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真喝大了。 若是宋闻星在, 非得打断她的腿不可。 她记得昨晚一行人在春香楼吃饭,还喝了桂花云锦, 然后她就醉了,然后……然后十四好像回来了。 “砰砰”, 敲门声响起来,朝灵揉了揉脸,起身开门,门外站的却是苏钰:“太好了,我还以为你……” 他适时刹住话头, 又把朝灵仔仔细细打量一番,就像在检查借出去的白菜有没有缺胳膊少腿,见她好好的, 才摇了摇扇子:“好啊你, 昨晚醉成那副模样, 害我今早被十四兄找茬。” 朝灵不觉得是自己的问题:“是酒太烈了,而且我没吃饭就喝酒,肯定容易醉,下次一定不会这样。” 苏钰不想拆穿她, 心道桂花云锦什么时候成了烈酒:“下次?你还想下次, 你今天没上早课, 长老罚你抄一百遍学规, 抄不完不准下山。” 朝灵:“一百遍?!那要抄到什么时候?” 苏钰幸灾乐祸:“无妨无妨, 你说过的,今朝有酒今朝醉,快活完,也该到还债的时候了。” 朝灵揉了揉脸,第一次觉得宋闻星说“喝酒误人”确实有道理,但她现在更关心的是另一件事:“十四昨晚……” 苏钰以为她要说点什么劲爆内容,赶紧凑过去听:“嗯……他怎么你了?” 朝灵觉得他这个问题问得奇怪,但又说不出哪里奇怪,只是迟疑道:“十四昨晚是不是回来过?” “……”苏钰心里那点八卦的念头被一盆凉水泼灭,闻言只咂咂嘴:“你不记得了?” 朝灵:“从春香楼喝酒那一段就不太记得了。” 她好像记得她和十四去看了焰火,又好像在做梦,好像还梦见了些不太健康的画面。 言多必失,苏钰今早刚被十四修理过,不敢说朝灵醉后发生了什么,眼角余光暼到刚好回来的十四,赶紧把人拉过来当挡箭牌:“你问他你问他,你的好十四知道得最清楚。” 做贼心虚的沉渊帝君无辜躺枪,闻言冷着脸走过来,眼里的寒意恨不得把苏钰冻成冰块:“何事?” 朝灵赶紧问:“十四真的回来了,那我们昨晚是不是一起去城外看了焰火?” 苏钰的眼珠“刷”得移到了十四脸上,满脸都写着“哦你们偷偷去看焰火居然不带我们”。 十四顿了顿:“是。” 朝灵:“然后呢?” 然后?然后还能有什么?无非就是某位情难自禁的帝君,趁着人家醉了偷亲,占人便宜而已。 但是这种话他说不出口:“然后我们就回苍云了。” “那我就放心了。”听到这个回答,朝灵不知道为什么,反而松了口气,心道果真是梦,十四虽然经常说些吓人的话,但向来是正人君子,偷亲这种事情放在他身上可太违和。 苏钰听她语气不对,眯了眯眼,刨根问底道:“放心什么?” 既然没有发生,朝灵也就无所谓遮掩,大大方方道:“许是荆姑想要看我和十四成婚的执念太深,《鬼吞》邪曲影响太重,我从幻境出来之后就经常做些乱梦,昨晚也梦见些……不太好的画面。” 苏钰一愣,他记得《鬼吞》之术,好像并不会有这种影响吧? 何况朝灵昨夜喝得那么高,哪里分得清是真实还是梦,照这么说的话,发没发生过还不是只有这个人知道……苏钰又把目光转到十四身上。 苏钰看十四的眼神早就与看禽兽无异。 十四面不红心不跳:“我回头给你找安魂的方法。” 苏钰插了进来:“可是……” 十四:“没有可是。” 朝灵怕两人误会,又怕十四害羞,赶紧拿出老大的气势,拍拍胸脯保证:“没关系,过段时间就好了,就是梦而已,清者自清,放心吧十四,我不会对你有什么非分之想的。” 虽然这个梦真实到让她有点害怕。 十四:“……” 苏钰:“……” 他忽然发现十四兄的脸色不是很好看。 苏钰用扇子挡住脸,眼珠子在两人之间游移,僵硬的十四兄,对面木头一样的朝灵,他感觉自己像是掀开了某个惊天大秘密的一个角。 他原以为是名花倾城两相欢,郎情妾意的戏码。 此刻看来,反倒更像是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亏得他好心给十四传信,人家火急火燎回来庆生,孰料对方是根油盐不进的木头。 若此刻无人,他估计真要笑厥过去,他整理好表情不露破绽,再同情地拍了拍十四的肩膀:“无妨无妨,路漫漫其修远兮。” 十四:“滚。” 苏钰求之不得,眉飞色舞地滚了,朝灵不知道两人在打什么哑谜,只是拿着十四昨夜送的项链,兴高采烈地道谢:“对了,你送的礼物我还没道谢,谢谢十四,你是十洲上下最好的人!” 十四:“……不必。” 不知为何,他好像并没有太多快乐的感觉。 “走罢,不然剑术课又迟到。” 昨夜除夕,年轻学子们多少都放纵了一番,第二日无精打采,还有几位学子直接没来上课,剑术长老为人刻板,当场就发飙了。 “修炼偷懒,三心二意,现在居然还敢不来上课,简直是孺子不可教,烂泥扶不上墙!你们不想来,以后也不用来了!”他手中的剑嗡嗡响,像是下一秒就要找个人捅成对穿。 朝灵也不是第一次见他发怒,但今日没来上课的人确实不少,偷偷和苏钰说小话:“剑术课连我都不敢不上,他们胆子还真大。” 苏钰用扇子敲她头:“你还挺得意。” 敲完他就收获了一道来自十四的冰凉目光。 苏钰:“……” 朝灵沾沾自喜:“虽然我经常迟到,但是我剑练得不差,坏老头揪不着我的尾巴。” 她话音刚落,剑术长老就注意到了她,他径直走过来,眼睛都快喷火了:“你还笑,若不是你带头捣乱,其他人会有胆子不来上课?” 朝灵委屈:“他们不上课怎么能怪我呢?母鸡要下蛋公鸡要打鸣,我怎么管的住?” “你——”她一顶嘴,剑术长老更是气急,然而这口气还没上来,不远处就急匆匆赶来几名神情慌张的苍云弟子,一看就是出了事。 “元昊长老!不好了出事了,您快去看吧!”那弟子高呼,元昊余怒未消,闻言更是眉头紧皱:“报来,若无要事,我就打断你的腿!” 那弟子原地打了个哆嗦,还是战战兢兢立正了,才仓惶出声:“弟子们今早巡视时,在后山发现了几副尸体,看样子……都是新来的学子。” 元昊长老的脸色忽然就变了。 谁都没想到,就在除夕夜,人声鼎沸之时,会有人在十洲第一大派之中遇害。 “昨夜除夕,我们喝了不少酒,他三人打赌要去后山找老虎,谁先找到谁赢,我不胜酒力,就没一起,今日他们没来早课我还奇怪……谁知竟会如此!” 地上摆着三具已经凉透的尸体,眼睛瞪大,张着嘴巴似在喊叫,想来是后山冰雪堆积,气温极低,尸体已经被冻得泛紫。 朝灵一行人跟着元昊长老过来,刚进门看见的就是这一幕。 元昊长老周身温度都降了下来:“尸体在何处发现的?” “后山瀑布旁边,我们找到的时候,人已经这样了,想来是几人酒后失智,被冻死在了山中……” 苍云弟子在苍云身亡,此事非同小可,更糟糕的是,能到苍云求学之人,大多是各大门派翘楚,若是处理不当,极有可能引火烧身。 堂中之人正在七嘴八舌讨论,朝灵没忍住往前凑了凑,蹲下来观察尸体,半晌忽然开口:“他好像不是被冻死的。” 话音刚落,堂中齐刷刷一静,默契地看向出声的朝灵。 “你懂什么?长老没让你开口,你瞎说什么?”有人看清说话的是个小丫头片子,顿觉一阵失望。 朝灵皱了皱眉,谁知她还没说话,元昊长老反而出声了:“闭嘴!让她说。” 他扔了个眼神给朝灵,大有一种你要是敢胡扯今天绝对没好果子吃的架势。 朝灵咽了咽口水,然后如实道:“酒醉后神志不清,确实会做出反常举动,但他三人毕竟是修道之人,身体比常人强健,更不可能分不清冷暖,怎么可能全都留在原地活活冻死,这些紫黑色的斑点,看去不像是冻伤,更像是被邪物所伤。” 元昊长老看她胸有成竹,又问:“你如何能确定这些不是冻伤?” “我曾经见过被冻死的人,他们不是这个样的,”幼时流亡,饥寒交迫而死的人不在少数,朝灵也见过一些,只是她不愿多提,“还有一个办法。” 她提剑划破手指,任由鲜血落在三具尸首之上,并拢剑指默念口诀,下一刻,尸体上的黑气大盛,不一会儿就充斥了整个房间。 又过了一会儿,那些黑气渐渐凝聚成型,变成了一群怨魂和三个小人的模样,成堆的怨魂围着三个小人乱转,小人们惊慌失措反击,最后抵不过马蜂窝一样的怨魂,纷纷倒地不起了。 这是云间秘法,以血为媒,可追因溯源,不过使用范围有限,元昊长老见她施术,半晌才像是恍然一样点点头。 他先前还猜不出这个野丫头到底是从哪个石头缝里蹦出来的,此时一看她施展法术,心下大概也有了猜测。 朝灵盯着那些黑雾打量,苏钰也忍不住上前,他见多识广,看了一会儿也沉声道。 “这些怨魂亦是受人驱策……是《鬼吞》。”
第1章 忽至 在场不少人都是经历过嫁衣镇惨案的人, 深知邪曲之恶,剑术长老见苏钰信誓旦旦,不禁道:“此事事关重大, 你想好了再下定论。” 《鬼吞》源自千里之外天骆城, 是极其邪恶的术法, 通过拘养魂魄,令其不得超度安息, 再炼化为己所用,手段残忍至极。 苏钰毫不犹豫, 斩钉截铁:“我曾见过天骆妖修施展此术,断不会认错。” 剑术长老闻言,也不再说什么,端正神情下令:“既如此,先将此事禀报掌门, 封锁苍云上下,全力追查凶手,老夫倒要看看, 到底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 敢到我苍云撒野!” 手下弟子领命走了, 课也肯定是上不了的,朝灵几人毕竟是新入学宫的学子,苍云不想让他们添乱,只能先回清风居待命。 “你们说, 教唆荆姑杀人的那个人, 和这次的案子会不会有什么关联?”朝灵对那件事一直耿耿于怀, 今日听到《鬼吞》, 脑袋里又开始乱想。 “不无可能, 《鬼吞》是天骆秘术,知之甚少,这几日频繁出现,反倒像是另有阴谋。”苏钰捏着扇子沉思,每当这个时候,他就会变得莫名靠谱。 朝灵有点感兴趣,便开口问:“天骆远在千里之外,你那个时候为什么会遇到天骆妖修呢?” 苏钰两次提及,朝灵没多想便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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