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水墨飞出东徕山,飞进人潮涌动的集市,在集市上空好奇兴奋的飞来跳去,飞进一家丹青学堂,先生正在给身边的几个孩子讲上述那番话。水墨听了很开心,飞进先生身旁那张画中的喜鹊,接着那只喜鹊变成真的喜鹊飞出来飞到旁边的树上鸣叫。 喜鹊接着又飞出去,画面转到路边一个孱弱的清秀书生正在收拾他的丹青,丹青掉了满地,书生正在狼狈的捡画。一个面相刻薄,瘦骨嶙峋的老人站在门口,看着正在捡画的书生,刻薄的脸上满是讥讽。老人:“我这里只收名家的丹青,你一个无名小卒竟敢到我这来卖画,真是让人笑掉大牙!” 几个面相或阴沉或高傲的儒生模样的人从那老人身后慢慢走出来,老人刻薄的脸上立刻堆起谄媚的笑,“几位画家慢走,老朽就不送了,以后还有画,一定还要卖给老朽。” 几人点点头,经过书生的时候,居高临下地蔑视单薄的书生,最后一个人经过的时候,踩上书生正在捡的最后一幅画,“哎呀!真是对不住!踩到你的垃圾了。”说完,背着手,得意洋洋地扬长而去。书生自顾自的捡完画,站起来,爱惜的将画上的尘土弹掉,没有理会那个老人,转身慢慢离去了。 老人看着书生的背影,啐了一口,“出了那挡子事,还有脸出来卖画。” 书生看着被踩脏了的那副画,脸上浮起苦笑。 喜鹊随着书生回了家,书生将背的那些画放下,简陋的房间里,墙上一副人像,画的是栩栩如生,只是能看出画已经很久了。书生从袖子里拿出绢帕,细细地拂去画上的灰尘。突然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声传来,接着又传来一个少女的惊叫,“爹!”书生一惊,迅速地跑出去,将画都踢翻了。 喜鹊飞下来,看着墙上的那副丹青,那是一个风流倜傥风度翩翩的儒生,手中还拿着一卷画。只是画中之人,眉眼缱绻温柔,似是有水光闪烁,由此能看出,此人应是个女子女扮男装。 画上还有字: 那样不争芳华的你 缱绻的眉眼 似浓且淡 清幽的芳香 似有若无 像是诗意的梦 像是似远似近的呢喃 漆黑的墨 雪白的纸 何故只寥寥几笔 就如此余韵悠长 那样纯粹雅致的你 划过的笔墨 且轻且重 笔下的神采 若即若离 像是神仙的白衣 像是似烟似雾的呓语 只一支笔 只一砚墨 不过一阵行云流水 何故如此意蕴深长 烛光摇曳,书生坐在床边喂一位已明显病入膏肓的老人喝药。老人:“游儿,等我去后,你就带着妹妹隐居吧,我去后你也不用再去卖画给我筹钱买药,受尽□□,你娘的事后,不会再有人买我们林家的画的。”书生:“爹,我一定要完成娘的心愿。但是您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妹妹的。”老人难过落泪,门外林之游的妹妹林之青偷偷看着哥哥和爹,咬牙落泪,转身跑远。 林之青坐在河边,月光很美,之青托着腮看着月亮自言自语,“月亮,你说娘为什么一定要考中丹青状元呢?为此不惜女扮男装去考,被揭发后,染上骂名不说,还被终生禁止作画,而后郁郁而终,爹在娘去后也患上重病,害得哥年纪轻轻就得撑起这个山穷水尽的家,难道考中丹青状元比爹哥哥和我还要重要吗?” 身后不远处,水墨飞去不见。 天色阴沉,在一座荒山中,林之游和之青跪在爹的坟前,磕了头。之游:“爹,明日我就启程去朝都参加三个月后的丹青考试,我一定会完成娘的心愿,您放心。” 林之青看着哥哥孱弱的背影,眼里泪水晶莹。 家门口,林之游背着行囊和妹妹道别。之青哭的不成样子,“哥哥,你为了照顾爹爹为了照顾我为了画画,身体早已经垮了,我,我怕,我怕.......” 林之游摸摸妹妹的头,“别怕,我一定会考中丹青状元,等我考中了,就回来接你去过好日子。” 妹妹看着哥哥的背影泪流满面。 天色阴沉,荒山野岭中,林之游倒在路上,身旁画纸散落一地。恍惚中,林之游看见一个人影。林之游:“妹妹.......帮我......妹妹......” 一张画纸飞起来,林之游虚弱地看着,画纸慢慢附上林之游,之后光芒大盛,林之游已不见。画纸升起来,里面是栩栩如生的林之游,水墨飞进去,之后一个活生生的林之游从画中走下来,画纸落地,里面空白一片,隐隐约约有人在说,“谢谢。” 林之青挎着筐去集市买东西,看着手里所剩无几的几个铜板,林之青面露苦涩。 “哎,你这人,吃完饭不给钱,你别走!跟我去找知县大人评评理!”看见很多人在前面吵嚷,之青挑了挑眉毛,转身去路边简陋的菜贩那里去买菜,菜贩是一个老爷爷,卖的菜不多,但看起来新鲜,之青蹲下笑眯眯的和爷爷说话,买好菜,之青站起来,看着前面越聚越多的人群,之青撇撇嘴,刚转身要走,听见“我没带钱,但我可以画钱给你们,你们不要吵了,吵得我头痛。” 之青赶紧跑过去,就看见哥哥被人拽着袖子,左拉右扯的。看见她,“林之游”一喜,“妹妹!之青!你快帮帮我!帮我拦着一下他们!”之青惊诧困惑至极,“哥哥!你怎么回来了?”之青满脑门问号的把那些人推开,林之游松了口气,笑眯眯的说。“妹妹撑住,等我把钱画出来就好了。”之青娇小的身躯被那些人推搡的东倒西歪,之青艰难地叫着“哥哥!” 林之游走到一旁的桌子,将画纸摊开,一撸袖子,大笔一挥,眼花缭乱的功夫就画出了几锭元宝,之青和众人也都不推搡了,静静的看着林之游,林之游画完后,对着众人一笑,右手放下笔,左手广袖扫过来,画纸上的银锭子不见了,林之游再一摊开左手,银锭子出现在手心。众人:“哇!” 林之游挑出一个银锭子,递给面店的老板娘,笑眯眯的道:“够了吗?”老板娘呆了一会儿,然后慌张地说:“够了够了!”之青不满,“哥哥,那块银锭子够我们吃半年了,得让她找钱,一碗面也就几文钱!” 林之游拉住之青,在众人目瞪口呆的注视下离开。林之游,“妹妹莫慌,这钱要多少哥哥给你多少。”林之游将其余的几锭银子都交给了之青。之青看着手里的银锭子,大大的眼睛里,是纯粹的困惑,“哥哥,你,这,哪来的钱?”林之游:“画的啊,其实我根本就不饿,就是看见好多人在吃那家的面,一时好奇去尝尝而已,没想到,唉,人,真是野蛮。” 之青一时无话。 黄昏已至,简陋却温馨的家中小院里,林之游站在院子里,看着天边的彩霞。之青在厨房里做饭,看着站在院子里神采奕奕的哥哥,眉眼弯弯。 林之游回头,看着笑意满眼的之青在厨房里忙活,转过头伸出手,指尖黑色的水墨绵延而出,绕着林之游飞舞,之后飞向天边的彩霞。 之青将菜一个个端出来,放在院子里的桌子上,林之游坐下。然后两人都坐下,之青将饭递给林之游,林之游接过。 之青:“哥哥,你是不是找到了买家,将画卖了出去,才有了钱的?” 林之游:“额,,,” 林之游看着之青水汪汪的眼睛,突然脸一红,支支吾吾道:“对,我卖了画,治好了病,就回来了。” 之青:“你没有参加丹青考试吗?” 林之游:“治好了病后,发现已经过了报名期限,我就直接回来了。” 之青:“哦,没关系,哥哥安然无恙的回来了就最好了!不过,哥哥,像今天那样花钱,以后可不能再那样了,我们过日子得节省着花销。” 林之游:“嗯,妹妹放心吧,哥哥在,以后都会让你过上好日子的!” 之青笑的脸颊红红:“嗯!只要有哥哥在,我什么都不怕!” 晚上,之青给之游放好洗澡水,去房间找他。 之游:“洗澡?” 之青:“对啊,你走了这一路,一定很辛苦,洗个热水澡,解乏的。” 之游:“不用了,我不用洗澡的。” 之青:“不行!好好洗个澡,才能睡的香,对身体也好,你大病初愈,必须要好好调理。” 之游:“不用了,妹妹,我已经好了,你看我,多精神。” 之青将站起来给她转圈看的林之游拉出去,拉倒浴桶前,“那,热水就在旁边,凉了的话自己加,我去给你拿换洗的衣裳。”之游看着浴桶中热腾腾的水呆滞,“哦。” 见之青走了,之游松了口气,“我哪里用得着沐浴?凡人真麻烦。” 之游刚脱完衣服,之青就进来了,吓得之游一下子坐进了浴桶里,水花溅了一地。 之青拿着衣服,挂在了旁边。 之游:“妹妹,你进来做甚?” 之青:“哥哥,我帮你按摩一下吧,你不是经常肩膀痛吗?” 之游:“啊?不用不用!男女授受不亲,妹妹,你千万别进来!” 之青:“又不是没帮你按摩过,你以前身子不好,我不是经常帮你按摩,你的身子在水里,我又看不见什么。” 之游:“真的不用了!妹妹!你要是非要进来,我就不洗了!” 之青呵呵一笑,“哥哥你怎么变得像个女孩子?难道病治好了,性情也会变吗?” 之游:“妹妹快去休息吧,我自己一个人就行。” 之青:“好吧,那有什么事,你叫我。” 之游:“嗯,你快去吧。” 夜色中,烛火摇曳。林之游穿着白色中衣站在那副画前,一个身影从背后将一件青色的外衫给林之游披上了。 林之游:“之青,你想娘吗?” 林之青:“有哥哥在,就不想。” 林之游拿起手帕细细擦拭画上的灰尘,林之青从背后环住林之游。林之游脸上发红。 林之青:“哥哥,你的的确确是好起来了对吗?你的的确确就站在我的面前对吗?如果我一觉醒来发现这一切都是梦,就让我那样睡着吧,不要叫醒我。” 林之游回头,林之青顺势靠近林之游的怀里。 林之游:“之青,做梦吗?” 林之青:“啊?” 林之游拉着之青后退,之后突然加速朝画跑去,之青怔怔的看着画上的娘亲,大喊,“会撞到墙的!”结果刚刚喊完这一句,已经近在眼前的娘亲的脸突然模糊了起来,隐约之间,之青似乎看到了娘亲在笑。二人奔着画去,再一晃神,二人消失不见。 林之青醒过来,发现自己躺在一个石榻上,身前一个背影,亭亭玉立玉树临风,长长的缥缈的帽带随风起舞,林之青被这飞舞的落花弄得眼花缭乱,站起来,走到那个背影的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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