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腻的风乍起,吹落枝头梨花瓣,那女子款款而来,发髻上簪着蝴蝶珠花一颤一颤的,恍若蝴蝶振翅,温婉妍丽的脸上带着慈爱的笑容。 苍麟待女子走近时,伸手环住她的腰肢,端严的面部线条变得柔和。 小苍霄的眼里噙满思念的泪水,极轻极轻地喊了一声,生怕声音一大眼前的人就像梦中泡影般幻灭,“母上大人……” 女子朝苍麟微微一笑,再对苍霄说:“来得及没有给霄儿带上合适的生辰礼物,便将这块腰佩送予你,恭喜霄儿又长一岁。” 腰佩乃琉璃制成,流光溢彩,色泽清润,可只有半块像是展开的蝶翼,若与另半块合在一起便是一只展翅的蝶。 小苍霄小心翼翼地双手捧起腰佩,眼里的泪水终于忍不住滑落。 “怎么又哭鼻子了,堂堂男儿可不能轻易落泪。”女子蹲下,细腻的指腹抹去他的泪珠。 江沉阁站在树后,他们看不见她,可她却清清楚楚看见女子赠予的腰佩,那腰佩十分眼熟,她似乎在哪里见过。 忽地,她浑身一震,神魂抽离出苍霄的梦境。 窗外簌簌落雪,屋内静静燃烧的灵火,身下柔软的白毯,她又回到现实中。 她想起来了,那腰佩与晏怀竹母亲赠予晏怀竹的大同小异,只不过晏怀竹的腰佩是蝴蝶左翼,而苍霄的是蝴蝶右翼。 为什么会这样? 难道…… 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闪过脑海,江沉阁站起身。 此时,她的动静惊动了苍霄,他眼皮下的眼珠稍稍转动了几下,随后睁开了眼。 苍霄坐起身,一只手撑地,另一只手揉了揉太阳穴,“阿阁,我睡了多久?” 江沉阁模模糊糊道:“约莫……半个时辰。” 苍霄握住她相扣的手,眉心轻皱道:“为何手这么凉?” “我刚刚出去看了一下落雪。” 苍霄轻笑一声,“外面黑漆漆的,落雪有什么好看的,要是有圣光……”他随意往窗外看去,瞬间失了声。 江沉阁被他拉着走去屋外,一头雾水时,只见苍穹化作幕布,点点星星倒映在夜幕上,散出璀璨的光辉,苍穹下的雪地山林都泅染了一层薄薄的冷青色。 远处的山脉与天际相交接的地方延伸出一片又一片光带,紫色的、橙色的、绿色的、蓝色的……交织在一起,由远及近,由窄及宽,随着斗转星移而不断变换,好似九天玄女手挽的飘带,不,这样的人间美景是天界玄女无法媲美的。 江沉阁朱唇微启,方才的所思所想悉数抛诸于脑后,圣光的光辉照亮她清澈的眸子。 她既吃惊又欢喜地看着夜幕圣光,而苍霄则看着她的侧颜,凌冽的眉眼在这一刻也显得脉脉温和,“阿阁,可还记得我们的第一次相遇?” 江沉阁为眼前所见的奇异景观而震撼,心不在焉地答道:“当然记得,我们在忘忧谷的魔宗外门相遇,我还有眼无珠把你当成了小喽啰。” 他从身后抱住她,江沉阁不矮,但他高伟的胸膛与她完美契合,他低笑,胸膛随之震动,他说:“我们的第一次相遇是在梨花林。” 可江沉阁没有听见,此时此刻她满心满眼都是这百年难得一遇的圣光景色,人间奇观。 …… 夜幕下,伴着五光十色的圣光,二人并肩坐在琼屋前,身上披着同一件狐裘。 “苍霄,谢谢你,带我看圣光。”江沉阁乖顺地将头靠在他的肩上,一双明亮的狐狸眼诚恳又真挚。 苍霄抬头看天,享受着片刻的温存,“我说过让你看到圣光就一定会做到。” 江沉阁莞尔,眼眶因感动而变得温热,忽地,她想起什么,试探性地问道:“可以跟我说说你的母亲吗?” 母亲?苍霄的面容有几秒的怔然,很快他恢复平静道:“我小时候是父尊带大的,很少见过母亲,只知道母亲出自……” “恩?出自哪儿?” 苍霄吐出三字:“合欢宗。” 作者有话说: 来晚了,白天还有一更。 所以苍霄和晏怀竹的关系,聪明机智的小天使应该已经猜到了-v-
第七十六章 江沉阁整理狐裘披风的手顿住, “你是说你的母亲是我的前辈?” 她不可能不惊讶,她和苍霄的母亲居然师出同门,江沉阁蓦地想起什么, “所以当初我与你的第一次相见, 因为我也出自合欢宗, 你才没有痛下杀手?” 她咽了把口水,此事想来蹊跷, 苍霄不是优柔寡断之人,为何觉得她身份可疑却没有杀她,竟因她是合欢宗的弟子。 苍霄像是被说破心事,面色微愣, 旋即笑了笑, “是,但也不是。” 江沉阁:“?” 他抬指拂过她的柳叶眉稍, 停在狐狸眼尾,眼中闪烁着深情的光,迷人而深邃, “你太美了, 阿阁, 你的美让人一见难忘。” 彼时,她擅闯忘忧谷梨花林, 洁白之中她一袭藕色罗裙翩跹,宛如迷路的精灵,肌肤比梨花还白,潋滟双眸脉脉含情, 流转间动人心弦, 就连第一次见她的苍霄都不由屏住呼吸。 此情此景, 他一生难忘,每每想起恍若昨日。 没有人不喜欢被夸,江沉阁朱唇抿笑,“姑且信你。”她又追问,“那后来呢?” 后来……苍霄的眼中闪过一抹暗色,“她修习合欢宗功法,你比我更了解,她不可能吊死在一个男人身上,父尊爱极了她,只要不见只当不知。可后来,点沧派的宗主嫡子对她一见倾心。当父尊知晓时,此事已无可挽回,她只留下一句“剑萧不能没有我”便抛下了父尊,连同我……” “剑萧?可是点沧派前任宗主的兄长晏剑萧?” 苍霄颔首。 江沉阁心中的猜测肯定了几分,只差最后一步,她就能完全确定,“你的母亲可有留给你什么东西?” 苍霄稍稍扯开玄色绣银线的衣领,扯下一块玉佩,“这是她留给我的最后一样东西。” 恍若被重锤击中,江沉阁恍惚了几下。 那枚玉佩和梦境中见过的一模一样,纯净明澈,光辉照人,形状是一只蝴蝶的右翼。 苍霄环住江沉阁,将随身佩戴,紧贴胸口的玉佩放进她的手心,紧紧握住,他磁性的嗓音缱绻响起:“母亲,霄儿已经有了心上人,你能感受到么?” 江沉阁默默看着他不羁的五官,一种难以言状的心绪浮上心头。 苍霄还不知道晏怀竹其实是晏剑萧的儿子,而晏怀竹也有一块与他互为一体的琉璃腰佩,两枚腰佩合在一起便是完整的蝴蝶。 可阴差阳错的是晏怀竹将腰佩磨成琉璃珠子佩戴于眉心,苍霄则藏匿于衣领之下,心口之上。 晏怀竹的母亲与苍霄的母亲竟是同一人。 他们是……兄弟。 江沉阁眼尾泛红,唇瓣颤抖,“苍霄,我……” “嘤嘤嘤——”琼屋内传来小狐狸不安的鸣叫。 恰好,圣光渐熄,又恢复成一片黑暗,江沉阁眼梢的绯红隐没于夜幕之中。 苍霄浑然不觉地打趣道:“快去看看你的狐狸是不是饿肚子了?” 这一个插曲令江沉阁清醒不少,她在说什么?苍霄和晏怀竹是兄弟只是她的猜测,没有确凿的证据怎能轻易说出口?魔宗与点沧派势如水火,互不相容,说出来只会让他们更加为难,他们不单单是自己,肩上还承担着宗门的责任。 江沉阁吸了吸鼻子,“走吧,去看看。” 琼屋内,小狐狸从长榻下钻出来,在房间里绕来绕去,江沉阁抱起它,它也很顺从地窝着,一阵肠鸣声从它的肚子传来。 “果然是饿了。”江沉阁拿出灵识空间随身携带的肉丁给小狐狸喂食,小狐狸吃饱喝足后温驯地躺进她的怀抱,江沉阁用受伤的食指去逗弄它,它还舔了舔,末了摇着毛茸茸的小尾巴嘤嘤几声,似乎在道歉。 苍霞又往灵球里添上灵火,屋子里变得更温暖,做完一切他才道:“阿阁方才可是有话与我说?” “嗯?”坐在长榻上观摩狐狸睡颜的江沉阁些许错愕,旋即想起来,“我只是想说我累了,想歇歇。” 说罢,她躺上长榻背对苍霄,窗外落雪深夜,她闭上眼。 无法说出口的事让她的心沉甸甸的,疲乏纷乱的情绪席卷心头,身心俱疲。 江沉阁难得的没有调息打坐,而是入了梦乡。 苍霄静静伫立,待她酣睡之时,饱含不舍的吻落在她的唇边。 “嘤……”小狐狸醒来恰巧见到这一幕。 苍霄微微一笑,学着江沉阁点了它粉嫩的鼻尖,“快睡罢。” 伴着簌簌落雪与静谧的夜,江沉阁陷入沉睡,屋中的玄色身影一闪不见。 再见,阿阁…… 翌日,大雪初停。 暖暖灵火还在不知眠地熊熊燃烧,天光与雪光合为一色,洒落在琼屋中,江沉阁睡眼惺忪地苏醒。 屋内静谧无人,苍霄不在。 作者有话说: 嘤qaq
第七十七章 白蒙蒙的天空带着点灰霭, 重重宫宇在雪山中错落有致,招摇殿前的寒梅开得正盛,走在月门前就闻到一股冷香, 清冽又馥郁。 江沉阁一踏入招摇殿的庭院, 就见廊檐下站立着一个身穿粉袄的人。 天气寒冷, 云瑛鼻尖冻得通红,揣着的手捂也换成了更保暖的汤婆子。 “姑娘, 你来啦。”云瑛一见江沉阁就像枯萎的迎春花瞬间回春。 江沉阁脚步缓缓,踩过堆满三尺积雪的庭院,连个足迹都没留下,她站上廊檐, 问道:“你在此是为了等我?” 云瑛重重点头, “宗主让我一早就候在这儿等姑娘回来,好陪侍姑娘。” 江沉阁拒绝, “我不用伺候,外面天冷你回自己屋吧。” “好耶。”云瑛巴不得回去躺在暖暖的暖榻上,做个宗门米虫, 才不想在这吹寒风。 “等等。” “嗯?姑娘还有何事?” 江沉阁敛眉, 还是忍不住问道:“苍霄呢?” 云瑛如实回答:“宗主说他还有些事情没有处理完, 离开宗门去处理了。” 还有没处理完的事务么……点沧派的施压竟如此难以解决。 “你走吧。” 云瑛如蒙大赦,一蹦一蹦地跟个兔子一样离开。 江沉阁推开殿门, 复又合上,将严寒风雪都关在外面,这才抖落油光顺滑的狐裘披风,一只灵巧的小狐狸从怀中跳下来。 招摇殿感受到有人前来, 殿中的法阵自动开启, 灵火埋在铺着厚毯的地面下, 将整座大殿都烘得暖洋洋的。 江沉阁一点灵光从指尖溢出,一豆烛火点燃莲花缠枝高脚灯柱,像是有感应一般,其余的十一盏宫灯次第点燃。 十二盏宫灯悉数燃烧,几乎照亮了整座宽阔大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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