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珠这丫头果然靠谱。” 方才她还在想,若是自己这匣子还在吟霜阁,保不准她还要去跟顾吟霜周旋,这下不用愁了。 能把她的东西,从吟霜阁挪到这儿的,也就只能是银珠那丫头了。 温宁雪想到银珠那副护犊子的模样,不由得会心一笑,抱着盒子坐在桌边,一件一件清点起来。 盒子里的东西并不算多,除了一些珠钗步摇之外,就是她这些年来小心收好的东西。她同沈决合离,身上也得留些金银用来傍身。 “珠钗步摇就拿一半吧,等到时候赚了钱,再亲自登门来还给他。” 温宁雪念叨着将珠钗都摆在了桌子上,分成了两份,要留下的那一份放的略远一些,又开始收拾其他的物品。 一条黑色纹龙发带,是去年没送出去的,沈决的生辰礼,为了绣的生动些,她眼睛都熬红了,带走。 一面金色的狐狸面具,是前年乞巧节她硬拉着沈决给她买的。这面具本是一对,但是沈决嫌弃太丑,说什么都不肯戴,买来还没捂热,就把他的那个随手送给赵掌事了。就为了这个,她那段时间看赵掌事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温宁雪想了想,面具还是不带了吧,形单影只,有什么意思。 剩下的便是一堆形态各异的平安符和一堆没拆封过的书信。她的心微微一颤,手指不自觉的抚上已经微微泛黄纸张,鼻头微酸。 温宁雪恍然发觉,这盒子里装着的,竟都是她对沈决的满腔爱意。如今她将不再是沈决的妻子,这些东西带走或不带走,又有什么意义。 她不由得愣了一下,看着这满桌的“珍宝”陷入了沉思。 离开了她信仰的“神明”,她到底还能去哪里呢。这世上已经没有了她的亲人朋友,现在也没了爱人,自己孑然一身,无处可归。 温宁雪沉默了很久,最后还是深吸一口气,抹了抹快要掉下的眼泪。 说了和离,就不会反悔,这些过去的物件,就留在这里好了,免得徒惹牵挂。于是温宁雪简单的收拾了几件衣服,将那半数的珠钗细细包裹好,又找来了笔墨纸砚,七扭八歪的写下一封像模像样的和离书,署上自己的名字后,才满意的带上包袱出了房门。 一路上碰见丫鬟婆子打招呼,她也都无暇理会,只一门心思的往大门口走去。 “只要你能走出这宅子,便随你。” 望着脚下的门槛,温宁雪脑中适时的想起了沈决那满不在乎的回应,鼓足勇气,将脚迈了出去。 再见了,夫君。 温宁雪在心底默默地最后唤了一次,就当作最后的告别,意外却在此时发生了。 就在她的脚迈向门外的一瞬间,温宁雪的面前升起了一面透明的墙壁,一股力道硬生生的将她弹出了好远,包袱里的东西散落在地,她也跌坐在地,狼狈不堪。 她不信邪,又用手试了一次,仍旧是整个人被弹了回来。几次往复之后,温宁雪的腿上就已经布满了淤青。 她满头是汗,喘着粗气。 到现在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鬼东西定是沈决的手笔,当即就明白了沈决那句话的意思,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好你个沈决!”竟然跟她玩文字游戏。 远在吟霜阁的沈决打了个喷嚏。 “阿决,你这是...风寒?”顾吟霜不解,以沈决的修为,怎么可能还会患风寒这种东西。 “无事。” 沈决猜到这定是温宁雪在骂他,因为他压根就没有想放她走。出了房门,沈决就在宅子外面设下了结界,她一个普通人,能出去才怪。 只是他没想到,他的小妻子这么执拗,碰撞了那结界三四次才肯罢休,看来这次气的不轻。 顾吟霜见沈决确实不像有事的样子,接着刚才的话继续说道:“我在宗门的典籍中看到,若要安然渡过九天雷劫,一共需要两件法宝。一件是我们月麓仙宗的五彩琉璃护身罩,而另一件...” “但说无妨。” 这次渡劫至关重要,若是成功渡劫,他便能突破无情剑道第七重。上界修无情剑决的,无一不是折在了这第七重的雷劫之下,其艰难性可见一般,所以他才在这下界废了不少心思。 “另一件,就是北海鲛人一族世世代代守护的皎月鲛珠。” “皎月鲛珠?” 鲛珠是鲛人的眼泪,凡人多视此物为珍宝用作打造首饰,渡这九天雷劫要这东西做什么? 顾吟霜看出了他眼中的疑惑,解释道:“这皎月鲛珠与普通鲛珠不同,乃是天地间第一个鲛人在满月时落下的泪,至精至纯。又在北海的海底几万米之处,养了数万年,阴气极重。九天雷劫属阴,若能取来这皎月鲛珠,那九道阴雷便会同时汇聚到一处去,再加上五彩琉璃护身罩保护,劈到你身上时威力便可大减了。” 沈决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那我即刻启程去北海借这鲛珠。” 说罢,沈决就准备动身,却被顾吟霜一把拦住。 “鲛人一族视这皎月鲛珠为至宝,哪是你说想借就会拿给你的!而且那鲛珠是至阴之物,需要用阴气滋养,你是至阳之体,这鲛珠在你身上,不出十二个时辰便会黯淡无光,到时候就一点作用也无了!” 顾吟霜说的急切,她不懂为什么今天的沈决跟平时为何大不相同,半分冷静也无。 “借不来,抢就是了。” 争抢法宝和资源这种事在上界时有发生,沈决并没有把这当回事,只要能渡劫成功,让胸腔里这该死的道心安分一些,他不介意用点强硬的手段。 沈决捂住胸口,气血上涌。 顾凝霜见状连忙双手结印,施了个治愈术,沈决的脸色才慢慢好起来。 “阿决,你究竟是怎么了?” 顾凝霜是医修,他想了想,还是将最近身体的变化同她和盘托出。 “这几日,一靠近她就会这样,尤其是见不得她的眼泪。” 她听罢,若有所思的问道:“你的意思是说,温宁雪可以动摇你的道心?这绝不可能,宗门内的卷轴上说,无情剑道修到第六层,便如同坚冰一般,无可动摇,何况你只是靠近她。” “除了她,我想不出其他原因,尤其今天她说要同我和离的时候。” “什么?!她竟敢与你提和离?你同意了?你别忘了你还要...” 顾吟霜惊呼出声,一个凡人女子,竟然敢“抛弃”沈决,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我当然不会让她就这样离开,你放心,我只是想问你有没有办法让我的道心,暂时不受她影响?或者说,怎么样能让她开心些,恢复之前的样子。” 似乎找到了症结,沈决展颜。没错,让她恢复之前的样子,两人相安无事就很好。 顾吟霜一时语塞,他这是在向她请教,如何哄另一个女人开心? “罢了。依我看,她应该也就是一时的脾气。下界女子也没见过什么市面,你买些东西哄一哄她,应该就好了。” “哄?” 沈决疑惑,怎样哄? “对,就是哄。嗯...就像是我爹哄他那个灵兽那样吧,应该也差不多。” 听到这里,沈决了然的点头,明白了顾吟霜的意思。 说些好话,摸一摸皮毛,买点亮晶晶好看的东西,应该就是哄了。
第十章 “哎哎,我跟你说,刚才主君抱了夫人回房呢,听说还副急不可耐的样子,交代银珠那丫头把院门关上,谁也不准进。” “这事儿真的假的?你听谁说的?” “什么听谁说的呀,是我亲眼见着的!主君回来的时候我刚好办完事,正赶巧!当时我在廊下远远看了一眼,两人抱的可紧了!” 急不可耐?抱的很紧?他有吗? 见这两个婆子讨论的热火朝天,眉飞色舞的。沈决配合的回想了一下,发现没法反驳什么。他只是觉得她们说的好像都对但是好像哪里又不对。 “那可奇了怪了,刚才我要出门,在门口碰见了夫人,她气冲冲的拎着个包袱,浑身青紫的,又一直念叨着说要找主君算账什么的。” 听了这话,灰衣婆子笑得一脸荡漾,压低了声音说道:“这有什么奇怪的,都浑身青紫了,你还看不明白么。八成啊是主君用力过猛,夫人一时受不住,觉得受了欺负,所以才生主君的气了。” 两人笑得暧昧,那低语传到沈决耳里,只觉得大为震惊。 怎么温宁雪生他的气,这才过了半天,整个宅子就都知道了。她那一身的青紫是她自己碰的,是结界用力过猛,同他有什么关系。 他刚想出声为自己正名,却听那两个婆子又说。 “那可坏了菜了,咱们家主君是个惯不会哄人的性子,夫人这闷气不知道要生到哪年哪月去喽。” “可不是么,若是主君能像外头那些男子一样,买些漂亮的小玩意儿,再跟夫人说几句软话,有什么是哄不好的。” “就是就是!” 两个婆子渐行渐远,沈决这才从暗处现身,微拖着下巴若有所思,像是决定了什么,掐了个法决唤出归一剑,御剑而去。 — 北海之上水雾弥漫,凛冽的寒气打在沈决脸上,倾刻间就凝成了冰霜。 此处阴寒之气最盛,如果他没猜错,皎月鲛珠应该就在这片海域的下方。 沈决调动灵气运行全身,又从容不迫的从储物袋中掏出一枚避水丹服下。 他修为虽高,但在深海与鲛人拼杀也不一定有把握能够全身而退,这避水珠可以让他在海中如履平地,只是维持的时间太短,只有两个时辰,所以他必须速战速决。 沈决右手握剑,双脚凌空,没有丝毫犹豫,用力一挥。 “破!” 一道凌厉的剑气划破长空,将幽暗的海面分割成两半,依稀能看见海底的虚影,沈决趁势一跃而入。 他这一剑劈下来不要紧,底下的水族可遭了秧,无论是站着的坐着的躺着的,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剧烈震动晃了个胆战心惊。 “母亲,织织害怕。”小鲛人的金色尾巴不安的摆来摆去,晃起一圈圈水波,两只小手紧紧的抱住了母亲的腰,将小脑袋埋进了母亲的臂弯。 “母亲会保护你的,莫怕。”女人拍了拍小鲛人的背,轻声安抚,那声音清澈动听,宛如飘渺仙乐,让人迷醉其中,小女孩满是信任的点了点头,很快就安静了下来。 女人面色冷凝,柳眉微蹙,对一旁侍卫吩咐道:“派守卫去探一探,究竟发生何事?” 侍卫刚要应声,就见外头守卫急匆匆的来报。 “报报...报告女王,门外有个剑修杀了进来,不由分说的,伤了我们好多族人。” 守卫战战兢兢语不成句。他以为的剑修都是仙风道骨一身正气,可这人一脸肃杀之气,比那魔修还要骇人,只被他望了一眼,他都觉得从头顶生出一股凉气,遍体生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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