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谜把眼睛瞪的圆圆的,很坏心眼的吓唬小孩子, 没有一点心理负担。 可凌罗扇并没有她想象中的惊慌, 反而很平静地看着元谜故作凶狠的模样吓自己, 然后淡定的点点头:“确实有这种可能, 但我还是想赌一把。村子里唯一识字的教书先生已经染病,我爷爷作为村长虽然识字, 但只会一些简单的字,这个信上的太复杂了,而且他很忙,我想等实在没有办法了再告诉他。” “不过,现在这个点儿快到我爹回来的时间了, 如果你抢我东西,我会立马告诉我爹,事关怪病,我爹很重视的。” “最后……”凌罗扇略带婴儿肥的脸蛋上写满了严肃:“我不觉得你是坏人, 我的直觉这么说的, 我靠这种直觉活下来两次。” 看着小小的孩童用稚嫩的声音,逻辑清晰一条条分析, 方方面面都考虑到。 元谜突然她伸手狠狠揉了下小姑娘的脑袋, 看着凌罗扇那故作大人的表情破裂, 这才笑哈哈地抬手:“给我吧,我帮你看看。” 小姑娘顾不得发型, 连忙从衣服里掏出一张纸递了过去。 元谜一目十行, 当她全部看完后, 收敛了嬉笑的表情。 “你在哪儿找到这封信的?” “是小豆芽跟我说的,他说前几天看到教书先生家里来了个没见过陌生人,我觉得有点奇怪,就……” “就什么?” “就翻进教书先生家的房间,但是没找到什么陌生人,所以我就翻了翻别的地方,在一本书里翻到这封信的。”凌罗扇有些心虚的用脚尖在地上画圈。“……那个,信里说了什么?” 元谜没有回答她,而是一本正经的赞叹道:“你真的好有勇气啊,明知道教书先生染病的情况下,还跑去他家玩。” 做他人不敢做的事,像个勇士一样。 元谜是在真心实意地夸人。 但凌罗扇听起来觉得话里有话,不由面红耳赤,她知道自己做的不对,所以扭捏道:“我有用旧衣服把自己包起来,不会有脓汁渗透衣服的,刚才旧衣服也已经被我烧了,所以没事的。” 最后,甚至还难得的撒了娇:“姐姐,我错了,还是快点告诉我信里说了什么吧。 元谜不太懂凌罗扇为什么道歉,她是真的觉得小孩很有勇气,大人都不敢多事情,她敢做。 “写信这个人说,他很感谢教书先生的收留,他在村子养伤这几天,看到村子突然传起来的怪病时,意识到事情不对,这不是病。是一种毒,脓包只是毒发而已,浓汁之所以会让其他人感染染也只是因为浓汁含毒。 这种毒不能拖,要赶紧治疗,为了不耽误时间,所以他火速写下这封信,先行离开村子,找寻解药,找到后会立马派人送过来。” 最后—— “没有落款。”元谜说道。 是毒……不是病…… 是人为下毒…… 虽然早有预料,但凌罗扇脸色难看到极致,她想到了严肃但疼她的爷爷,想到了爹爹娘亲,想到那些平日里给她糖吃的大婶,想到带她进山玩的大牛哥…… 凌罗扇黑着脸,拿这信去找老爹和爷爷。 两位大人当即找了村里没染病的年轻小伙子组成两支队伍,让他们赶紧出村子,村子外只有两个方向,他们分别从两条路追查,希望能在路上接应到送解药的人。 再多的他们也做不了了。 左边那条路是通往偏僻小道,右边的路是去往最近的城镇。 两队走之前,元谜看了看脸色苍白,抿着嘴不知道在想什么的凌罗扇,突然开口:“路上要是遇到可疑的人或是可疑的事就多留意留意吧。” 但不知是不是上天眷顾,去左边路的小队在草丛里找到了一具尸体。 尸体上插着各种暗器,一开始村民也不知道他就是送药的,只是抱着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的心态,检查了一下。 结果一检查就从那人怀里摸出了一包药粉,在这个时期,村民对药是极其敏感的,他们不敢当误小队立马返程。 哪怕不清楚这是不是救命药,村长还是小心翼翼对待,但是他不可能直接就给村民用了,所以喊来了元谜让她看看这药有没有害时。 又让人找了只鸡,隔着厚厚的布沾了点浓汁让鸡染病,直到鸡身上开始起脓包。 全身遮掩严实的村民才点了一点点药粉喂给鸡,最后找了人在旁边观察。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期待着希望的来临。 一个时辰,两个时辰。 脚都快站麻了,但没一个人吭声离开。 终于,在村民快要绝望的时候,鸡身上开始大量排出脓水,然后脓包瘪了下去,那处皮肤也变得红彤彤的,像是被烫伤了似的。 不过,真正让村民放下心的还是元谜那句“无害。” 无害。 既然无害的,那就管它是不是解药,先吃了再说。 药粉很快冲水,送给了每一位中毒的村民,一天过后他们身上的脓包里的脓汁接连被排出,身体不在瘙痒难耐。 至此,村长才彻底送了一口气。 又过了几天,确定中毒村民身上彻底没有包,也不在传染了,才讲这些人挪回来。 这些中毒者用过的东西,住过的房子也被村长拍板烧掉推了重建。 而这段时间,中毒者和没中毒者之间为了活命而互相攻击所产生的隔阂,一时半会儿也消不了。 但能活下去,就是再好不过的。 大家像过年一样喜气洋洋,这短短的半个月像是经历了半辈子。 已经快要被风雨责任压垮的村长小老头也难得笑眯眯的,嘴角的弧度都没弯下来过。 只有元谜神色淡然无悲无喜,她就这么站着街头的一角,看着村子热热闹闹,似乎正一点点恢复生机。 直到她的袖子被拽了拽,一低头,就看到了咬着下唇的凌罗扇。 “姐姐,你要走了吗?可以带我一起出去吗?” 元谜没有把这句话当成小孩子的胡言乱语,而是蹲下身子认真地问到:“可以告诉我为什么吗?” 凌罗扇低头沉默了,元谜也不开口催促,耐心等着,时间像是在两人中静止了。 直到凌罗扇突然抬头,小小的孩童的神色是驱不散的阴鸷,浓烈的仇恨皆汇聚与眼,眼眶发红,指尖攥进肉里。 那副样子不像是天真可爱的孩子,倒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修罗。 绫罗扇的语速很快,逻辑清晰:“我想找到那个来村子里养伤的陌生人和下毒的人。我们村地处偏僻,平日里基本上能自给自足,从来没与外界结过仇怨。” “是那个陌生人引来的下毒之人,但他却在看出是毒而不是病的情况下,明明可以直接告诉我们,让我们有个准备,却选择了夹在书页里不易被发现的书信,还打着找药的借口立马动身离开,分明就是个怕死又虚伪的小人罢了……就算最后的确派人送了解药,但是送药人早被暗杀。” “若不是……若不是我找到那封信,若不是您恰巧来到村子,若不是您出发前的提醒……”说到这凌罗扇已经眼眶通红,声音哽咽:“若这些巧合有一个没有发生,那么这个村子估计,估计已经……” 小姑娘再也藏不住心里的恐慌,哭出声来:“我好怕,我真的好害怕,我怕村子没了,我怕爷爷垮掉,我怕娘亲爹爹不幸染上……我,我每天看着中毒的叔叔婶婶痛苦不堪,看着我熟悉的人难受的恨不得去死。” 元谜看着肆意发泄情绪的绫罗扇,并没有出言哄她,安慰她,她只是静静看着。 等到绫罗扇哭完,继续咬牙诉说心声:“我想出去,出去找到他们,然后报仇,让他们也尝尝中毒之后的奇痒难忍,想要立马咬舌自尽的痛苦。” 哭完后,心里稍微舒服一些的凌罗扇才注意到元谜一直没有出过声,她有些不安。 “姐姐……你,被我吓到了吗?” 其实绫罗扇不应该找一个认识这么短时间的外乡人倾诉内心的,但她身边实在没有适合的人。 老爹只是一般的庄稼汉,娘就是个普通村妇,爷爷做为村长懂得多一些,但要让自己向他坦白,总感觉有些怪异。 唯有这个来不久的外乡人,会给她一种难以言喻的安全感,让她不知不觉就想把自己的想法都告诉这个外乡人,仿佛这个姐姐会包容自己的一切负面情绪,不会恐惧自己这样与别的孩子完全不同的小怪物。 但现在,这一切好像都是她自己的臆想,是她单方面的笃定。 而眼前这人似乎不这么认为,不然她为什么不开口说话,为什么不…… “好的哦。” 沉浸在自己情绪的绫罗扇虽然听到的这句话,但大脑一时没能理解,她茫然地睁大了自己的双眼,呆呆地看着眼前轻笑的少女。 元谜挑了挑眉,弯腰捏着小姑娘还有婴儿肥的脸蛋像两边拉扯,目光专注地看着凌罗扇,再次重复道:“我说,好的。” 这句话落。 就连元谜自己都没想到,她居然这个尚且年幼彷徨的女孩身上看到突然冲天而起的龙气,虽然气息还稍显薄弱,怕是稍有不慎便会夭折,但却已经初显——帝王像。 事在人为,人拥有无限可能。 命运并非不可更改,一件小事,一句话都可能改变很多。 比如凌罗扇。 这些龙气最多能证明,她拥有成为帝王的潜力。 但若她此次出去后不幸死亡,又或是遭受苦难一蹶不振,则龙气消散,没人会知道从前有个小女孩可能会成长为帝王。 若凌罗扇出去后活了下来,不断成长,阅历增加,则龙气积累,一代女帝君临天下,她将成为史书上浓重的一笔。 真正决定绫罗扇未来的还是绫罗扇自己。 又比如那些村民。 在元谜来之前,他们全部是将死之像,如果没有意外的话。 而现在,元谜虽然是那个意外,但此次事件中她并没有真正使用非自然能力强行逆转命运。 她最多算是做了普通大夫都会做的,然后在找药小队出发前多关心了一句,并没有作出超出规则以外的事。 主要还是因为绫罗积极出去寻找线索,把信递到元谜跟前,以及村民小队出去找药细心留意到草丛里的尸体,所以村民们才能扭转死相。 “您是说,您同意带我出去?”凌罗扇脸上已经扬起笑容,但她还是确认道。 “是,我可以带你出去,不过出去后你要自己生活,我不会跟着你的,还有……”元谜看着这个瘦小的女孩,突兀地说道:“不要被仇恨蒙蔽双眼。” 凌罗扇一愣,她很早熟懂得的很多,她知道这句话的意思,但却不大理解怎样才算是被仇恨所蒙蔽,不过绫罗扇还是乖巧点头,表示自己会记住的。 “闭上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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