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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不器看着那些光，感叹:“百姓有如萤火，脆弱渺小。百姓也如星辰，不死不灭。” 小七和老师还有小伙伴们走在高高的城墙上，看着远方，苍茫无穷尽。 天已经黑，实际上看不清楚什么。 但是就感觉，那片黑暗中，隐藏着更多。 每个人都好像领会了什么。 站姿更加笔直。 精神更加挺拔。 人看过死亡，会更加珍惜活着。 人经历过悲伤，会更加明白快乐。 大风吹的小七头发飞扬，胸中还是有一口闷气，在这一刻也被吹走了。 说实话，小七是有点不理解那个自尽的女子。 不过阿公说，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行。 她只是不理解，并没有觉得对方做错，或者做对。 如果是她，她不会这样。 她如果想死，不会让李用活那么久。 她如果不想死，也不会活的那么纠结。 儿女情长，国仇家恨。 也许吧。 小七站在城墙正中，看着身边的先生，兄长，伙伴，明正，她想，她何其幸运。 一个人的痛苦和快乐，都是源于自己的思想和行为，所以她是能决定自己痛苦还是快乐。 她想，她要快乐多一点。 第二日，清晨。 众人没有多逗留。 继续出发。 “天高云淡，望断南飞雁，不到雄关非好汉，屈指行程二万，雄关城上高峰，旌旗漫卷西风，今日长剑在手，何日迎回我师？”（注1） 天空雄鹰飞翔。 大军前行。 …… …… （注1:引用《清平乐·六盘山》，我崽·小象白，一岁半天天背诵这首诗，她超喜欢这首诗。）
第384章 他们是来接师祖的，不灭国 路上有积雪。 在雄关城补给过后。 北原人继续上路了。 不疾不徐，虽然心情很急切，但是行军也快不了。 只能保持一个匀速的状态。 “古时，千乘之国，就是形容一个大国的，说这个国家有一千辆马车。”叶不器骑马，对身边的阿七道。 他虽然不擅长作诗，但是教学生教的很好。 即使是路上。 也还是履行自己老师的责任，孜孜不倦。 想把自己会的，知道的，懂的，全都掏给学生。 直到有一天，发现自己教无可教，学生已经比自己优秀，那时候，却并没有休息，还继续教新的学生。 这就是师长，传道受业解惑，终身。 小七点头，一路上所见所闻，很神奇。 跟学习到的书本知识，互相印证，有的发现果然如书上写的，知识点又加深了。 也有时候发现，咦，书上写的居然不对，那对的是什么？需要继续探索。 这就是成长了！ 阿七一路往申国走。 他们是去迎回师祖的。 却也在路上，学习到了很多，扩展了眼界，心胸。 天下那么大，他们走出来看了看。 …… 天下人沸腾了。 尤其是申国人。 沸腾了。 街道上乱跑的孩童都被家中拘起来了。 关上门，关上窗，留一条缝隙，看看外面是什么情况。 北原人还没有来，但是快来了。 所有朝臣从沐休中回到了朝堂。 紧急加班。 所有人麻瓜了。 这，这，这咋回事呢？ 北原人真的是来迎接姜太学尸首的？不是要灭了申国？ 这，这，这已经快到了吧！ 雄关破了？？？ 那是雄关啊！！那是李用啊！！ 李用在京城杀的人，骨头连起来都可以绕城一圈了。 就这样破了？ 最慌的还不是京城，是雄关之后的城池。 他们是开城门呢？还是开城门呢？ …… 早朝。 申皇出席。 新的一年，申皇有点过于勤快了。 居然十天内来上了两次早朝了。 这样说起来的话，姜太学的死是有意义的。 以前，皇上十天半个月都不来一趟。 现在十天内来了两趟，比过去勤快多了。 新年，太子还在禁足中。 除了北原人来了，还有一个噩耗。 被禁足的大皇子病了，大皇子妃病逝，是新年前三天。 不吉利，也没有人上皇上跟前汇报。 就这样默默死了。 前半生尊荣无比。 后半生，没有后半生，她太年轻了。 死在年轻正好的年华。 然而苍白憔悴，病入膏肓。 如果人生是倒着来的，或许很美。 先从一个病入膏肓的女子，到一个身体健康，但是陪大皇子夫君监禁的日子，监禁虽然苦，但是身体好歹好着啊，所以挺好的。 再退一步，她成为大皇子妃，虽然大皇子不是太子，可是大皇子已经是帝王之子，又是长子，已经很完美了，京城女子谁不羡慕，风头无两。 再退一步，她成为朝中重臣的孙女，更完美了，钟鸣鼎食之家，教养良好，出行婢女仆役成群，天真烂漫，好看无邪。 再退一步，她出生了，投胎在最好的人家，生在别人的终点上。 美啊。 所以人感觉的幸福，有时候不是处在什么阶段，而是要比昨日好。 大皇子抱着妻子的尸首哭嚎。 然后他也病了。 他病了。 他病中听说北原大军打过来了。 消息太劲爆了。 导致他一个被隔离圈禁的大皇子都知道了。 然后他也知道了，原来大儒死了。 北原人说他们是来接大儒尸首的，北原人说他们不灭国，只是接大儒回去。 大皇子病榻床上，哈哈大笑，笑出了眼泪。 他病了。 这座城池病了。 这个国家病了。 没有人治，就会死去。 可是大夫死了啊，那个能救命治国的大夫，他死了。 …… 新年初三。雪融。 宜:无。 忌:大事勿用。 大皇子薨。
第385章 持之以恒 雪后。 姜家，门口挂白皤，祭文，轻轻的摇摆。 墙角地上有一盏红灯笼，不知道是哪个调皮孩子，不小心过来玩，然后发现这家居然有人亡故，吓一跳，把灯笼丢地上了跑了。 一般死人是不过年的。 若是有人除夕夜死的，家中会偷偷隐瞒死亡时间，骗过天地。 改成新年死的，然后新年下葬。 否则就要除夕夜连夜下葬。 可是姜太学的尸首，申皇不准祭奠，剥夺大学士身份，昭告天下，说姜太学不忠不孝，别说国士葬礼了，就是正常的葬礼都做不到。 所以拖过了年。 于是过了一年了，姜太学还躺在姜家。 好在天冷，家中也储冰，尸首没有变质。 不看头，看脸，就感觉，只是睡着了。 姜家人基本收拾好了。 本来按照姜太学遗愿，就是抬棺城外，埋了。 他早有预料，申皇的动作。 出城，一家人送葬，找个差不多风景秀丽的地方，把他放下，也就顺便告别，离开申国。 可是姜太学也没有预料到，现在，北原居然有万人大军来申国了，来迎接他。 现在整个申国人都疯了。 所有人都在心底咒骂皇上，要不是皇上不准姜太学正常下葬，哪里会被北原人引来啊。 现在姜家人要出殡，大家都不敢让他们出殡。 这，北原人是来带姜太学的，若是姜太学不在了，他们会不会带走别人？？ 申皇每次上朝，朝堂都肃穆紧张。 可是今日，朝堂像是东街菜市场，熙熙攘攘。 所有人都想说话，所有人都叨叨叨。 莫名，好像雄关攻破之后，那坐在皇位上的那个人，居然不那么让人恐惧了。 就是，原来雄关也会被攻破，原来，不过如此。 北原人攻破的不是雄关，北原人攻破的是申皇身上那层威严神秘不可触碰的甲壳。 上次，姜太学撞柱的地方已经洗干净了，太监宫女们应该会把砖缝里的血都洗干净了。 可是站在那附近的官员还是有点不自在。 站在那，就觉得身后凉飕飕的。 总觉得自己脖子上蹲着一个大儒，好重。 毕竟姜太学是个九尺大汉。 活着那么强壮，死后鬼魂，应该也会比别人的鬼魂重一点吧。 文宰相也上朝了。 步履蹒跚，真的老了很多，真的有了病态。 以前那个会跟在他身边唠嗑的老姜，不在了。 蝇营狗苟的人，越来越多了。 一个人闭嘴久了，就会发现，身边包围的，都是让他闭嘴的人，更加不知道说什么了。 当一个人失去与世界交流的欲望，大概也是死去的一种表现。 坐在龙椅上的申皇，注视着文武百官，众生百态。 又忍不住想到那一日，他站在城墙上，看到密密麻麻的人群汇聚过来的那种压迫感。 他心就一点一点的冷下来。 他看到臣子们交头接耳说话，就觉得臣子们都在嘲笑他，嘲笑他这个皇帝无用。 申皇觉得自己太阳穴鼓胀鼓胀的，身体里的血液四处流窜，精神情绪都有点过于激动亢奋。 他服用了那颗上次宸儿在跟前的时候收的丹丸。 那颗丹丸是他练出来的最好最闪烁的一颗，流光溢彩。 他也是做了自己进入天庭之后的梦，才决心服用的。 他有一种激动的感觉，那种感觉，好像他就要升仙了，触手可及。 就是时间问题，而且很快了。 似乎不在今天，就在明天，不在这个月就在下个月，不在今年就在明年。 他修仙二十七载，人世间，能像他一样执着做一件事，认真做一件事，做几十年的，非常少。 但凡能这样做的，肯定都能成功。 他天资聪慧，记忆超群，思维缜密，论智商，他看手下大臣们都觉得都是渣渣。 他做了这件事做了二十多年，至今，做了九千八百五十七天，一日不敢懈怠。 他一定会成功的。 马上就近万日了。 所有阻碍他成功的人，都是绊脚石，一定要搬开！！ 被禁足的太子殿下也被放出来了。 依旧坐在原来的位置。 他坐在龙椅旁边。 他定定的坐着看着朝堂。 可以看到底下朝臣没有平日安静，有些躁动不安。 从他这个位置，可以看到外头的天空。 长长的朝堂，往外纵深，天空就成了方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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