹿,竟用不着流离出手了。流离看得乐呵,找个地方坐下来,静静看着夏澄勇斗死老太婆。 死老太婆显然被吓住了,瞪着俩死鱼一样的眼睛看夏澄:“你这孩子怎么变得这样,以前可是从来不会这么跟我说话的!” “那是我蠢,顾念着谭青哲,这才任你欺负,从不吭声。现在我们没有任何关系了,我又有什么义务要尊你敬你?” 谭母气得没辙,却又因打着算盘,不好发作。忍了忍,说道:“小澄,再怎么样你跟青哲的情分不会错。你不知道,他最近遇到点儿麻烦,手头实在紧张。 我也是没办法了,这才腆着老脸来找你。既做了夫妻,就该事事帮衬才是,哪有见死不救的道理呢? 最近我也听说了,你账户里进了滔天一笔巨款,就是拿出一两成来给我们青哲,也是没有什么妨碍的。” 夏澄又是冷笑,那眼光如看垃圾一般:“从你进我这屋开始,我就知道你揣的什么心眼。果然啊,贱骨头就是贱骨头,闻着钱味儿就爬过来了。 我现在明明白白告诉你,天上是往我口袋里掉了个馅饼,保我这一生都富贵无虞。 可这块馅饼,你们谭家连一口渣子都别想舔!识相的就赶紧滚出去,别再在这里放屁,脏了这里的地!” 谭母听得脸都绿了。
第11章 “你!你!” 谭母指着她,嗓子里堵着千百句话,可就是说不出来。胸口剧烈起伏着,两眼暴睁,老脸通红,一副下一秒就要寿终正寝的样子。 流离怕她死在这里,回头再赖上夏澄可怎么办。扭脸见门外晃过一个护士,忙叫住道:“你们医院管理也太儿戏了,病人伤得这么重,你们就随便放人进来,也不怕把人吵死。” 那护士忙忙走了过来,好说歹说把谭母请了出去。 病房里归于安静。夏澄重新坐下来,入了定般怔怔守着吴勉。 流离想了想,还是赶紧回了客栈。今日客人并不很多,大都还是些白发苍苍的耄耋老人,看来不是出幺蛾子的日子。 她叫来小二,对他道:“你不是说要报答我吗,现在机会来了,你去不去?” 小二看她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说道:“我这报答来得也太快了点儿吧,你也不放兜里捂捂。” “这有什么可捂的,又不是古董。”流离把他叫到近前,小声在他耳边道:“你帮我去趟地府,把生死簿偷出来。” 小二当即甩她个白眼:“你刚跟地府结了梁子,转眼就要去偷他们生死簿,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所以我才求你去的啊。你放心,我只是借来看一眼,不多耽搁,当时就给他们还回去了。” 小二只是不应,说道:“我可没你这么大胆子,要偷你自己去。再说了,我偷是偷,你偷也是偷,谁去有区别吗?” 正是推诿,就见厨娘走了过来,伸手揪住他的耳朵,骂道:“话都让你说了,理都让你占了,总归就是一句,你贪生怕死!流离好不容易托你办点事儿,你倒好,这个不行,那个不妥,你还是不是个男人啊!” 小二好不容易把耳朵薅出来,小声嘟囔:“我才不是男人,我是男仙。” 转头对流离道:“走吧走吧,我帮你偷就是了。” 两个人鬼鬼祟祟到了地府门前,流离不好出面,往旁边草丛里躲了起来。 小二拿着两坛子好酒找到判官,与他大醉了一场。趁他睡着,偷了他腰间钥匙,打开阎王殿里东厢一间暗门,在书柜里翻了半天,总算找到生死簿。 出门没走几步,刚好碰见办差回来的黑白无常,叫住他道:“你们厨娘最近烧的菜也太辣了,回去告诉她,让她少放点儿辣椒。” 小二心里紧张,面上不动声色道:“是,我回去就跟她说。” 揣着生死簿惴惴不安离了他们,出了地府大门,找个没人的地方交给流离。 流离接过生死簿翻了几页,见这么找不是办法,问小二:“这是怎么用的啊?” “你也太笨了,要找谁,直接念他名字,命簿就出来了。” 流离依言叫了“吴勉”二字,那簿子无风自动,呼啦啦往前翻去,翻到吴勉那页停下。流离赶紧去看,见上面白纸黑字,写着吴勉今世阳寿有八十六岁。 她放了心,把簿子交给小二,让他还了回去。 两人一道回了客栈,子时打烊后围在桌前给厨娘庆祝生辰。席上小二送了做好的莲花状琉璃灯,流离不好与他抢功,另送了鬼市淘来的限量版胭脂水粉。 一桌酒席吃到五更方散,厨娘提着琉璃灯回了屋,小二在客栈大堂歪歪扭扭躺着,梦里也不忘招呼:“客官您里边请!” 流离惦记着吴勉,正要去人间看看。刚出门,看见师父沿着那条羊肠小道远远地走了过来。 适时月明星稀,天色还黑得很,师父颀长的身影嵌在夜色里,好看得如一幅画,他是画里走出来的人。 看见流离,移形换影间,已来到她面前,问她:“去做什么?” 流离神思慢慢清明,说道:“吴勉受了重伤,我想过去看看。” “不用了,他已经醒了。”寒渊走进客栈,目光在杯盘狼藉的桌上停了停。 流离知他有洁癖,忙上前规整。只是她隔空移物的本领还练得不到家,怀里又抱着大堆盘碟,一个不留神,在她身后正往厨房飞去的碗呼啦啦碎了一地,吓得小二一个激灵,翻身继续念道:“客官您里边请!” 流离窘迫起来,七手八脚去整理。耳边听得寒渊说道:“一次练不好是蠢,两次练不好是笨,三次练不好是什么,你可知道?” “什么?” “又蠢又笨!” 流离被打击得丧了气,想旁人都是夸她有天分,有慧根,这位师父却总是冷不丁泼她冷水。不过他金尊玉贵得很,肯来教她已是万幸,被数落几句又能如何。 待收拾干净,她端了壶酒送到院子里红枫树下。寒渊闲闲躺在椅中,俊美无匹的面容被月色浸得清冷。 接了她的酒,说道:“你的差事倒办得不错。这几天不必再去人间,夏澄已丢了执念,跟吴勉相处得很好。只是你自作主张给她一笔巨款,对他人岂非太不公平。” “我只是瞧她可怜,几年青春都喂了青哲那只狗,搞得工作也丢了,房子也没了,身体也孱弱得很,我要是不帮她,怕她不好生活。” “我看你是故意在气谭家,想让他们悔恨终生。” 寒渊一语中的,半点儿也不错。她确实是要让谭家悔恨,狠狠给他们这一巴掌,让他们一辈子都过不舒坦。 “徒儿实在是瞧不惯谭青哲母子两个,夏澄被他们欺负得太狠。难道在人间,因为一个人善良,软弱,就活该被欺负吗?” 他这个来历古怪的徒儿向来爱憎分明,性情冷硬,有恩必还,有仇必报,与其她女子相比,棱角太过尖利。 寒渊摇了摇头,喝空了杯里的酒。脑中又想起普贤菩萨对他说过的:“你想找回那段记忆,只有先找到一个天生彼岸花印记的人。” 可已是十年过去,为何在她身上,仍看不见一丝蛛丝马迹。 这个来历古怪的徒儿到底是谁。从何处来,若非是他勾了她的命簿,又要往何处去。 师父虽说她不用再去人间,可流离还是咽不下那口气。一日趁着师父不在,客栈里鬼又不多,偷偷离了此地。 青哲家里正是一片狼藉,鸡飞狗跳得厉害。张宜娇气,大小姐脾气一上来九头牛都拉不住。 昨日因青哲买不起限量包包跟他大吵了一架,今天因为房子太小装不下她那些包包跟谭母大吵了一架。 谭青哲与谭母一个抱着头坐在沙发里,想死的心都有了,一个哭哭啼啼坐在地上,想念自己那个性情温和为人良善尤其是如今又一夜暴富的前儿媳。好在张宜跟自己儿子还没有领证,不然她去哪儿买后悔药! 想及此事,谭母噌地从地上站了起来,指着张宜鼻子道:“你这小贱人!我儿子跟儿媳过得好好的,你这不要脸的贱货非要横插一杠,勾引得我儿子家破人亡,过得狗都不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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