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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杳杳见此，不愿你曾经放到心上的姑娘一世世被伤害，借了我的笔，给了程枝一个颇为完美的结局。不过杳杳此举违规太甚，把自己也搭了进去。程枝的结局，又变成了气运被夺，凄惨入魔而死。” 寻陌掩面：“是我害了她。” 鬼神看着他长大，知道此刻少年多半已经陷入了深深的自责中：“我不问神界事多年，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也无意打听，但有一点我可以肯定。” 少年毫无动静。 “寻陌，你若还想听，就把手放下，看着我。” 少年的指尖颤了颤。 鬼神掰开他的一根手指。 两根，三根。 四根，五根。 少年满是泪痕的半边脸露出来。 鬼神拿掉了他的另一只手，面容严肃：“很好。我原来只当是自己的错觉，现在才发觉，你现在差了很多。” “你从前，遇事只会想办法解决，而不是不知所措掩面哭泣。” “可是……” “你要记得，最不济，宴幽叔叔都还在你的身后。” “我……” “寻陌，不要让我失望，也不要让你师父和谷携叔叔失望，好吗？” 少年缓慢，而又迟疑地点了一下头。 虽然前缀很多，但到底还是点头。 “所以现在，你知道真相了，要打算怎么做？”鬼神耐心问道。 神采慢慢回到了寻陌的脸上：“宴幽叔叔，你帮我传话给平煞叔叔，就说我会处理好自己的问题，叫他不要再对程枝下手。” “好，还有吗？” “关于假扮我的神，宴幽叔叔你还知道什么？” 鬼神一愣，笑道：“这个你可别随便问修士凡人，沙华奉你命令保护的那个孩子，被杀了。” “他在哪？” “魂飞魄散，永远消失。” 寻陌攥紧了拳头：“怎么死的？” “一个你认识的鬼修，把他抓了吃了魂魄。” 寻陌想到一个鬼修——东楚覆灭后，他便不见了踪影，不是天地间蒸发，就是在魔神神珠的力量下消逝。 “熊祁？”寻陌出声后，摇摇头，很快否定自己，“有沙华在，他做不到。” 鬼神一笑：“就是他。” “但是正常情况下他不可能是沙华的对手。” “废话，要是正常情况我跟你提他做什么！”鬼神一拍寻陌的腿，接力站起来。 寻陌有些吃痛，气道：“宴幽叔叔你还好意思说，身为鬼神不管鬼修，非扔给我和平煞叔叔！” “还不是因为平煞要给你练手用！” 说起来这个来，鬼神更气。 寻陌秉持该怂就怂的原则，低头认错：“我错了。” 鬼神给了少年一个白眼加一个脑崩。 *** 同样的事情，唐觅也想对魔尊做。 各大门派掌门不在，全部亲传弟子不在，这对于魔界来说，实在是搞事情的好时机。 要搞也搞不成，原本唐觅也没什么心情参与进来，她只负责把这件事通知寻陌，让主人自己和魔尊交涉就可以。 奈何寻陌自杀跑去鬼界说是找鬼神有事，唐觅又从小害怕见到其他神明，更别说跑到鬼界打断两人地谈话。 因此只能亲身上阵，劝整装待发的魔尊回去。 更没想到，平日里对她几乎百依百顺前几天更是差点将整个魔界送给她的魔尊在这件事上犯了轴。 唐觅把人堵在寝宫内，已经僵持了好一会儿了。 她真的真的想和魔尊打一架。 这么想，也就这么做了。 就是没想到，看起来没什么毛病的魔尊一打就漏了怯，一招还没过，就先吐了血。 唐觅见状，把魔尊扶到床边，就要联系林烨，打算叫人过来替他家魔尊看病。 被一把抓住双手。 看起来挺虚弱，结果手劲还很大。 堂堂魔尊用蛮力抓，唐觅也不想占他便宜，只想用蛮力挣脱。 就是她用蛮力挣脱不开。 两人的白发交缠在一起，红沙帐内，人影重重。 两个当事人大眼瞪小眼，一个不肯放手，一个直翻白眼。 唐觅心道，反正现在魔尊也做不了什么，便也老神在在，由着他抓着自己双手。 殊不知，这样的纵容，对魔尊来说，是极致的蛊惑。 作为一只由神抚养，由神开了灵智的妖，唐觅身上总有一种圣洁之气。 加上她本身对某些事的迟钝懵懂，让魔尊总有种毁了眼前人，一起沉沦的冲动。 当现在，魔尊在知道自己身体虽然经过唐觅主人的调养恢复些生机后，仍然选择为了魔界不断作死。 垂死之际，美人在怀，他想做一次风流鬼。 又舍不得。 尤其是看到唐觅一副完成任务懒洋洋任君折腾的信任模样，他更下不去手。 魔尊盯着唐觅看了许久，慢慢放开手：“我今日不去找修真界的麻烦了。” 唐觅一骨碌坐起来：“今日？” 魔尊看了紧张不已的小猫一眼，补充道：“等你主人回来。” 唐觅满意了，尔后想到什么，不无担忧：“你能撑到我主人回来吗？要不还是叫林烨来给你看看吧，好歹他原来也是很厉害的医修了。” 还是为了她主人。 都是为了她主人。 魔尊揉了揉眉心，不欲回应。 “喂，就算不为了主人，你最起码也是我妖皇名义上的夫君，就为了我别年纪……轻轻，守寡，你也别讳疾忌医好吗？而且要不是承承最近体弱，直接让他给你看也行……” “你让林烨来吧。” “啊？”还欲说些什么的唐觅卡了壳。 魔尊一张嘴，就被唐觅捂住了：“别说话，我这就叫林烨！” 第41章 第 41 章 清晨，海面还算平静，隐隐约约映照出女孩额间的金色云纹。 谢姚盯着远处的地平线，心思重重。 昨夜面对他人的质问，她选择了一个折中的说法：“我见天雷就要劈到程枝了，就想着推开她，没料到这是天神点化的雷劫。” 相比其他门派的众说纷纭，首阳派面对她的这个理由，诡异地沉默了。 没有说相信，也没有说不信。 谢姚与程枝之间就好像天生相克。从前程枝被误会致使谢姚受伤，理由也是替谢姚好，只不过相信的人只在少数——毕竟小师姐单纯可爱，六师姐冰冷无情。 如今，凌云岛上理智回笼，当两个主人公的角色一调换，大家没有呈一边倒的状态看起来意外，却又是必然。 揽空君也曾私下问过，她也不过笑笑：“如果不是我在人前说的原因，那就是我嫉妒程枝，抢了她的机缘，您想要信哪个？” 说完，也不管揽空君阴晴不定的脸色，径直离开。 原本她以为自己留在凡界，能多帮帮寻陌，可现在，或许回去才是一个更好的选择。 关于程枝说的神使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如果继续留在这里，这一次她反应及时护住了程枝，下一次呢？下下次呢？ 只是眉心的这点云纹阻断了她与明月的联系。 她试了一夜，从月升到月落，毫无进展。 谢姚有些烦躁，往海里丢了把沙子。 “来，我们来开一个论题，沙子做错了什么，你要这么对待它。” 谢姚跳起来：“你你你你你！” 寻陌无辜微笑：“我怎么了？” “你死了？”谢姚不可思议，手指穿过少年的肩膀。 “没，不放心你们，托宴幽叔叔帮忙出窍几天。”寻陌笑道。 谢姚一拳穿过他的胸口：“谢谢您嘞。您把‘们’去掉还能加点可信度。” 寻陌毫不在意：“去不去的吧。反正你也明白。” 谢姚：“去去去，你家梧桐姐姐你自己护着，我不管了。” 寻陌笑道：“玩的开心。” 谢姚气结，刚要再说什么，便见寻陌一手指着远处，一手把食指放在唇前：“有人来了。” 这神魂状态还挺机敏，谢姚暗自腹诽，顺着寻陌指的方向，果然看见了向这边走来的揽空君。 谢姚原是猜想程枝醒了，但是旁边的阿飘还老神在在在旁边看戏，谢姚便很快否定了。 程枝醒了，寻陌不可能还记得自己有个杳杳姐。 她索性也不多想，径直向揽空君走去。 “师尊何事？” 小姑娘大大方方，眉目清澈，显然没有因为昨天的事情受影响。 揽空君对她话七分的信已然变成了十分。 不过想起自己的目的，他又严肃起来：“接下来的比赛，由你代替云砚去。” 谢姚踢踢脚下的沙子，指着自己眉心问道：“因为这个？” 揽空君缓慢点头。 “弟子那三脚猫水平师尊您也知道。”谢姚咬着下唇，颇为不愿，“让我去，这不是白白耽误同门们嘛。” 揽空君负手而立，清冷如常：“能受天神点化之人，古往今来也不过五六，你是其中之一，自然会引起注意。” 谢姚迟疑问道：“是不是……因为首阳弟子受了天神点化，对其他门派来说，首阳已经独占鳌头，因此后面的试炼传承，不肯再让首阳拿走本来的机遇。” 分析的一丝不差。 揽空君没有回答，只是伸手想要摸摸女孩的头顶，被躲开后尴尬放下，道：“不用太紧张，尽力而为就好。” 谢姚微微一笑：“定不负所托。” 话落，寻陌的声音幽幽传来：“我不帮你作弊。” 谢姚面色不变，保持微笑。 废话，她当然知道寻陌不能帮忙。 说不帮忙就不帮忙，寻陌自己在海边飘了一会儿，又飘回了程枝昏睡的木屋里。 揽音君守着她，伏在床边睡着了。 程枝也在床上，安安静静的。 微光描摹出少女的轮廓，安静柔美。 寻陌见她眼角还有未干的泪痕，伸手，只透过了少女的身体。 连梦里，都是不安生的。 空气里溢散开来一声轻叹，若隐若无。 程枝似有所感，从梦中惊醒。 她茫然坐起，环顾四周。 静悄悄一片，不见梦中修长双手的主人。 青襄剑发出一声嗡鸣，白光闪过，少年的半边脸也一闪而逝。 “寻陌。”少女冷清的声音里藏不住颤抖。 这话甫一出口，不止寻陌，程枝自己也愣住了。 她开口叫的自然又亲昵，好像与那个神秘的少年有过很深的羁绊。 “嗯？程枝？云墨不在。”揽音君迷迷糊糊直起身子，没听清少女说的什么。 程枝愣愣看着揽音君：“揽音师叔……” “你放心，二十一场大比，昨日刚比过三场，下一场要等天完全亮才开始。”揽音君宠溺地替她拢了拢头发，又替少女把脉。 “好啦，没什么大碍，耽误不了观战。”揽音君柔声笑道。 “揽音师叔，谢姚她……”刚醒的迷蒙散去，程枝想起来自己刚刚昏迷前的事情。 没等程枝说完，揽音君便打断她，笑道：“没关系，你好好修炼，一定可以飞升仙界。” 程枝扑在揽音君怀里，紧咬着唇。 揽音君便一下一下拍打她的后背，轻柔温暖。 止住汹涌的泪，程枝低声问道：“为什么天雷要劈我……” 揽音君手一停，很快又恢复如常：“没事了。” “师叔，谢姚她确实是要救我的，那道天雷要是真落我身上，我估计就会魂飞魄散了。”程枝心一横，索性说出来自己的心事，“神明为什么那么对我啊，从前在东楚也是，现在在凌云岛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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