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今天,不知什么原因,他晚上没有出门工作,而是昏昏沉沉地躺在床上,随时都有入睡的可能。夜渐渐深了,他放在枕头边的手机,不停地在叫,他数次挣扎着想起身,却都失败了。他依然穿着那身衣服,隐约可见的面容上,皮肤很白,且有病态的潮红,于是可以推断出,他是生病了。 已到凌晨,男人逐渐沉沉睡去,仿佛催命一般的手机也终于归于沉寂。 “木直……” 谁的声音…… “木直……” 妈妈的声音…… “木直,你,为什么,为什么要,啊!!!” 已经被他深埋在记忆中的母亲的惨叫声,猛然间又无比清晰地响在耳畔,木直立刻惊醒过来,惊惧彻骨地用力呼吸,眼中是破碎的茫然。 他惊恐地环顾一周,发现自己莫名出现在了自己的老家。 那个落后愚昧的小城市,真的害惨了他。 原生家庭什么的,他曾经不以为然,直到长大后,他发现自己竟然拥有那么多的残缺,导致他根本无法好好生活。他曾度过了许久,日日想死的暗无天日的生活,直到遇见了,那个人。 他被自己的亲生父母和曾最信任的亲人朋友逼成了冷漠的行尸走肉,可他们还是不满意,还是要伤害他。他终于无法再控制自己,吸收了他们的魂力,把他们变成了烟尘。 但是,唯独妈妈,是他又爱又恨的人,他本不想将她也吸收掉的,可是,他那时已经没有了理智,根本无法停下。这就是他们的命运,一旦成为了那个人的信徒,就再也无法回头。而现在,像他这样的人已经越来越多,他们这群人,在夜之历史上,被称作,夜幽。那个人,因此,变得越来越强大。毕竟,他们吸收的魂力越多,能供他掠夺的的魂力就越多。 那个人,来自地狱,需要外在力量的支撑才能输出业力,行他欲行之事,在鬼界,那个人,被称为业修罗。报仇,解恨,培育仇恨,让更多的人沉沦业障,是他最本能的欲望与绝对的乐趣。 而他(木直),因仇怨太深,被业修罗所缚,再也无法脱身。 那段被他有意藏起来的过往是他的心魔,是他最惧怕最不愿靠近的东西,他本以为,他已经强大冷酷到可以在面对它时,不为所动,却没想到,再次被那段时光淹没,他还是会像那个时候一样,窒息…… 在他眼前,再次上映着父亲家暴,母亲懦弱的桥段。然后是,母亲用爱折磨他的桥段。先是父亲对他的□□精神进行伤害,后是母亲对他的灵魂进行伤害。再然后是,亲人欺负还是个孩子的他的桥段。被光明正大明目张胆的践踏侮辱,他终于醒悟,这个世界上,除了他自己,没人真的在乎他。 业修罗常说,世界是自己的,与他人毫无关系。所以谁要是让你的世界崩塌了,那个人便是仇人,只需将痛苦还回去就是了,不要天真愚蠢的对他人产生希望。 木直就这样爆发了,像个疯子一样冲向那些人,最终,被他强行吸收的带着血的魂力,其血腥味刺激得他更加疯狂。可这样疯狂的自己,才是他心中最惧怕的东西。不知何时,他已脱离那个疯狂的自己,成了旁观者。看着疯狂的自己像魔鬼一样到处杀人,他已浑身颤抖着跪倒在地,双手抱头,眼角裂开,留着涎水的嘴不停地重复着,“不是我的错……不是我的错……他们该受到惩罚……他们该被惩罚……” 远处,一个人安静地站在黑暗里,注视着木直。其面上的一双蓝瞳如寒冰一般沉冷,是披着吴言壳的玄猫。这个吴言是25岁模样的吴言,是真正的玄猫卿守。 在他眼里,木直的父母亲人什么的,都不过是魇鬼所假扮模仿的来故意让他精神崩溃的而已,其实诡异别扭的很,非常劣质难看。但在深陷恐惧中的木直看来,他们就是那群让他内心像魔鬼一样扭曲的罪魁祸首,他根本无法分辨出真假。 这个木直,玄猫一直想找机会吃掉他的存在,但因他只能在夜晚入侵他人之梦,所以从来不在晚上睡觉,一到晚上就消失无踪,让魇鬼无用武之地的木直,就一直被留到了今天。 然而,今晚虽然是第一次为他上演噩梦,但效果却是惊人的好。这代表,他们精心排演的这个噩梦,确确实实是他最恐惧的东西。而他本人,对此又极度无法忍受。也就是说,对他们排演的噩梦,木直的怨念等精神力要大大强过其他租客。所以,他相信,他很快就能让这个木直自愿留在他为他编织的同样虚假的美梦里。 只是,这噩梦中,原本应该还有一个人的,但他无法看清那个人,也就无法让魇鬼扮演他。 —— 木直醒来的时候,是典型地惊恐式惊坐起,他清楚地记得噩梦中的一切,那份恐惧,具体地留在他的每个细胞里,流淌在全身每一处血液里。简直压挤得他连呼吸的间隙都快消失了。 木直扭头看了看窗外,他一直没有拉上窗帘,所以能够清楚地看到外面的模样。晚霞漫天,已经是傍晚了,他竟然睡了那么久。 木直有些懵和呆,他本能地拿起手机看了看,150个未接电话,都来自同一个人,那个总是性骚扰他的魔鬼,业修罗。 就在这时,木直倏地笑了,这还是头一次旷工,感觉,怎么说呢……有种解放了的自由感。反正已经彻底旷工了一晚,该承受的结果是怎样的,那就留待不得不面对时再说吧,现在,是属于他自己的时间。 木直再次倒下,在床上,静静地直勾勾地看着白花花的天花板,晚霞一点一点变暗,眼前的世界越来越黑,夜晚又到来了,木直眼中的光随着夜晚的降临,彻底消失了。 木直闭上眼睛,就在想要在赶工离家前再睡一觉时,他猛地又睁开了眼睛,眼前是一群出现在他噩梦中的魔鬼。 被魔鬼化的属于他的痛苦过去中的那些角色,在噩梦中时的确够吓人,但是他的感冒发烧已经随着昨晚的因噩梦而恐惧流汗而好了起来,他已经清醒过来。现在的他,彻底地清醒无比地明白他早已脱离过去,是一个自由的大人了,不是过去那个装硬却怂到家的孩子了。再加上,他已经与业修罗那样级别的魔鬼近距离相处过那么长的时间,所以一般的魔鬼根本就已经无法让他的铁块一般的心起波澜了。 看着眼前那些丑陋扭曲的怪物们,木直只是无语地发呆了片刻,之后便若无其事的坐起身,向门口的灯的按钮曲指弹了一下,房间便瞬间大亮。那些怪物并没有在光中消失,但是它们见木直已经自顾自地去卫生间洗漱了,便面面相觑地互相递眼色表达疑惑和沮丧,之后,便静静消失了。 木直洗完澡后,换上他的经典皮肤,在微波炉里热了一份便利店的便当,之后便坐在书桌前,边吃便当便看书。 他在看零梦的《秘密基地》系列,已经看到了第五本,看得很认真。他吃饭吃得很慢,一个大男人,吃饭却像富豪家的肥猫一样,慢悠悠的,一份原本热气腾腾的便当,在他吃不到一半时,就已经彻底凉掉了。 便当凉了,他就不再碰它,开始专心致志地看起书来。 因为太专注,身为夜幽的他,没有注意到靠近衣柜的天花板上,有一双巨大的蓝眼睛,诡异地无声地盯着他。 那是玄猫卿守的眼睛,他在纳闷,平常百试百灵的让人对现实崩溃,让人渐渐无法分清梦境和现实,再由他出马扮演守梦人,来哄骗他人自愿留在他为每个人亲自编织的虚假的美梦桥段,对这个叫木直的男人,似乎并不管用。 明明在噩梦中,这个家伙还恐惧地要死。那些扮演着让他恐惧的角色的魇鬼,便按照往常routine跟随做梦者来到现实,以延续恐惧,来让做梦者对现实感到惧怕以至崩溃。 毕竟,梦里的东西,每个人都会用“那不过是个梦,不是真的”来安慰自己。所以,若现实中遇到噩梦里的那些让自己最为惧怕的东西,恐惧的威力便会大大增强,让人避无可避,最终在恐惧中迷失。 这是他为了吞噬存在,精心策划的步骤,可是,这个木直,竟然在醒来后,完全不受影响,这种反转在此次守梦人系列中非常少见,所以,玄猫有些疑惑了。 难道,他是那种,吃软不吃硬,主动选择型? 那他就得提前上场,将他为他编织的美梦展现在他眼前,这样一来,也许他会被感动,而在明知是陷阱是虚幻的状态下,仍然选择留在梦里。 玄猫眼神坚定下来,天花板上那双巨大的骇人的蓝色猫瞳慢慢隐去不见了。 晚上21点,木直准时出门。因平日里他对谁都爱答不理,所以从没有人对他产生兴趣,因此,他也就没怀疑,身后那些鬼鬼祟祟的家伙是跟踪自己的。 那些像变态stalker的家伙,就是三思红媚二七右斯还有三思背着的阿包中的稽明和小吴言这一帮人。 他们在找玄猫下一个猎物,好借此跟着那人进入梦里,见到真正的玄猫。 昨晚,魇鬼来到零号楼时,三思就发现了。玄猫的眼睛出现在天花板上,她也看到了。而现在,她之所以选择跟踪木直,主要是她也很好奇,为什么这个木直,没有受到魇鬼所扮的怪物的影响。 再加上,他们已经锁定了木直,所以在玄猫拉木直进入美梦中之前,他们也没别的事好做,那就不如跟着他,看看,为什么这个人,是特别的。 越来越冷,所以街上的人很少,木直没有坐任何交通工具,一直用走的。 不知道走了多久,木直终于停了下来。此时,他们已经来到了雪山的山脚下。紧挨着雪山的都是些小村子,较为精致,村子里很安静,灯光稀疏,算是很漂亮的景色。 木直来到村子里,在一个像玫瑰庄园一般的木屋前停下,还没等他敲门,门突然开了,接着,一个长发飘飘长裙飘飘的女孩冲出来,猛地抱住了木直。 木直人如其名,直愣愣地没反应,他任由那女孩抱着,不动也不说话。 三思一群人躲在很远的暗处,除三思外,都在暗暗惊叹着故事走向。而三思,神情凝重,因为灯光的问题,她不太能看清那个女孩的脸,可她总感觉那长发长裙飞舞的模样,好像在哪里看过,很眼熟。 女孩闭着眼睛,陶醉地抱着木直,抱了很久。三思等不是人的家伙都在冷风习习中开始了颤抖,可那女孩,却好像对寒冷没有感觉似的,她虽穿着冬日长裙,可那裙子依然单薄的很。三思很佩服,美女果然都不是凡人,这要是换了她,她还是人类,一定会穿得跟傻帽似的。 诶?等等,她什么时候做过人类了?怎么联想起来这么自然而然…… “木直,你昨晚为什么没来?” 终于有对话了! 三思也立刻集中起注意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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