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神杀真神,他们做不到,你不也做不到吗?” 他说的这段话虽是反问,但要表达的意思却无比清楚又无比讽刺。 明明是他温焯非要插手人与妖的纷争,才导致众神参与其中,但真正的厮杀却始终在人妖两族。 而种族之战名义上上升至诸神之战,实则众神从未真正离间。 打是真打,对立是真对立,但双方并没有过杀心,只是选择协助的阵营不同。 众神之间的关系,怕是除了他们自己,谁也说不清道不明,甚至是无法理解。 是以,他们明知道祝融要堕魔,也无法在最恰当的时机及时止损。 他们明知道怎么做是最合适最对的,但他们就是做不到。 黑袍人看着温焯再次陷入沉默,继而又似火上浇油般道:“众神纵然有私心,但不能放任你不顾,他们不惜耗费大半神力将共工灵核聚起来,虽不能完整如初,但你与共工属相相生相克,用他的灵核作刃杀你足矣!” 温焯听他说的有些耳鸣,不自觉的捂住了自己的头,他觉得自己的头疼的快要撕裂了。 风黎和方珞虽不曾插话,但每句话都听的真切,见状连忙就挡在了温焯前面。 俩人默契的一个去反驳黑袍人,一个去宽慰温焯,护自己人护的明明白白。 方珞直视黑袍人道:“你以为你是谁?字里行间竟全在评判真神作为?真神的是非对错又岂能是你一面之词能论断的?” 风黎则是去晃僵坐在地上温焯肩膀,让他不要妄自乱想道:“别听他放屁!他是谁啊他!他说的话没有一点依据!众神不可能做出这种事儿!要我看都是他瞎编的!你可别当真了!” 她说罢还转头去怒斥黑袍人道:“你上嘴唇下嘴唇一碰张口就胡扯,你说的热火朝天看似真切,你有什么证据啊?又或者说你亲眼见过吗?” 黑袍人怔住片刻,随即驳道:“我虽不亲见,但……” 风黎直接抢过话道:“你没见过你说个屁啊!谁知道你是不是在扭曲事实啊!” 黑袍人当即举起手中的冰锥道:“我且不说我从何得知,但就凭这个,你们还不清楚吗?” 风黎啐了一声道:“清楚个屁!” 她这样,黑袍人不气,反倒有些无奈的笑了笑道:“我真想知道,你若知道这东西是怎么到我手里的,会是什么反应。” 风黎冷哼一声将他这句话当成了耳旁风,转而去扶温焯道:“你看我就说嘛,他狗屁不清楚,肯定全是瞎编的,你可别真信了他的鬼话!” 温焯昏头昏脑的听他们的对话,听的不真切甚至有些模糊,但好在头疼和耳鸣缓和了些。 他盯着黑袍人良久,呼出一口气才肯开口道:“就算我该死,那也不该死于你手,你算什么东西?” 温焯说着脸上又恢复了往常那般不可一世的桀骜不驯。 他上下上下打量着黑袍人,讥讽道:“泥点子就是泥点子,就算肉身成圣也改不了泥塑的本质,贪心不足,总想着弑神。” 听言风黎凝起了眉头,也打量着黑袍人道:“他…竟然是人?” 此时方珞已经站了过来,在风黎旁低声回道:“是也不是,他已肉身成圣,飞升为神了。” 风黎更是愕然,盯着黑袍人瞪大了眼睛,要知道人飞升要比妖飞升要难得多,毕竟人的寿命就短,再加上世间诱惑太多,能静心修炼的都屈指可数了,混个仙级就了不得了,成神可谓是天方夜谭了。 而且眼前这个黑袍人灵力强大,那得是怎么修炼才能至此啊? 这一刻,风黎竟生出一种莫名的尊敬来。 不为别的,就凭他能有此成就,风黎就可以给他竖起大拇指来。 说话间,众人肉眼可见的黑袍人的脸色阴沉了下去,看样子温焯像是踩到他的雷区了。 黑袍人竟浑身散发出些不可控的戾气,他盯着温焯阴鸷道:“那还真是对不住了,您今天还真得死在我这个泥点子手里。” 温焯冷笑道:“你也配?” 黑袍人眉心倏的跳了下,极力忍住要暴怒的表情。 只见他微微闭目,周身戾气竟散了去,转而发出些幽幽光亮,三人见状皆是皱起了眉头。 黑袍人看见他们这副表情,满意的笑了笑才道:“我是继真神后出现的最早的一批神明,我曾亲见过真神,而后凭强大的意志肉身成圣,真神接二连三陨落,我便带领新的神明划分六界,制定惩戒……” 他说着说着便肃穆起来,上前几步,直视着温焯道:“我令天地间秩序井然,我还守了冥界万年无恙,你知不知道我因此被降无上功德?” 三人看着他周身光芒便知他所说不假,那幽幽的光亮与之前风黎顿悟飞升时光芒极像。 唯一的不同是,风黎只在那一刻被充斥了光芒,而黑袍人却由内而外的散发出来。 天地间也唯有真神能如此,那还是因为他们天生便是强大的存在,自混沌而来便拥有神力。 如今黑袍人却因功德之大也拥有了这种光芒,这么说来的话,他可是堪比真神了。 一时间,他们三个都哑口无言。 黑袍人却低低地笑了起来,无处不讥讽的对温焯道:“身为真神却扰乱天地间的自然规律,强行插手人妖两族的存亡,数道天谴都劈不死你,苟活至今,你也该去死了!” “不对!”风黎突如其来的一句话搞的众人皆是一头雾水。 黑袍人刚刚一直盯着温焯说话,有一大部分原因是在刻意躲避风黎的视线,而此刻他躲不过了,凝着眉去看她。 一众目光下,风黎干咳了声道:“我觉得你说的不对!他不该死!” 黑袍人脸上变化莫测叫人看不出情绪,但总归不太好看。 风黎咽了咽口水,虽然她也不知道自己要扯什么,但她就是得维护温焯,绝不能让眼前这个黑袍人带了节奏。 于是,她破有自己歪理的道:“你说的话前后矛盾!” “你之前说什么众神恐他堕魔才聚了共工灵核,那现在他又没堕魔,既没杀人也未作恶,你凭什么要杀他?” 她话音刚落,旁边的方珞补充道:“就算你成圣为神,你也未必能审判真神,何况你所言众神之举只是你的一面之词,是否属实,我们无从判断。” 风黎见有帮腔的了,赶忙附和道:“对!你又不在现场,你怎么知道众神是未雨绸缪还是想连着共工一起救呢?” 明明只是自己没思考瞎附和的一句话,却给风黎自己听的一愣。 她恍然大悟似的道:“是啊!众神也许是要救共工!” 她有些兴奋的去晃温焯的肩膀道:“你说众神当初是不是想有朝一日能让共工活过来,所以不惜耗费大半神力也要聚起他的灵核?” “就像是将你困起来一样,他们只是想着回来再解决,但阴差阳错他们再也没能回来,所以才会发展成如今这样对不对!” 温焯听言眼神里闪过一丝欣喜,但转瞬即逝又冷静下来。 毕竟是猜测,还是不要盲目当成真相的好,遥远的事,早已物是人非,谁知道什么才是真的? 万一黑袍人说的才是真的呢? 毕竟…他对自己所作所为也惭愧得很,没必要开脱什么。 他甚至觉得黑袍人骂得对,他确实该死,一切的一切都因他偏执所导致的。 温焯张了张口,什么也没说出来,便又听黑袍人嗤笑一声道:“阿姐,别自欺欺人了好吗?” 视线再次聚集到黑袍人身上,对方从容不迫,不紧不慢道:“众神当初将他困于寒潭,可是开了道密闭的空间,为的就是让他没机会出来祸害苍生。” 他说着举起手中冰锥晃了晃道:“众神将此物留给了苍生,还不够明显吗?” 风黎怼道:“明显什么?” 黑袍人无奈的摇了摇头道:“众神只是不忍亲手除掉他,无奈下将他封闭起来,但为护苍生,众神将共工灵核留在世间任谁都触手可得的地方,这可是摆明了的借刀杀人,明显至极了。” 当黑袍人说到‘任谁都触手可得的地方的时候,方珞瞬间怔住,瞳孔微微放大,不可置信的脑子里浮现出经年前的回忆。 “胡说八道!”风黎哼了声又道:“你说众神将他封闭,那你怎么找到他的?你说众神想借刀杀人,那这灵核怎么还有禁制?满嘴胡诌,处处漏洞。” 黑袍人无奈道:“我当初可是试了无数种办法才将这处空间破开了个口子,可还真不是轻易就找到的。” 风黎环顾了下四周,皱眉道:“我倒是很好奇,你那么不容易才破个口子进来,后来是怎么将这个地方扩大至此的?” 换做别人,黑袍人应当是不会解释,可若是风黎,黑袍人的耐心仿佛永远足够。 他只是顿了顿,便如实回道:“我将此处与冥界连接了。” “此处算是通往冥界的过渡,我的灵力自然不足以支撑这么大的封闭空间,但是建立个关联还是可以的。” 怪不得此地能吸收魂魄,冥界的存在便是轮回重生,而黑袍人却在魂魄通往冥界的路上增加了过渡。 干净的魂魄不会被困于此地,而肮脏的魂魄则会因为寒潭的牵制被迫滞留,这便成了所谓的炼狱。 风黎又问道:“就算这空间确实难被打破,那众神也只是为了暂时困住他,毕竟当时他险些堕魔,我相信众神是想着平定灾害再回来寻他的,而不是你所说的那样。” “还有,关于那共工灵核的禁制你怎么解释?” 面对风黎的死心眼儿,黑袍人轻叹了口气,耐心依旧。 他缓缓道:“设禁制自然是怕心术不正之人用此作恶,所以众神随意扔在不周山,是因为谁捡走了这东西都没用,只有当祝融真的堕了魔,这样的话他必定戾气冲天杀伐不断,届时,万物生灵的煞气便会冲破禁制,所以说此物是专用来杀他的,可明白了?” 风黎盯着他上下打量了一番,随即道:“我看你就是那心术不正的!” 黑袍人:“……” 风黎又道:“那照你这么说,万物生灵煞气才能冲破禁制,如今也没天下大乱,这禁制怎么……” 她说着说着忽然没了声音似乎想明白了什么,而后便听旁边的方珞分析道:“咱们审判这一路走来,看似毫无规律,实则审判目标有极具代表性。” 风黎与他想的一样,回忆着喃喃道:“罗刹、韩老爷、宋木匠、剑灵、妖女魃…也可以称他们为鬼、人、魔、仙、妖。” 只是她想不明白一点,飞快的瞥了眼方珞,便问黑袍人道:“那为什么最后的审判是我们两个?” 此时的方珞甩了甩脑子,将思绪集中在当下,回了风黎的疑问道:“我想是因为你本该成神,却因为我的原因被限制,所以只要我死了,你便能破除最后一道禁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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