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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守官五体投地拜谢，恭送明珠公主。 不知道为何，他感觉，他可能错过了什么。 阿七他们的队伍人越发的多，所以走的慢一些。 等到了雄关，就收到了申国太子宸登基的消息。 太子宸给老皇帝益号厌帝，宣告申国和北原永结同盟。 所以到了雄关，新上任的守官不仅仅战战兢兢迎接他们进去，把他们当做领导一样，一路跪拜恭迎。 这一路，阿七他们感受到了十分不同的人情冷暖。 先是送，然后是恭送，现在是虔诚恭送。 终于，走到了酒城。 酒城的守官高胜跪在姜太学的棺柩之前痛哭流涕。 他已经决定反了，他不相信申国皇室，换人也不相信。 老师去北原，他也归顺北原。 出了酒城，就快到北原了。 一路风沙也大了，跟着队伍中的书生少年们也已经很疲惫了。 有点茫然和恐惧。 一开始是信心满满，一开始是饱含对大儒的崇敬的心，跟着走。 可是走了许久许久，吹着风沙的时候，也慢慢明白了，前路是什么。 那是北原，那是蛮荒。 那是寸草不生的人烟稀少的贫寒之地。 甚至有人心中犹豫胆怯了。 只是跟着大军继续走。 走着走着，忽然他们看到了整齐的耕田，看到了羊群，看到了嫩嫩的草，看到了好多好多人。 听到了歌声书声。 看到了嬉戏的孩子。 看到了奔跑的野马。 看到了一棵大树。 他们到了。
第398章 皇帝们都在失眠 申皇驾崩，新皇登基。 天下震惊。 主要一直震，有点后续乏力。 荆国。 荆皇批完奏章，看了看时间，亥时，晚上十点多。对于平日来说，他其实才是工作的高峰期。 他通常会干到子时，凌晨一点左右。 只是听闻申皇驾崩，感叹命运无常。 就像是都是经理，华北大区经理听闻同行华南大区经理猝死了。 华南大区经理据说身体向来很好，虽然不亲自做业务，但是业绩无比牛逼，因为华南天然更发达。 可是现在，死了？ 死因莫名不详。 对外说是哀痛儿子死了，所以也死了，但是谁不知道申皇杀儿子如杀鸡啊。 所以众人更相信申皇是炼丹走火入魔，吃丹药吃多了暴毙。 当然还有一种更权威的说法，大儒姜太学把申皇带走了。 不管是哪一种，都让人深思唏嘘。 荆皇起身决定去陪皇后。 在起身的那一瞬间，他身体摇晃了起来。 好不容易稳住，他朝皇后的寝宫走去。 阿羽已经睡了，婢女们都轻手轻脚。 荆皇脱掉外衣，轻轻的躺下，认真的注视阿羽，阿羽脸胖了，肉了，他轻轻伸手摸了一下，软绵绵的。 他怕吵醒他，平平的躺下，脑海里想着他们的孩子，出世的时候会是什么样，心越想越柔软。 可是他脑子里却轰轰轰的响。 他驱赶不掉那响声。 其实最早，只是夜晚的时候响，现在白日也会响了。 他很疲惫，他知道自己太累了，需要休息。 可是他不敢休息，他有那么多事情没有做，晋儿还是一副没有长大的样子，心思不知道放在哪，最近听说太子在卖粮食，他都气笑了。 他教，教了很多次，无奈，很多事，要自己经历才懂，所以这次，荆皇准备让太子自己体会一下后果。 他很疲惫，可是他又睡不着，两种相反的情绪在身体里流窜。 他挨着阿羽，轻轻的闭着眼。 …… 熙国。 夜幕降临。 新皇小二在看闺秀图册。 白宰相说要给他选后选妃。 这也是一个平息朝中混乱的办法。 选妃选后，和臣子们利益相关。 图册第一页赫然是白宰相家的姑娘。 新皇小二本来是有一个待娶的女子的，他和表妹情同意合，准备向父皇禀告，求娶表妹。 表妹就是他舅舅的女儿，他外祖家一般，舅舅也就是个小官。 可是现在，他忽然变成皇上了。 曾经的深情誓言，似乎都不作数了。 他是皇上，不能娶一个家道中落的表妹为皇后。 有得必有失，他决定失去自己的爱情。 做出这个决定之后，他也伤神过，回忆起和表妹，树下追逐，嬉笑声，回忆起表妹给他提来的食盒，里面丑丑的点心，表妹说是她做的，很甜，甜的齁人。 然后就没有了。 他也觉得贵女更合适当皇后。 端庄华丽，才能配得上他。 他睡在偌大的皇宫里，很害怕，甚至还是不敢迁到父皇的寝宫，虽然他把皇宫里的太监宫女换了一遍又一遍。 可是他内心底对番公公的惧怕，总觉得还是有番公公的人。 他看谁都不像是好人。 睡觉都要抱着一把剑才敢合眼。 年轻的小二，当了皇上，紧张慌乱，担惊受怕。 然后他听到了申皇暴毙，申国太子登基的事情。 第一时间居然是羡慕，羡慕申国太子的名正言顺。 而他知道，他父皇他弟弟，还在北原，甚至连番公公都还活着。 他夜不能寐，日日惶恐。 …… 申国。 新皇宸。 在听了半天的母妃的唠叨之后，他下令把贵太后禁足。 他本来该封这个女人为太妃，但是因为知道她一辈子的执着，所以也成为了太后。 两宫太后，在申国历史也不算奇怪。 皇贵妃如愿以偿的成为太后，不过现在被禁足了。 还在她原来的广元宫，阳光很好，她可以在里面跑步，跳坑，但是不能出来。 因为最近拜见她的人太多了，她兴奋的飘起来。 新皇宸禁足了贵太后之后，就去拜见皇太后。 皇后也没有搬离她的寝宫，她准备搬走的，新皇宸制止了。 他来，看皇后还是如之前一样，在佛堂前念经。 只是手上多了一串佛珠，是他上次送的。 两人有了共同的秘密，这也是皇太后的示好。 她也明确表达了，一切照旧，她今后不会插手任何事。 新皇宸居然一起跪在佛前，跪了一下午。 似乎当皇上之后，比当太子还闲。 毕竟当太子还时不时要被皇上叫走。 而当皇上之后，好像啥都不用干了。 申皇之前就是如此，消失一两个月，朝堂也正常运营。 皇后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道:“你还年轻，何必如此。” 宸回答道:“吾虽年少，已尝遍世间喜怒哀乐。” 皇后:“命运把你推向绝境，也是一种慈悲，绝境之后，你要面对现实，正视自我，修行人生。” 宸:“母后经历了绝境，母后也没有走出来，何必劝宸。” 一声叹息，佛眼慈悲，注视着堂前二人。 世人皆困苦，有的人能走出来，有的人不能。 弑父之后，新皇宸，住进了父皇的寝宫。 偌大的宫殿，空旷旷的。 他睡不着，夜不能寐。 这时候，他开始像母后那样，默念经文，一遍又一遍，呢喃声轻轻。 他努力想把自己哄睡着。 良久，还是睡不着，他坐起来。 他对着黑暗开口道:“父皇，你在吗？聊个天？”
第399章 草娃娃 清晨。 鸡叫。 天还没亮。 鸡叫后就有狗叫。 接着牛马也被吵醒了。 还有鸟叫声，啾啾啾，叽叽叽，喳喳喳。 各种动物叫声像是一曲交响乐，形成一首雄壮的起床号。 勤劳的部落人陆陆续续的起床了。 接着就听到了奔跑的声音，听到了读书声。 除了成年人的读书声，还夹杂着幼童糯糯的读书声。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 听到跑步的声音，啪啪啪，听到烧火的声音，啪嗒啪嗒，听到剁案板的声音，咚咚咚。 听到流水声，甚至听到了小草向上生长的声音。 周围的雪都化了，除了遥远的山顶。 一点一点的绿意弥漫了枯黄的草地。 阿七他们出去太久了。 出门还是寒冬，回来已经春天。 每天都是崭新的一天。 每天都有好多事要做。 大家都很忙碌。 今日按照大儒姜太学的要求，要把他烧掉。 他觉得那是最好的一种归宿，尘归尘土归土。 肉身泯灭，灵魂永存。 死后经历焚烧，何尝不是一次新生的涅槃。 小七特意选了一个很大很结实的石罐。 师祖在世的时候身形高大，焚烧完应该骨灰也会比较多。 师祖喜欢宽敞的地方，装师祖骨灰的地方一定也要宽宽大大。 面对死亡，最初的情绪是悲伤，恐惧，慌张。 时间久了，就也慢慢接受，开始习惯，怀念。 点火，焚烧，万万人相送。 载歌载舞相送。 黄泉路上一定不孤单，听说申皇都先走了，师祖若是还想骂人，也是有机会的。 可以到了底下，骂个够了。 烧完，明正收敛尸骨，放入了罐子里。 把罐子摆在了部落最中间的一个高台的位置上。 这个位置，可以清楚的看蛮荒风景，看远处雪山，看无尽的草原，看日落，看部落里孩童奔逃，看牛马奔腾，小羊吃草。 放上去之前，小七在罐子外头，画了一个大大的笑脸。 师祖走了，师祖又没有走。 今后，师祖和他们同在。 …… 好像也没有什么改变。 好像又改变了许多。 部落里多了很多文绉绉的读书人。 这些读书人以为会很难适应这里的。 结果却没有想到，遥远的北原蛮荒，居然是这样一个读书氛围浓厚的地方。 这里人人读书，甚至一个抱着婴孩喂奶的妇人，跟她说话，她都会蹦出一句诗词应答。 而且申国读书人过来并不觉得像是到了外地别国。 因为这里居然不止三千申国人。 甚至说任何地方的人来这里都不会觉得被排外，因为这里什么地方的人都有。 却又奇异的融合在一起，没有一点生涩感。 这部落里，居然还有熙国皇帝皇后太子，也如平常人一样。 他们甚至看到熙国皇后拿着斧头劈柴。 熙国太子在苦恼的背书。 他们已经不当皇上太子了，可是居然还能如此怡然自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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