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大海的水母有多少,虞向晚不知道,但是远比8000还多不知道多少。 虞向晚最终只能咬着牙和辛小齐退守到了岸边,看着身后安谧静美的花海和渐行渐近疯狂暴躁的红点水母,焦躁地踱来踱去。 冰面在一点点地碎裂缩小。 桑黎不知是怕失控还是什么原因,没有吞噬水母的异能,而是用其他异能不断地阻击着,兀自坚持着,但是没有吞噬的话,他就不是消耗不尽的了。 星星红点越来越近了,小岛四周连海接天都浮涌着不详的红光。 水母的目标是桑黎,是他们,是花海,是小岛,是一切。就像所有失控的人和动物一样,他们的目标是摧毁一切,毁灭所有。 在距离小岛约莫百米的时候,桑黎动了,开始大肆吞噬高阶水母的异能。 辛小齐眉头紧蹙:“不好,他不能再吞噬了,真会失控的!” 然而,没有人能阻止得了他。 邹炼看了一眼,又转身阻止一个方位的水母的行进。 黎明将至,桑黎停止了吞噬异能,再次冻结冰面至不知深处,而后开始狂暴厮杀不断逼近的水母。 天一点一点白了,一点一点亮了起来。 然而,周遭的红点虽然步步后退,渐渐远离了小岛,但是一丝半点也不见消减。 而桑黎的攻击和杀戮,却越来越暴虐,越来越不受控。 在一波失控的攻击波及到小岛,毁去了临着海岸的一丛木槿花时。 桑黎仰天嘶吼了一声,像是心有不甘的悲鸣,又像是最后释放的解脱。 他双目泣血回望了一眼花海,又看了一眼虞向晚,而后转身,赤着脚,一步,一步,缓缓走向冰海深处。 随后,桑黎一人变成了两人,两人变成了4人,4人变成了12人,分散至各个方向后又大肆厮杀了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红点终于一点一点消减了,而桑黎也走向了深深的海的深处。 虞向晚看着周遭慢慢,慢慢退去的红点,心里突然莫名地一阵刺痛。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 剧烈的爆炸声突然从小岛远远的四面八方响了起来。 无数的碎片飞溅,无数的火花四溅,在日出的连天火红的映照下,每一枚碎片,每一朵火花都美得惨烈至极,美得惊心动魄,美得凄楚哀绝…… “他,自爆了……”辛小齐看着这漫天飞舞着的,像是春天随风而扬的,轻轻柔柔,如同花絮一样的火花,怔愣愣了许久许久,才说出了这句话。 如花如絮的火花轻轻扬扬地随着海风,吹向小岛,但,没有一朵飞向了花海,尽数,都落在了岸边。 像是在轻轻地,默默地,做最后的告别和拥抱。 一滴泪,从虞向晚的眼尾悄然滑落了下来,她看着这轻柔的火花,眼里浮现的却是他刚泣血回望的双眼…… 很久很久,很久以后,虞向晚都忘不了他那一眼。 无论是月光下闲庭信步于花海之中如神如月的桑黎,还是一身白衣满身肃杀赤脚踩在深海冰面上的桑黎,抑或是最终自爆散成无数火花的桑黎,都远不如这一眼来得震撼,来得刻骨铭心。 那一眼里有一句嘱托:帮我照看这一片花海,可以吗?小晚。
第57章 火花落尽。 橙红的太阳也跃出了海平面, 冉冉高升,天色大亮。 冰镜折射着刺眼的明亮的阳光,刺晃晃地昭示着, 刚过去的那如梦似幻惊心动魄的一夜,不是一场梦。 众人眨了眨眼,犹自面朝大海, 面朝湛蓝冰镜沉默地站立着,久久,久久都没有动作。 “虞向晚,10点钟方向, 1公里处有颗晶体, 应该,是桑黎的丹晶。”辛小齐终究还是出声打破了这一沉寂。 “他, 不是自爆了吗?怎么还会有丹晶?”罗岚怔怔地开口。 宫山月:“太多了,爆不完?他刚最后那□□, 也是异能?” “是,青色异能达到二十体境界后,出现的异化, □□, 华国也仅有一例这样的, 而且只能一分二。” “哦……” 实在是太可怕了, 这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啊, 这还是人吗?众人又被震得移不动步子了。 虞向晚很快将晶体捡了回来,是一颗10毫米的无色透明的正二十面体晶体。 “这是自然形成的, 还是?”柳也觉得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 他原以为会是黑色的。 无色透明的晶体向来是没有规则的, 从来没有人见过正八面体的无色透明晶体, 更不用说正二十面体了。 这,难道是桑黎自己修炼凝结而成的晶体吗? 然而这个问题,谁也没有答案,在往后的岁月里也无人知晓。 邹炼看着这颗晶体,反而有一丝了然,是无色透明的就对了,不会是黑色的。 “这颗晶体就不带回去了,我把它放到他们的小房子里,”虞向晚看着阳光下这颗晶莹璀璨的无色透明晶体,双手捧着走向花海,“桑黎,应该想永远待在这里的。” “好……” * 一天后,虞向晚他们回到T市时,苏毕已经又组织阻止抵挡了两波异能者失控的暴动和攻击,正处于含着一口血憋着最后一口气就要吐出来的地步。 十二体一境以上的异能者也失控了,基地内部成员也失控了好几个,苏毕简直是疲于奔命,呕心沥血殚精竭力才把局面控制了下来。 迅速交接给邹炼后,不等详细问询拿回珍珠的细节,苏毕直接拉着虞向晚就不见了人影。 “一天8000个植物,”苏毕笑得有些失控,“够了,哈哈,刚好够,哈哈哈。” 一天一夜,在新一波的失控镇压到了尾声,基地内部成员也隐隐要绷不住失控时,苏毕的终极武器终于研发出来了。 T市上空再次“枪林弹雨”,轰响声不停。 “嘭!嘭!嘭!嘭!嘭!”漫天炸裂的烟花。 “砰!砰!砰!砰!砰!”遍地腾起的雾云。 不过,不同于先前陨石雨毁天灭世的火光红焰,这次的烟花和雾云都是绿色的。 绿色的烟,绿色的雾,整个T市都沉浸在绿色的烟雾之中。 新鲜的绿色,鲜活的绿色,飘在城市上空,荡在城市之中,浮在每个人的四周,也沁在了每个人的呼吸之中。 整座城市,呼吸之间都是绿色,绿色的呼吸,绿色的生机。 失控的或濒临失控的人渐渐地,渐渐地平静了下来。 或就地坐了下来看着眼前这触手可及的绿,怔怔然不忍眨眼;或寻着地躺了下来阖上久未成眠的眼,做起了绿色的梦;或掩面而泣,万般心绪化作了绿色的哭泣…… 整座城市,原本犹如架在火盆之上炙烤,现今,火熄灭了,绿色的藤蔓绕着火盆下的沉寂下来的烈柴,抽出了一支支鲜亮的绿芽来。 绿色的烟雾弹连打了3天,3天后,平静的众多异能者们发现,自己的异能也平静加冷静了,一点都不能使用了…… 对此,苏毕得意洋洋:“不然你们以为那就是普通的镇定剂啊,那还叫什么终极武器?所以你们原本的思路就是错的,什么担心全球植物恢复生长,其他异能者会不配合,哼,那就让他们没有能力反抗,只能乖乖配合不就行了。” “这是冻结他们异能的使用吗?”邹炼问。 苏毕一脸你真天真:“不,确切地说,是消融,是净化,是逐步瓦解分释他们的异能能量。” “有些像全球植物重新生长生态系统得以恢复后的效果吧,但是现在这样的剂量还是太少了,达不到量变引起质变的效果,治标不治本,而且苏小鱼的大珍珠和小珍珠每天能取用的植物加在一起,也只够一个像T市这么大的城市使用。” “华国人多又不像沙国这次刚好人都逃难凑到T市来了,这法子就不适用了,不过宿老头他们好像已经有方案了。” “接下去就是育种,播种,全球植树造林了,曾经挖的土挖的树,现在含着泪再一棵一棵种回去,啧啧啧……” 苏毕觉得这实在是特马的讽刺:“你们说,这叫什么?天道好轮回,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这叫偷了我的统统给我还回来,”虞向晚对此深有体会,“所有的得到都是需要付出的,没有人可以例外。” 辛小齐,柳也不由得想起了某人先前每次拿回珍珠植物时唱的哼的魔幻歌曲:…… “现在这样的绿色烟雾弹必须每天都打吗?”虞向晚摩挲着脖子上的珍珠项链,“那我们走了,回头华国的小珍珠送过来,你这边也只有7900多颗,够吗?” 苏毕毫不在意:“不用,3天一疗程吧,隔个3天再打3天,你们走之后,少了8000,那就每天打呗。” “所以你们是下午就走?” 邹炼:“对,航母下午到Z市港口。” 苏毕:…… “至于吗?”苏毕拍桌,“出动个航母来接?你们要不要这么夸张啊?” 苏毕简直无语至极,航母多了不起是不是。 邹炼:“航母是顺道,刚好在执行任务,也一起接侨胞回国,不过虞家的珍珠本来就不容有失,这是当下最重要的事,关于整个星球的未来,再怎么郑重都不为过。” “哦~比如把偷回来的珍珠又还回去?也是郑重加慎重?”苏毕揶揄道。 邹炼:能不能不要再提这茬…… “那个蒋雯雯,还要抓回去你们华国研究吗?”苏毕开始盘点还有没有事要交接了。 邹炼:“不用了,她能使用珍珠的秘密已经被揭晓了,她跟虞家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那么就只剩一个可能了,她,有可能也是异世之人。” “什么意思?什么叫异世之人?”柳也全身的血液都沸腾了。 邹炼:“平行世界,非我们这个世界或者这个星球的人,就像虞家的先祖,虞家先前拿出了保存了千年的先祖日记,由于记录的文字并非我们这个星球现存的任何一种文字,因而直到前几天,专家们才小有成果输出,最终推测出了这个可能性。” “玄学?”辛小齐麻了。 “科学好吗?”苏毕也麻了,“靠!这虞家到底还有多少秘密!” “行吧行吧,反正那蒋雯雯就不管了的意思对吧,反正她也疯了,后半辈子就让她在我基地大牢里,听着外面如何日新月异翻天覆地,却跟她没有丝毫关系,”苏毕看向虞向晚,“还是你有别的什么打算?” 虞向晚垂下眼眸:“没有,就这样吧……” 苏毕:“还有,有个叫周恒的什么鬼,据说你当初就是为了他来的沙国,怎么着,人昨天来登记递交回华国的材料,让我保险箱副官扣下来了,你要怎么处置?” “周……恒……”虞向晚回想了一番才从脑海的犄角疙瘩里把这名字挖出来,“那个渣男!哼,我管他去死!我小姨大灾大难后,人反而清醒了,我小姨会亲自来收拾他的,天涯海角都会清算到底,我给她留着!这是我们虞家村的传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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