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宁雪捂脸,耳根微微泛红,似乎还能感受到沈决留下的温度和气息,心中无限纠结,一面是不知今日应该怎么面对沈决,一面又多了些期待。 小心翼翼的又问:“那,夫君现在身在何处?” 银珠一拍脑门,像是想起了什么,急匆匆的将温宁雪拉到了梳妆台前,边梳头边念叨:“我这脑袋关键时刻真是不中用,一刻钟之前主君让我来唤您去前院用早膳,我看您睡得正香不忍心叫醒,没成想最后连我也一并睡过去了。” 看着银珠那副要哭出来的样子,温宁雪也不忍心责怪,安抚道:“无事,昨晚还要多谢你才对。只是夫君已经辟谷,怎么突然想起来用早膳了?” 她感受到银珠拿着流苏发梳的手微微一顿,又想起昨天在吟霜阁那一出,心下便有了计较。 也是,为了给顾吟霜安排住处,都能让她这个明媒正娶的妻子给她腾地方,破例陪顾吟霜用个早膳也不是什么稀罕事了。 “帮我挑一套颜色鲜艳点的衣裙,取那套压箱底的头面来给我戴上,我倒要去会一会这个顾吟霜。” ———— 宅子不大,从碧云阁走到前院也没费多少力气。 快进院门时,温宁雪莫名有些紧张,拢了拢身上的披肩,整理了一下钗环。 银珠看着自家夫人今日这一身打扮,都舍不得挪开眼睛。平日里,夫人偏爱些浅色衣衫,什么淡粉淡紫纯白,虽也好看,但却太过素净,哪里像今日这一身,一副不好惹的架势。若是早知道自家夫人穿正红这样娇艳,裁制冬衣的时候就多准备几件了。 “夫人别慌,您在气势上就能压倒她!”银珠看出她的紧张,鼓励道。 温宁雪长舒一口气,不再迟疑,迈进了院门。 还没走两步,就听见一阵熟悉的轻笑声,是顾吟霜。 过后便是两人说话的声音,气氛不错,看样子相谈甚欢。 温宁雪咬了咬牙,快走了几步,轻轻敲了两下,便推开了房门。 “夫君,我来迟了。”她一袭红衣,言语轻柔,略带歉意。 她这副模样,落到了沈决眼里,有些惊艳。 这是他第三次见温宁雪穿红色。第一次是在那副狭小的棺材里,她一身红色嫁衣,梨花带雨,求他搭救。第二次是同他成亲,亦是一身红色嫁衣,娇憨可人。可这次却不同,他的小妻子明艳大方,气势竟不输上界那些女修士。 沈决眸色暗了暗,示意她落座。 温宁雪倒也没有客气,直接坐在了沈决的右手边,看也没看旁边的顾吟霜一眼,端了面前的一碗鱼片粥,自顾的用起早膳来。 “阿决,尝尝这个。”顾吟霜似乎对她的无视并不在意,自顾自的给沈决夹了一筷子南瓜 温宁雪见状瞪了她一眼,忙给沈决也夹了一筷子青椒肉丝:“夫君,尝尝这个。” “尝尝这个!” “再尝尝这个。” ...... 顾吟霜颇有耐心的继续,温宁雪不紧不慢的跟上,不过几个来回,沈决的碗里的菜便堆成了一座小山。 银珠眼见着自家夫人这是跟人杠起来了,颇为心惊的替她捏了把汗。 沈决有些看不下去了,只见他眉头微皱,一双筷子将两人快要贴在一起的身体强行分开,喜怒不辩。 “好了!食不言寝不语。” 温宁雪气鼓鼓的嘟着下巴,一脸不服气,她算是瞧出来了,这位“师妹”就是存心要跟她作对。都给她夫君布菜添茶了,她还有什么看不懂的。 两人暂时“休战”,沈决慢条斯理的将碗中的素菜用完,温宁雪给他夹的荤菜却一筷未动。 温宁雪戳着碗底,心里不是滋味。 “夫君,今日的青椒肉丝烧的不错...”她小声低喃,语气仿若撒娇一般 沈决放下筷子,淡淡的回她:“修仙之人不食荤腥,浊气会影响修炼。” 明明是解释,但落到温宁雪耳朵里却变了味道。尤其是看到顾吟霜嘴角的那抹讥笑,她只觉一股无名火烧在了心头,却又发不出去。 空气变得安静了起来,屋子里只有均匀的呼吸声和碗筷轻轻碰撞的声音。 温宁雪食不知味,小脑袋埋的低低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莫名的 ,沈决想起了昨夜,她娇软可人却又无所畏惧向自己发出邀请的模样,鬼使神差的拿起了筷子,尝了一口已经凉透的青椒肉丝,语气平淡的说道:“不错。” 短短两个字,就足够让温宁雪的心死灰复燃,虽然面上不显,但神色却轻快了许多,连带着吃饭的动作也麻利了起来。 察觉到这一微小的变化,他不露痕迹的笑了笑。 然而几乎是瞬间,一阵突如其来的心悸袭来,让沈决有些措手不及,只得用手紧紧扶住桌沿,勉强稳住了身形。 “夫君,你怎么了?” “阿决,你怎么了?” 二人异口同声,面露担忧之色。 沈决忍着心口剧烈的疼痛,还是那副不咸不淡的语气:“无事。” 温宁雪看着他额头细密的汗珠和不曾放松的手指,心知她的夫君现在一定忍受着剧烈的痛苦,便唤银珠去医馆请个郎中回来。 又顺手给他倒了杯热茶,劝他喝下缓一缓。 让她意外的是,顾吟霜并没有和她抢这些琐事,而是一直盯着沈决背后那把归一剑看。 “阿决,能将你的归一剑递给我看一下吗?”思索良久后,顾吟霜终于出声。 沈决点了点头,将身后的金色重剑卸下,递给了顾吟霜。 温宁雪瞪大了双眼,一脸不敢相信。对于剑修来说,本命灵剑就是如同剑修第二生命的存在。他竟就这样,一丝犹豫也没有的将归一剑递给了顾吟霜! 只见她双手结印,随后轻轻的摸了摸剑身,沈决的脸色便肉眼可见的好了起来。 “多谢。”沈决面带感激,深深的看了她一眼 望着眼前的两个人,温宁雪突然觉得,她的夫君和她就仿佛耀眼的星斗与卑微的尘泥。她不曾了解他的过去,甚至连喜好也不如眼前的顾吟霜清楚。沈决就像是她抓不住的一阵风,曾经她以为这阵风会为自己停留,如今她却不敢那样笃定了。 她嫉妒顾吟霜,嫉妒她轻易就能得到沈决的“偏爱”,嫉妒的发狂。头脑一热,她拦住了顾吟霜递回的动作。 “还是我来替夫君把归一剑收好吧。”温宁雪作势要去碰那剑身。她在赌,赌沈决对她也是不一样的。 “住手!”,沈决厉声呵斥。 她的手僵在了半空,一双眼睛里蓄起了眼泪,却忍着没有哭出声来。 沈决神情冷漠,看向温宁雪的眼神宛如冰霜,她从未见过他这副模样,仿佛地狱里的修罗。 他冷着脸,一字一句:“我应当说过,不准你碰归一剑。” 他无意释放出的威压,让温宁雪感觉到一丝恐惧,看向他的眼神,也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一般。 “可是,她...”她忍住内心的不适,试图解释,只是说出的话带了些哭腔,显得她更理亏。 沈决收好归一剑,背过身子,不理会她。 “你和她,不一样。” 是啊,她和顾吟霜,竟是不一样的。她早料到是这样的结局,可还是赌了。 末了,沈决又补了一句:“明日让银珠带着你,到上清寺去住几日。佛门清净之地,或许于你有益。” “不用明日了,我现在就收拾行李去上清寺,不会留在这里碍夫君的眼。” 她也学着沈决的语气,不带丝毫感情,一副无所谓的态度。 只见那人“嗯”了一声,领着顾吟霜消失在了她的视线里。 终于,温宁雪的眼泪,扑簌扑簌的落了下来,呜咽的哭出了声。
第五章 银珠带着郎中赶回来,已是半个时辰之后。前院连风声都那样清晰,一个人影也不见,四处也寻不见温宁雪的身影。 最后还是赵管事告诉她,夫人叫他备了车马,已经往上清寺去了,临走时让他嘱咐银珠,不必担心,她想一个人去静一静。 银珠只当是自家夫人最近心里憋闷,也没有多想,带郎中去账房支了些银子,便自顾忙去了。 温宁雪确实是憋闷的,这一路上她已经不知在心底怨了沈决多少次,想的太过入神,连车夫唤她也没注意。 车夫唤了她几次,见没有反应,只得勒马,先行下车放下脚凳,扯着嗓门:“夫人可醒醒,咱们到啦!后头的路您得自己走了,这一千零八个坎儿,马车可上不去。” 温宁雪这才缓过神来,忙整了整衣衫,撩起帷幕回应:“知道了,劳烦您等我一下。” 车夫有些受宠若惊,没想到这般绝色的夫人待人竟也这样和善,忙回她:“不打紧不打紧,您慢点儿,俺不急,这外头怪暗的,您下来的时候可仔细着点儿。” 话音刚落,吱呀一声,马车们被打开。 早上的一袭红衣已经变成了素雅的青色长袄,头上的珠钗也换成了朴素的木簪,即使是这样也掩盖不住眼前人的娇美。 车夫一时之间忘了动作,呆呆地看着她莲步轻移,踩着脚凳下了车。 温宁雪忍俊不禁,憋闷的心情突然好了一些,冲他福了福身:“抱歉,方才太过入神,让您平白的唤了那么多声。” 又拿出准备好的银两递给他:“这是车马费,您点一点,若是没问题的话,我这就往寺里去了。” 车夫接过银两,点也没点,直接揣到了怀里,憨厚的挠了挠头,笑道:“夫人面慈心善,肯定不会诓俺的,那俺就回去了,雪天路滑,您当心。” 温宁雪点了点头,轻车熟路的寻了根短竹当作手杖,消失在了夜色里。 上清寺坐落在西郊的氓山顶上,虽山高路远,但因着寺内的签文灵验非常,香火倒也鼎盛。这一千零八级台阶,是上上任主持元琅大师设计建造而成。 来上香的人多有所求,这漫长而齐整的台阶是为静心之用。 往常逢了年节,温宁雪都会来寺里为沈决求平安符,虽然他一次也未曾收下过,却也不耽误这符箓保他平安,这一千零八级台阶虽难行,倒也习惯了。 只是说来也怪,今日她只觉身轻如燕,准备的短竹也没用上,片刻功夫便到了寺门口,若是换了往日,早就满身大汗气喘吁吁了。 温宁雪在这些旁的事上向来心大,也没多想,取出随身带的碎银子,添了些香油钱,便往正殿去了。 上清寺并不算大,但一路的冬景却也宜人,红墙上堆满了厚厚的积雪。天色很暗,温宁雪也瞧的细致,只见那红墙上竟写满了经文,显得这外院更加庄重肃穆。 不过数月未见,元珏大师竟忙里偷闲将这院墙装点了一番。 “多日不见,施主别来无恙。”温宁雪还想多看几眼,却突然远远的听到一声呼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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