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呢这是,老舒?离了我还教不好这些小徒弟啦?” 若是燕饶在此,定会讶异,因为青鸾山尘彧长老,竟然就是方才带着他认路的玉老头。 舒樾眉毛一横,斥道:“身为师长,非但不以身作则,还让弟子们等你,成何体统!” 祝云鹤赔着笑站到二人中间:“二位长老,还是先……” “你莫要讲话!”舒樾斥他,“你将那孽障带上山一事我还未同你算账,今日晚修过后,你叫上云梨那丫头,过来找我!” 说完拂袖而去,监督弟子进行晚间修习。 尘彧拍了拍祝云鹤的肩膀,语重心长道:“那是个好孩子,我收回先前的话。你放心,既然舒樾已帮着你瞒下此事,便不会反悔,他这人就这样,发顿脾气就过去了。” “云鹤明白。” 尘彧点点头,朝舒樾那边走过去。 祝云鹤在原地站了片刻后,去了栖云居。 进了云梨的小院,他一眼便瞧见杵在妹妹房门前一动不动的那个人影,甚是疑惑。 他走过去,问道:“你为何呆站在此处?” 燕饶面上也有些不解:“仙子让我做好分内事即可。” 祝云鹤更加疑惑:“你分内事,便是一个人站在我妹妹房门口?” 燕饶默不作声,这确实是玉老头临走前分配给他的任务。 虽然他也觉得不妥。 祝云鹤寻思着,怕不是这小子被尘彧给捉弄了。 他轻敲房门。 里面传来祝云梨一贯无波无澜的声音:“请进。” “你别在这站着了,随我进来。” “是。” 祝云梨搁下手里的经卷:“兄长。” “云梨,今日晚修过后,舒老让你我二人去他那里挨训。”祝云鹤端起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一盏,一饮而尽。 凉透了。 “我……可是犯了什么事?”祝云梨迟疑着问道。 “非也,是我犯了事,连累你。”祝云鹤虽这样说,面上却毫无歉意。 “……”祝云梨也已习惯,“我知道了。” 祝云鹤掂掂手里的茶壶,顺手递给身后的燕饶:“去,沏壶茶过来,这都凉了,让她怎么喝?” 燕饶接过茶壶,转身出门。 待他出去,祝云鹤问道:“你还不曾给他安排活计?” 祝云梨稍稍回忆了一下:“不曾。” “这小子方才呆站在你房门口,想来是被尘老捉弄了,你既察觉,怎不过问?” “他要站在外面,便站在外面,我为何要过问?” “我是让他给你做仙侍的,不是让你养个闲人在这。”祝云鹤觉得自家妹妹着实有些傻,“你壶里茶水都是凉的,下次使唤他便好。” “我知道了。”祝云梨应下,“其实兄长,我是特意等茶放凉了再喝。” “你……”祝云鹤两眼一黑,妹妹自小便爱喝凉掉的茶水,为了她的身体着想,他可是操碎了心,哪知这么多年过去,她这个习惯还是改不了。 “随你吧。”祝云鹤只得妥协,“我先走了,等燕饶回来,记得给他安排点事情。” “兄长稍等。”祝云梨又想起件事,喊住他。 “何事?” “我同他说,日后在人前,便让他称自己姓祝,唤作祝饶。” 祝云鹤想了想,是该如此:“好,我知道了。” “兄长慢走。”祝云梨目送他出门,又拿起案上的经卷看起来。
第2章 没多久,燕饶端着热茶回来,轻轻敲门。 “请进。” 他把茶壶放在案上,然后退到一边,默然立着。 祝云梨想起兄长的交待,抬眼打量他,心里盘算着要给他安排什么事做。 “你抬起头来,我看看。” 燕饶闻声抬头,对上祝云梨的目光,只一秒,便移开。 祝云梨心里暗叹口气,她又不吃人,他为何这样怕她? 不过他虽避开了视线,脑袋倒是乖乖地抬了起来。 祝云梨仔细打量着他,从头到脚,从眉眼到嘴巴,看了个遍,最后得出结论——好一个清秀少年。面若冠玉,眉眼湛然,身姿挺拔,虽身穿仙侍的衣裳,却难掩周身出众的气质。 尤其看不出来体内有魔族血脉。 难不成是因为其母虞盏是魔界少有的美人? 不止,其父燕识也是一表人才…… 祝云梨惊觉自己不知不觉间东拉西扯想到了九霄云外,忙回过神来,清了清嗓子:“洗衣洒扫之类都有仙侍负责,你便跟在我左右,日后若有需要你的地方,也好找。” 而且,燕饶生得这般好看,跟在她身侧,她应该会心情愉悦。 燕饶低垂了眉眼,乖顺道:“是。” “你且回去吧,明日起,每日卯时过来我这边。” “是。”燕饶抬步欲走,想起方才祝云鹤的话,又停下,“仙子,茶趁热喝。” 祝云梨愣了愣:“我知道了。” 怎么又来一个人提醒她…… 待燕饶关好门,她提起茶壶倒了一盏,茶香袅袅,热气氤氲,单看色泽,和兄长之前煮给她的不太一样。 她轻抿一口,热茶润过喉嗓,倒是浓香醇厚,确实比凉茶好喝些。 她想不通自己何时变了口味。 一盏茶下肚,祝云梨能够确定不是自己的问题,应当是兄长煮的茶水……味道不甚好。 …………………… 燕饶回房打坐,不多时,也觉口干。 桌上那壶茶放了整整一日,他提来便喝,味道确实不怎么样,难怪方才掌门斥他。 这样的茶,怎能给衔月仙子喝? 他又盘腿坐下去,打坐修习。燕家覆灭前,他曾向兄长抱怨,为何自己每日刻苦修行,却不见寸进,也因为半年来修为停滞,迟迟没能结丹,差点以为自己是个天资奇差的废物。 兄长那时什么也没说,只是鼓励他,继续坚持下去,总有守得云开见月明的时候。 现下想来,兄长也是知晓的,魔族血脉会阻滞修为精进。 但兄长不会骗他,只要每日修习不怠,定会有成效。 燕饶静心冥想,尽力牵引体内的灵力至丹田处,以求结丹。 可丹田处只是隐隐发热,毫无结丹迹象。 看来今日也不成,燕饶作罢。 晚修结束,校场上弟子们零星散去,舒樾和尘彧也结伴回院。 舒樾瞧见尘彧那老不正经的脸就来气,一路上板着脸,不发一言。 尘彧也习惯了,想起什么就说什么,也不管舒樾的反应,左右他都在听:“我今日扯了块管事玉牌去瞧那小子,嘿,你别说,不愧是燕家人,模样真是不错!” “……” “那孩子也是聪明人,知道自己为仙家人所不容,很快就改了口,称自己姓祝,叫祝饶。” 舒樾哼道:“姓祝,他也配?” 尘彧笑呵呵道:“你别急,是梨丫头让他改的,这小子有自知之明。” “倒是机灵,知道推给梨丫头!” “舒老头,你这脾气渐长啊,一把年纪了,别再气着自己。” “……” 两人进了院,祝云鹤和祝云梨已在院中候着了。 “二位长老。” “来啦?”尘彧笑着冲他二人点头。 舒樾看他们一眼,径直进了屋。后头尘彧一挥袖子,示意他二人跟上。 待兄妹二人进了屋,尘彧把门关上。 “天也不早了,我长话短说。”舒樾看着祝云鹤,“云鹤,我问你,那日在燕家,你为何要救下那孽障?” “舒老,云鹤与燕家长子燕珏素有交情,受他所托,庇护他小弟。” “你顾念旧情无可厚非,然你可知,护一个魔族,会为我青鸾山带来多少危险?” “请舒老放心,那日燕珏用魔族秘术为燕饶隐匿身形,云鹤可以保证,绝无第二个人看到过他。” 祝云梨在一旁听着,暗暗佩服,兄长睁眼说瞎话的功夫不可谓不高深。 明明是一桩交易,竟说成人间大义。 舒樾似是满意他的理由,面色稍缓。 “好,你既如此说,我便不再过问。”他又转头看向祝云梨,“梨丫头。” “舒老请讲。” “那孽障如今跟在你身边,你要负责监视他的动向,切不可让他同魔族有任何联系。”舒樾叮嘱道,“若是发现他图谋不轨,立即除之,你可明白?” “云梨明白。” “还有,你身为青鸾神女,生来负有除魔卫道的重任,倘若发现那孽障有入魔征兆,便用你手中剑,取他性命,不可手软。” 祝云梨想象了一下那个场景,确该如此:“是。” 舒樾训了二人一通,心中郁气已除,便让他们回去休息。 尘彧就知道是这样,雷声大雨点小,笑眯眯地背着手先走了出去。 祝云梨转身欲走,复又回转了身形,对舒樾施礼道:“舒老,云梨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舒樾:“你讲。” 祝云鹤也停下步子,转头看自己妹妹,不知她有何事。 “燕饶至今并未做下任何恶事,虽是半魔之身,却非他所能选择,舒老喊他孽障,怕是不妥。” “……”祝云鹤愣住了,不敢吭声。 舒樾眉头紧皱,仿佛下一秒就要爆发。 室内静寂无声,祝云鹤犹豫着要不要将妹妹拖出去。 祝云梨定定地站着,等待舒樾的答复。 终是祝云鹤受不住,出声打破这令人窒息的沉默:“那个……” “你说得对。”舒樾开口打断他,“我不该那样喊他,我日后注意。” “舒老早些休息。”得到舒樾的答复,祝云梨跟上祝云鹤的步子出门。 出了舒樾的小院,祝云鹤问道:“云梨,你方才为何会替那小子说话?” “我非是替他说话,我是那样想的,便那样说了。”祝云梨淡淡道。 “你从前可不曾多事。” “兄长为何认为我在多事?” “他本就是魔族,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舒老那样喊他,并无不妥。” 祝云鹤偏头看她,仿若探究。 “兄长此言差矣,他非是魔族,乃是半魔,他身上仍旧流有一半的人族血脉。” 祝云梨迎上兄长的目光,坦坦荡荡,毫无私情。 祝云鹤暗自放下心来,方才云梨所为与平日有异,他不禁起了疑心,现下看来,她并无异样。 也不怪他生疑。 云梨生为青鸾神女,是他们祝家这辈最为尊贵的血脉,天资奇绝,千年难遇。祝云鹤还记得,她诞生那日,百鸟来贺,环绕青鸾山巅久久不散,直到祝云梨发出降临这世间的第一声啼哭,鸟群才散去。 据父亲所言,此乃千年难得一见的瑞象,唯有青鸾血脉现世,方会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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