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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手中悄然凝起灵力，若是祝云鹤做出任何伤害燕饶灵识之事，他定会杀了他，只少，也要同归于尽。 所幸，祝云鹤相信了他。 他用一个交易，保住了燕饶。 跟随虞盏回到魔界，他入了魔，从此听令于魔尊，杀过不少仙门修士。 他装出一副为了魔族大业兢兢业业赴汤蹈火的模样，手上沾染了许多人血，才取得魔尊信任，得以向祝云鹤透露魔界动向。 也知道了虞盏对燕饶做的一切。 他万分痛苦，那可是他们的母亲啊。 燕珏伤不了虞盏，只能从中周旋，试图找个两全的法子。 但是，他寻不到。 * 当得知虞胤要前往醉仙谷捉燕饶回魔界时，燕珏知道，时候到了。 于是他拼死逃出魔界，为此，被虞盏打断了一条腿。 他赶到青鸾山，将自己的想法告诉祝云鹤。 燕珏本以为祝云鹤会立刻揪着他赶赴醉仙谷，却未曾想过，从他脸上看到了一丝不忍。 祝云鹤看着他，叹气道：“你真是……” 他勉强一笑：“祝掌门，快些出发吧……万一迟了，可就无力回天了。” 醉仙谷仙牢内，他拖着已经没有知觉的右腿，挪到魔尊面前，将其余人挡在自己身后。 他甚至没有再看燕饶一眼。 以身祭阵，甘愿赴死。 燕珏苦心筹谋，不过是燕饶能顺遂一些。 可燕饶的命既已挽救不得，不若助他守好一颗道心，让他干干净净地离开。 莫要如自己一般，手上沾满了同袍的鲜血。 滔天罪恶，无法消弭。 三魂七魄被脚下法阵疯狂撕扯时，他觉得自己得到了解脱。 一生不堪，终得灭亡。 他看着祝云鹤离去的背影，轻声道：“谢谢。” 下一瞬，便没了意识。 ——或许他还是做成了一件事，拼上自己的一切，换燕饶一个主宰自己命运的机会。
第37章 祝云梨&燕饶番外 ——如今我终于弄明白，对他的情感是不同于旁人的。 又是一年隆冬，又是一场团圆。 兄长在山脚给燕珏立了个衣冠冢，但碑上没有刻字。 他毕竟杀过许多无辜百姓。 祝云梨看燕饶渐渐振作起来，便将此事告知于他，让他在除夕这日去祭奠一下，以慰亡灵。 这会儿她觉得颇为无趣，便带着裴越和戚柒去山脚集市上逛了一趟。 集市上熙熙攘攘，每个人眼角眉梢都洋溢着欢欣。 戚柒这边吃一块竹叶糕，那边来一口梅花饼，吃得不亦乐乎。 直到她又跑到糖画摊前，准备买个糖画吃时，裴越忍不住开口劝道：“晚上还得和长老们共用年夜饭，你吃了这许多，还能吃下吗？” 戚柒可怜巴巴地望着他：“最后一个。” 裴越手一伸，将三枚铜钱递给摊主人。 摊主人是个慈眉善目的老头，姓胡，在这卖糖画已有数十年了。 他笑眯眯地问道：“丫头，想要个什么样的？只要你说，我胡老头都会画。” 戚柒眨巴眨巴眼睛：“我要一只兔儿！” “得嘞！” 胡老头舀起一勺饴糖浆，稳稳当当地将其铺在案板上，这方晃两下，那方抹一块。 不多时，一只胖乎乎的兔子便跃然案上。 胡老头拿起一支竹签按于其上，待糖浆凝固成型，交给戚柒。 戚柒尝了一口，两眼放光：“真好吃！我从没吃过这么好吃的糖画！” 胡老头乐坏了：“以后常来，保你吃个够！” 戚柒点头：“一定！” “老伯，再来两个吧。”祝云梨也递了铜钱过去，“兔儿就好。” 胡老头接了钱，又忙活起来。 他把两只圆滚滚胖乎乎的兔儿糖画递给祝云梨。 裴越问道：“仙子也爱吃这饴糖吗？” 祝云梨摇摇头，将其中一个递给裴越：“一个你的，一个带给燕饶。” 裴越惶恐：“谢、谢过仙子。” 他看了会儿手中糖画，又道：“要不还是带回去给师父吧？” 祝云梨失笑：“兄长不喜甜食，你吃便是。” 裴越这才咬了一口。 “甜吗？”戚柒两眼弯弯，“不喜欢的话我替你吃！” 裴越微偏了身子，将她的目光与手中糖画隔开：“我喜欢。” 戚柒撇撇嘴：“嘁。” 眼看天将晚，祝云梨带着他二人回山。 * 栖云居。 燕饶正独自坐在屋前石阶上，盯着空中某处出神。 祝云梨走到他身旁坐下。 “给你买的。” 她把糖画送到他眼前。 燕饶回神，看见糖画时愣了一下，才接过来：“谢过仙子。” “上次听你说想吃糖画，方才正巧遇上，便买了来。”祝云梨看着他，“这位老伯在山下做糖画已有好些年了，你尝尝。” 燕饶咬了一口。 饴糖入口，甜意暖心。 燕饶默不作声又咬下一口。 “怎么样？”祝云梨问道。 “好吃。”燕饶迎上她的目光，“同我先前在家时吃过的很像。” “那就好。” 燕饶专心吃糖画，祝云梨专心看他。 等他吃完，祝云梨开口道：“今晚年夜饭，你同我一道去。” 燕饶愕然道：“这……怕是不妥。” “有何不妥？”祝云梨盯着他看，“那些都过去了。你现在是青鸾山的一名弟子，随长老们共用年夜饭，有何不妥？” 她想了想，又补充道：“裴越和戚柒也在。” “可我和他们不一样。” 祝云梨皱眉：“你怎么又说这种话。” 燕饶苦笑：“这是事实。” “承蒙仙子厚爱，仍叫我住在这栖云居，已是不胜惶恐。”他认真道，“我从不敢奢求太多。” “若我偏要你奢求呢？” 祝云梨起身站到他面前，遮住了洒进他眼底的淡淡月光。 燕饶仰头看她，有些不解。 “不妨跟我说说，你不敢奢求的是什么？” 月光洒在她身上，将她周身轮廓勾画得朦胧而恬淡。 夜幕之下，他只看得到她。 鬼使神差地，他像是被迷了心窍，竟当真答道：“是仙子。” 祝云梨静静望着他。 燕饶只觉面上热得很，眼神闪躲：“我……” “又想说仙子恕罪是吗？”祝云梨打断他。 燕饶垂下头，只觉心快要跳出嗓子眼。 他怎么就说出口了呢。 他怎么敢的。 祝云梨见他赧然低头，不敢同自己对视，不由会心一笑。 “你抬头。” 燕饶不敢不从，深吸一口气，抬眼看她。 祝云梨逆着月光，两眼含笑地注视着他，然后轻声道：“我也有个奢求——” 燕饶紧张地攥着衣衫，等她接下来的话。 “那就是你。” 祝云梨说出来的时候，终于弄明白了自己心中一直存在的异样情绪是为何物。 不同于对兄长的血肉亲情、对长老的敬重、和对后生的爱护，亦有别于对天下苍生的责任感。 那种情绪，促使她想要每日清晨睁眼便能看到他，在众人面前同他相并而坐，到该歇息的时候能相对而眠。 她平生第一次有这种情绪。 她本能地以为，这便是爱，是应被归于私情的爱。 如苏檀所说，她有了私情。 四个字，叫燕饶的呼吸停滞了片刻。 他有些难以置信，又觉合情合理。 仙子对他，实在爱护过了头，才让他时而有种错觉——他在她心里是不一样的。 如今她亲口告诉他，那不是错觉。 他甚至忘记了该作何反应，只睁着那双湛然的眸子，定定地看着祝云梨。 祝云梨朝他伸出手：“走吧，去见兄长和长老们。” 燕饶抓住她的手，竭力抑制微有些紊乱的呼吸：“好。” 祝云梨感受着他手心的温热，以及微微发颤的指尖，不由好笑：“你怎么这么紧张？” 燕饶也笑出声来。 “仙子。”他攥得更用力了些：“这不是紧张，是受宠若惊。” 千帆历尽，还好，他们抓住了彼此的手，从此再也不必分开。 * 祝云鹤看见自家妹妹进来，正笑着，转眼看见两人拉在一起的手，眉毛一横，怒视着燕饶：“谁准你拉她的手？” 一旁坐着的尘彧笑呵呵道：“这还不明显吗……” “你少说两句。”舒樾斥他。 尘彧闭上嘴，脸上笑意愈发地深。 “啊呀！是燕饶！”戚柒朝他招手，“快过来这边坐！” 她指了指裴越身侧的空位。 裴越拉她衣角：“仙子还在呢。” 戚柒眨眨眼：“噢——那你还是跟仙子坐一起吧！” “哈哈哈哈哈——”尘彧笑得一拍大腿，“乖徒儿说得对，你小子就跟梨丫头坐一起吧！” 祝云鹤无奈：“尘老……” 尘彧比了个噤声的手势，示意他说话。 “我问你呢，谁准你拉我妹妹的手了？”祝云鹤又皱起眉，佯作不悦，“她的手也是你牵得了的？” 燕饶心里七上八下，不知道自己说什么才能平息掌门的怒气。 身侧传来一声轻笑，是祝云梨侧身看他：“你说，是谁准你牵我的手的？” 燕饶默了默，坦诚道：“是仙子。” 祝云梨笑着看向祝云鹤：“嗯，兄长，是我准他的。” 祝云鹤扶额，叹道：“女大不由兄啊！” “请掌门放心，我对仙子定然是一心一意，仙子让我往东我绝不会往西的，我……” 燕饶语无伦次，想到什么保证的话就说什么，越说耳根越红。 祝云鹤抬手打断他：“你原先不就是这样吗？” 燕饶一愣，似乎确是如此。 “那我……”他心道得再说点什么，不然掌门怕是要把他轰出青鸾山。 祝云鹤再次打断他：“行了，你是什么样的人我还不知道吗？” “我同意了。” 燕饶下意识看向祝云梨，见她眼中带笑，似乎早知道会如此。 “你看，没什么好担忧的。”她轻声道，“所有人都接受了你。” 燕饶郑重点了点头。 “用饭吧，等你们好久了。”祝云鹤坐下，指了指身边两个空位，“来，就坐我旁边。” 祝云梨和燕饶一同坐下。 祝云鹤瞅着两人还拉在一起的手，忍不住道：“吃饭呢，拉着手方便吗？” 他盯着燕饶。 燕饶立刻松了手：“掌门说得是。” 祝云梨忍俊不禁：“兄长莫怪，他也是一时没反应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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