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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三人进了院，男人又把门关紧。 院内角落里，坐着一位老太太，旁边蹲着一位女子，女子正抱着一个五岁上下的孩童，用手捂住他的嘴。 见来人仙风道骨，不似恶人，女子将孩童放开。 那孩子直直朝着燕饶跑去。 “小豹猫！小豹猫！” 阿落也喜欢这孩子，从燕饶肩头跳下，扑到他怀中，险些将他扑倒在地。 男人走到祝云梨面前，问道：“可是魔族杀过来了？” 祝云梨摇头：“尚未。” 男人松了口气。 “我想问一下，街道上为何全无人迹，可是如你们一般在家中好生待着？” “是。”男人应道，“昨日晚间，青鸾仙山的各位仙师来到城内，让我们立刻回家，紧锁院门，不管听到了何声响，都不准应声。是青鸾山掌门过来通知的我们家，我多嘴问了一句为什么，掌门说近日魔族会杀来这边。听说，已经有好几座城都被屠了，没留下一个活口！” 兄长果然接到燕珏的消息了。 祝云梨再次嘱咐道：“此事不假，我们走后，切不可再开院门，就算是青鸾山的人，也不要开。” 男人一愣，下意识道：“好、好的。” “那便告辞了。”祝云梨转身，“好生藏着，活下去。” 燕饶将阿落抱起来，对那孩子道：“你若乖乖听爹娘的话，这几日都不出声，到时候还让阿落过来陪你玩，可好？” 孩子伸出肉乎乎的小手：“一言为定！” 燕饶同他轻轻击掌：“一言为定。” “仙师！” 祝云梨将要出门时，听见男人的声音，转身看他。 “多加小心。” 祝云梨郑重颔首：“好。” 三人出了门，待院内男子将门锁好，才御剑上山。 青鸾山上下百来号人，全在校场。 戚柒是最眼尖的，瞧见御剑而来的三人，喊道：“衔月仙子！是衔月仙子回来了！” 尘彧轻敲她脑门：“都要上战场了，你这丫头，高兴什么呢？” 戚柒不满，嘟嘴道：“衔月仙子回来，我们也多一分胜算嘛！” 尘彧嘿嘿笑：“就你机灵！” 祝云梨三人收剑落地，向二位长老行礼。 舒樾眉头紧皱着，微微颔首。 尘彧笑着看了眼苏仪，颇为和善地问道：“梨丫头，这位是……” “回尘老，这位是玉琅山苏家仙子，苏仪。”祝云梨面上露出些许愧色，“云梨未能说服盟主，仅有苏仪姑娘愿信我。” “无妨。”尘彧宽慰她，“你能回来，便已是意料之外，还能得苏家仙子相助，更是大幸。” 祝云鹤见着苏仪，点头致意。 苏仪先开口道：“好久不见，祝掌门。” “好久不见。”祝云鹤眉间带着隐忧，说话时魂不守舍。 “兄长。”祝云梨走过去。 祝云鹤抬眸看她，缓声道：“云梨，我同二位长老商量过了，决定开启护山大阵。青鸾山弟子全体出动，拼死也要挡在百姓前面。” 只是可惜了这些年轻人。 “既已商量好，便立刻开始吧，我们没有时间了。”祝云梨知晓他心中顾虑，“修道者当以众生为己任，青鸾山弟子都是明白的。” 裴越附和道：“师父，我等拜入青鸾山，便是为着斩妖除魔，护佑众生，若是成日躲在仙长们身后，怎配谈修道？” 他的话掷地有声，一众年轻弟子纷纷应和。 “好。”祝云鹤一声令下，“青鸾山弟子听令。” “是！” “列阵！” 弟子们训练有素，忙排好阵型，各自站在自己的位置上。 祝云梨和祝云鹤走到正中间，各自念咒，将剑插在校场中央阴阳两眼的地方，尔后注入灵力。 周围弟子均念念有词，齐齐喊出“阵起”二字，猛地蹲下身子，右手贴于地面。 一阵强烈的灵力波动将在场众人的头发吹得飘扬在身后。 如此，便是开了护山大阵。 祝云鹤朗声道：“青鸾山上下，皆随我出城，誓将魔族拦在城外，绝不放过一个！” “誓死护城！绝不放过！” “誓死护城！绝不放过！” “誓死护城！绝不放过！” 年轻弟子的情绪一点就燃，胸中战意升腾，此刻也终于感受到了平日里长老教导的苍生抱负为何物。 那是修道者生来便有的，随着修炼逐步增强的，从不会消弭的，责任感和使命感。 如此，他们才算懂得，何谓道。
第20章 城门口，青鸾山弟子列阵迎敌。 午时将至，本该是日头最盛的时候，眼下却是阴沉沉的。 黑云遮天蔽日，附在苍穹之上，偶有闷雷阵阵，是暴雨来临的前兆。 距城数里以外的林中，渐渐冒出了魔族的身影。他们自暗处显现，跟在虞盏身后，个个磨牙吮血，有如催魂恶鬼。 “祝家的小子，消息倒是灵通。”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阴恻恻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传入每个人的耳中。 燕饶站在最后面，听祝云梨的话用布蒙上自己的脸，只露着一双眼睛，死死盯着走在魔族最前方的虞盏。 许久未见，她依旧是那么美，说起话来的时候，又是那么冷。 “不敢当。”祝云鹤轻笑，“怪只怪圣女弄出的动静太大，又不知收敛，让我给猜中了。” 虞盏定睛看到祝云鹤身旁站着的祝云梨，双眼微眯：“你竟独自赶回来了？” 祝云梨不应声。 “看来你们这所谓仙盟，也没有多靠谱。”虞盏嗤道，“不过这样也好，至少，仙盟还能给你们收个尸。” “你大可以试试看。”祝云鹤收了笑意，“依我看，怕是圣女得等着那虞胤来给你收尸了。” “迎战！”他一声令下，和祝云梨一起，飞身冲向虞盏。 两位长老各自控制住殇和虺。 燕珏挡在虞盏身前，堪堪接下祝云鹤的剑。 两剑相撞的一瞬间，燕珏低声问道：“阿饶在何处？” 祝云鹤将他的剑挑开：“让开。” “你说过会保他的！”燕珏重又缠上他，“他在哪儿？” “他就在这里，你还敢找他不成？”祝云鹤借着他凑过来的动作，说完，一掌将他击退，转身去助祝云梨。 燕珏踉跄退了几步，下意识四处寻找。 锋利的剑气当头袭来。他一时不察，狼狈闪躲。 “战场上，可不能分心。”苏仪剑尖对着他，声音温和却沁着寒意。 燕珏无奈，同她厮打在一处。 * “你这身青鸾血脉，当真是恼人得很。”虞盏冷哼一声，避开似月剑芒，“若杀了你，能为我魔界解决一个大麻烦。” “可惜你做不到。”祝云梨面无表情，手腕一转，似月刺向她的眉心。 虞盏冷笑，软剑钩住似月剑身，借力翻转，将祝云梨连人带剑推出些距离。 祝云鹤手持佩剑观鹤自虞盏背后攻来。 祝云梨见状，同他成前后夹击之势，齐齐劈向虞盏脖颈处。 虞盏脚底有黑雾渐起，只一瞬便将她稳稳护在中间。 二人只好跳开。 祝云梨迅速念了个咒，澄澈明净的双眸顿时染作莹蓝色，眼底隐有微光。 她右手抓住似月剑柄，灵力疯狂注入，尔后蹲下身子，将似月狠狠插在地上。 “唤灵。” 似月光芒大放，莹润的湛蓝色灵力丝丝缕缕绕于其上，随后顺着剑身注入地下，剑灵法阵迅速成形。 虞盏来不及退开，陷入阵中。 祝云梨的目光定在虞盏身上，操控着似月剑灵凝成的气刃劈向她。 虞盏忙又召起魔气，以作抵挡。 祝云鹤将剑意聚于观鹤剑尖，飞身而上，欲自虞盏头顶刺下。 “住手！”不远处的燕珏惊呼出声，冲过来要替虞盏挡下这致命一击。 他拔身而起，手中剑狠狠劈在观鹤剑身，尔后前冲，奋力将他撞开。 祝云鹤被他撞得东倒西歪，几乎要立不住。 待站直身子，他眉毛一横，怒道：“你！” 燕珏却是晃了晃身子，站不太稳。方才情急之下奋力一撞，他也有些晕。 祝云鹤皱眉，轻轻扶了他一下，助他站直。 下一刻，苏仪追了上来，手中剑径直刺穿了燕珏的左腹。 其实这一剑是冲着燕珏心口处去的，只是他猛然站直了身，剑势来不及调整，便刺在了左腹处。 苏仪不免惋惜。 她干脆利落地抽出剑，剑上沾了血，更显凌厉。 燕珏闷哼一声，双腿发软，跪倒在祝云鹤面前。 他颤着手覆上左腹那个汩汩流血的血洞，咬牙用魔气给自己止血。 剧烈的疼痛后知后觉地袭来，他轻微吸气，试图缓解痛楚。 苏仪正欲补刀，却被祝云鹤劝住：“苏姑娘……” 苏仪看向他，无声发问。 祝云鹤想说的话在唇齿间转了一圈，还是咽下去，只叹道：“还请看在祝某的面子上，留他一命。” “你可知道你在做什么？”苏仪皱眉问道，“他如今已入魔道，站在你我对立面。” “我知道。”祝云鹤看进她眼中，看出了几分担忧，不由一愣，“抱歉，我有我的考量。” 苏仪妥协，收剑入鞘：“好，我信你。” 她转身去助祝云梨。 祝云鹤注意到虞盏投向这边的视线，抬脚将燕珏踹翻在地：“待我解决了虞盏，再来收拾你。” 燕珏闷声道：“谢谢。” 远处燕饶看见这一幕，心都颤了颤，下意识想要冲过去看看燕珏的伤势。 “你做什么？”裴越将剑从眼前一个魔物体内抽出，横在燕饶身前。 “我……”燕饶红着眼，赤手握上守明剑，沾了满手的血，“我去看看兄长。” “你会被认出来的！”裴越举剑不动，“莫要冲动！” 燕饶强自压下念头，手下用力，任凭剑刃将他的手心划破，传来阵阵刺痛，借此保持冷静。 “我知道了。”他松开守明剑，手垂落在身侧，鲜血顺着修长的手指滑落，滴在地上，渗入土缝中。 * 青鸾山弟子皆为年轻一代中的佼佼者，魔族强者被限制住，他们对上其余魔众，也不算太过吃力。 然而还是有不幸殒命的。 戚柒眼睁睁看着几位同门倒在她眼前，身上被魔掏出狰狞的血洞。 她忍着眼泪，将面前的低阶魔物炸开，刚转过身，便看见又一只魔物张牙舞爪地跑来。 然而她尚未来得及画符。 可她身为女侠，从不惧死。 即便魔物已到了她眼前，她依旧运灵开始画符，两只手微微发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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