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燕燕仔细想了想,九疑仙君不仅会杀人,还会飞,她脑海中立马浮现出了一个大黑鸟嘴里叼着个人头的画面。 当天晚上卫燕燕吓得做了噩梦,于是爹爹把哥哥揪起来打了一顿。 卫燕燕暗自把夜叉神薄昭和大黑鸟九疑仙君比较了一番,比较不出来谁更可怕。 卫燕燕听着耿明成讲他和小青梅的故事。耿明成说,有一年冬天,小青梅生病了,把她爹采的草药送到镇子上的时候,脚下滑了一跤,把草药都扣进了水沟里。 小青梅吓得不敢回家,就跑来找他。于是两个人赶忙上山去采药,可是来不及了,给药房送去的草药不仅量少,而且都是没晒过的,他们只给了很少的银钱。 小青梅把这些钱拿回家,她爹以为她偷偷把钱花了,就揍了她一顿,揍的比以前更狠。 耿明成惦记着小青梅的病,晚上翻墙到她家去看她。结果小青梅一看见他就生气,把枕头扔在他脸上叫他滚,说都怪他的办法不好。她不仅病着上山采药,还挨了一顿打。 但是耿明成没有滚,他不仅没滚,还留下来照顾小青梅,一直到天亮了才走。 卫燕燕听着耿明成讲故事,觉得很有趣,又有点奇怪,忍不住道:“耿大哥,小青梅待你一点都不好,你怎么还留下来照顾她呀?” “因为我喜欢她。”耿明成自豪地说,“她是个好姑娘。只不过那天生病了所以才脾气不太好。其实还挺可爱的。” 卫燕燕还没想明白他的话是什么意思,王铮忽然指着卫燕燕道:“耿哥,你看是这女人漂亮,还是你小青梅好?” 几个人目光的焦点一下子都集中到卫燕燕脸上,吴永瞥了卫燕燕一眼说:“再漂亮不也是个傻子,你拿来跟人家老婆比什么。” 他们大笑起来,耿明成也笑了,看着卫燕燕的眼神有点怜悯。 一直紧跟在囚车旁边的霍祯突然道:“这妖女也是奇怪,你说咱们走了这一路,她脸上怎么就能一点灰都不沾?” “要不怎么是妖女呢。” 杜预龙瞧着那张娇美的脸,忽然心底发痒,伸手就捏了一把,“可别说。这女人的皮肤是真的好,老子也经手了不少女人,没一个这样摸起来像玉石的。” 卫燕燕摸了摸自己的脸,刚才被杜预龙捏过的地方有点发腻,她不太喜欢。 她朝前面看过去,一直沉默着不说话的薄昭已经回过头来。他冷冷地看着她,腰边挎刀撞响着马镫,卫燕燕心虚地移开了视线。 “岂止不沾灰。”王铮放缓了马,也走到囚车边上,“本想把这妖女在车上锁个几天,叫卫防的女儿也尝尝住在屎尿堆里的感觉,结果她竟然一次方便都没有。” “会不会蚀川女妖根本就没有平常女人的那玩意儿?”吴永笑道,“这虎妖狼妖咱们也都见过,谁见过蚀川妖的本体到底是个什么?” “管那个做什么。”杜预龙道,“万一是什么腌臜人的妖物,再摸起来就不是那么个味儿了。” 他拍着囚车说:“耿明成,你过来试试。这绝对比你那小青梅摸起来手感好。” 耿明成脸上的表情有些僵,他陪着笑脸道:“不了吧龙哥。那位醋劲儿可大。” “看你那怂样儿。”杜预龙料定卫燕燕是个傻的,手再一次伸过囚车栏杆,往卫燕燕胸前摸去。 薄昭的那匹马突然咴儿一声,往前猛蹿两步。 杜预龙的手恰巧别在那囚车栏杆里,往前一扯,他惨叫一声,额头咚的撞在了囚车上。他手腕扭曲地卡在缝里,整个人被从马上拽了下来,硬生生拖在了囚车上。 “停停停停马!艹老子手要断了!” 后面的霍祯及时把杜预龙的手从囚车栏杆里扯出来,那手腕青紫骇人,霍祯伸手捏了捏,杜预龙爆发出一声惨叫,“□□妈干什么?” “关节好像脱臼了。”霍祯说。 杜预龙疼的面容扭曲,大颗汗珠从额角滚滚而落。 “下午早些歇息,”霍祯道,“给龙哥找个地方把骨头接上。顺便再看看昨天伤的脚。” 耿明成别过脸去,几乎要发笑。这才刚上路两天,杜预龙先是伤了脚,又是伤了手,再招惹那蚀川妖女几次,怕不是命都要没了。 薄昭高跨在马上,拽住了缰绳,居高临下看着满头大汗坐在地上的杜预龙,冷冷道:“不好意思,龙哥。这马不知道出了什么毛病。” 杜预龙待要破口大骂,但是又不敢跟薄昭叫板。他官是比薄昭大,但是这几个人加起来都打不过薄昭。 卫燕燕看着前面的薄昭,心里忽然冒出了一个奇怪猜想,薄昭是不是昨天晚上给她送饼的人呢? 她一时又犹豫不定,毕竟薄昭是最凶的。虽然他不太说话,但就是看起来凶巴巴的。而且他还会背地里害人,刚刚明明就是他拽着马往前走,才夹了丑八怪杜监押的手。 不像丑八怪,虽然丑八怪杜监押也很凶,但是他太装腔作势了,她并不怎么怕他。 杜预龙虽然手断了,但是还要骑马,他一只手拉着缰绳,速度放慢了不少,直到黄昏时分,才到了一个村镇上的驿站。 几个狱吏陪着杜预龙找郎中去了,卫燕燕自己坐在囚车里,看着天边落下的夕阳。 像一颗又大又圆的西红柿。 卫燕燕咽了口口水,因为杜监押把手扭了,所以今天一天他都没有给自己吃饭,晚上会有饭吃吗? 她下定决心今晚上要醒着,万一昨天晚上的那个人还会来给她送肉饼呢。 院子里的人渐渐少了,卫燕燕往门边看去,忽然看见薄昭倚在院子了另一角。 他抱刀倚门,望向天边夕阳的最后一抹血色余晖,玄衣半隐在黑暗里,两条长腿微微交叠着。脸上依然没有什么表情。 卫燕燕看向他,好像引起了薄昭的注意。 她很怕和夜叉神对视,在薄昭转脸看向她的时候,赶紧把头转了过去。 因为头转的太快,脸怼进了垂进囚车里的树枝,树叶子把脸扫的生疼。 卫燕燕瘪着嘴缩了缩脖子,听见他不远不近一声嗤笑,等到她终于提起胆子,敢把脸转回去的时候,那里已经没有人了。 卫燕燕等呀等,一直等到月亮挂上了树梢。 后来她开始打盹,整个人困的东倒西歪,可是只要一闭上眼睛,就会突然惊醒过来。 连除夕夜跨年的时候,中间还有哥哥陪着玩,她都会在半夜睡着,可是今晚上,卫燕燕一直睁着眼等到天亮。 可是今晚上没有人来给她送肉饼。 晚间他们在另一处客栈歇下来。 卫燕燕请求想下来走走,杜预龙眉毛挑起一丝轻蔑的笑意,打开了囚车门。 卫燕燕伸手扶门下去,但是腿在囚车里弯曲了几天,膝盖已经完全失去了知觉,她噗通一下跪在了地上。 耳边传来几声嗤笑,她艰难地扶着门,支起身子向里面看去。 薄昭和他们一样坐在桌前,用陶碗喝着白酒,仿佛根本没注意到她。 卫燕燕咬着唇角,她的胳膊肘和膝盖都火辣辣的疼。她这次站了起来,一步一瘸的向店里面走去。 店里的老板娘看见卫燕燕进来的时候,表情明显怔了一下。没想到这么漂亮的女人,竟然是华纯宗的囚犯。 因为腿伸不直,卫燕燕每一步都走的很慢。她默默地想,我现在走路的姿势肯定很丑。 她朝里面直勾勾看着自己的老板娘友好地笑了一下,正笑着,却被身后的杜预龙一脚踹翻在地上。 “给我看着点这人。”他道,“这可是蚀川之主卫防的女儿,带她去后面吃点东西,别让她跑了。” 卫燕燕慢慢地把身子撑起来,胳膊忽然被人粗暴地攥住,她像一块破布那样被人拖到了后面。 她抬起头来,正对上老板娘的恶狠狠的视线。 卫燕燕脑子有点懵,她想,刚刚明明还不是这样的。 她被连拖带拽的扯到了一个凳子上,老板娘转身从后厨里抄出来一碗稀粥,当啷拍在了卫燕燕面前。 她正要喝,老板娘却厉声道:“卫老狗是你爹?” “我爹爹是卫防,不是卫老狗。” “别在这儿跟我装傻!”她的领子被人拽起来,在空中晃了晃,然后啪的按下去,整张脸栽进了那碗滚烫的稀粥里。 滚烫的粥顺着鼻子灌进去,卫燕燕双手挣扎着,可是头去被人死死地按着。她难受的想哭,但是粥烫着眼睛,哭不出来。她却被人按的更深。 “你看看你把我们就害成什么样儿了!如果不是卫老狗,我的两个儿子一个女儿怎么会都得了失魂症,一个两个的天天傻子一样!” “我不知道……什么失魂症?” 她被用力地举起来,脸上结结实实挨了一巴掌。 “是不是卫老狗生了你这么个傻子女儿,才丧心病狂,想着把全天下的人都变成傻子?” 老板娘的声音里带了哭腔,尖利的像无数利箭向卫燕燕射来,“我的儿子女儿,要不是被你们暝域人那该死的幻境摄走了魂儿,怎么会现在这样痴痴呆呆的?!” 幻境…… 兄长卫令麟跟卫燕燕说过,全天下,只有暝域人会制造幻境。 燕燕说,那我怎么不会? 卫令麟说,没关系,哥哥会。燕燕想变什么,哥哥给变。 他在手里变出一把糖,燕燕去拿,是假的。他在手里变出来一个玉簪子,燕燕去拿,是假的。他一挥手,燕燕的房间里下起了雪,还是假的。 这就是幻境。 哥哥把她抱起来亲了亲,说这是我们暝域人最自豪的能力。 老板娘一巴掌把卫燕燕扇倒在了地上,揪着她的耳朵尖叫,“妖术!贱人你还我孩儿命来啊!” 她操起来那个碗,狠命地往卫燕燕的额头上砸过去,碗碎了,卫燕燕额头上流下了一道殷红的血。 “别、别、别打了……”卫燕燕护住额头,可是她又拿起来板凳,一下下往卫燕燕身上砸过来。 卫燕燕抱着头,板凳就往下砸在腰椎上。她去捂腰,板凳角又往额头上磕。板凳角歪了,砸进了眼窝里,她听见“噗叽”一声,觉得自己眼前的世界蒙上了一层血色,接着便是黑暗。 卫燕燕疼的哭了,她听见自己声音哭的哑了,“我真不知道什么失魂症……” 她觉得自己的耳朵鼻子嘴巴里好像全都被血给灌满了。滚烫的稀饭从脸上流下去,好像刀刃割开了一道道裂口。 她心里忽然涌起来恐惧,也许她会死在这里,然后像爹爹娘亲一样被关进一个大木盒子里,没有人知道。 “好疼,好疼……” 眼泪滑下去,和鲜血泥水混合到了一起。 朦朦胧胧的,她觉得自己被人给拖了起来。 “别打了。”她听见有人厌烦地说,“打死了你负责吗?” “怎么打成这样?艹,没气了?!” “半路上人死了,你向薛宗主解释吗?” 吵架的声音在卫燕燕耳边响起来,她觉得痛死了,心里委屈的要命。 那老板娘正与杜预龙对骂,拼了命手里提着菜刀,要上去剁了卫燕燕。 畏畏缩缩立在后面的小二忽然惊恐地尖叫一声:“你看!” 这时他们看见,那斜倚在墙边,已经扭曲的肢体忽然慢慢掰正过来。关节复位,伤口愈合,卫燕燕脸上的灰尘血迹脏污,像是融化了一般慢慢融进那雪白如玉似纸的娇嫩皮肤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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