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方珞还在道:“你们的感情不被世俗所接受,所以你什么都不肯说,连名字都避之不提。” “是因为你怕,你怕我们也与世俗一样会厌弃你们对吗?” 他缓缓的说着,那灵就楞楞地听着,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被说中全部心思了,他始终不敢抬头直视方珞。 “当我们在祠堂没有找到四月七的牌位时,我便猜测他没有死,不过家宴上的……” 方珞说着侧身看了眼一旁的韩季,才又接着道:“这位韩少爷的出现与我的猜想完全相悖,我总不能相信你与他曾相约殉情,我甚至怀疑他是否还有兄弟。” “当我知道他是独子时,我想起了未曾露面的韩老爷,以及家宴上的韩夫人。” “那时候我便隐隐猜测,是因为你离世太久了,久到他已经老了,你却还是死去那年的模样。” “我倒不愿事情是这样,可刚刚发生的一切却偏偏坐实了我这个匪夷的猜测。” 方珞话毕后,众人便陷入了一阵莫名的寂静。 那灵已经在此徘徊几十年了。 只是他的意识逐渐淡薄,慢慢忘记了岁月的流逝,继而只剩下日复一日的等待。 可他却在即将消散之际,等来了他相爱之人的儿子。 那个与自己执手殉情的人,不仅没有死掉还成家生子,该是什么样的心境? 想必没人能体会。 须臾,那灵才终于抬起头,沉声道:“往事已成云烟,是与不是都不重要了。” 话虽至此,但风黎的关注点并不在灵的往事,而是眼前这灵已经不是灵体了,还说以后不会再来这了。 那也就是说现在不赶紧审判的话,很可能就找不到他了。 风黎不喜欢揭开别人的伤疤,更不屑于伤口撒盐,但为了审判,她只能不得已而为之了。 风黎手里转着飞升笔,趁着僵住的气氛靠近方珞,在对方注意到她后递了个眼神儿过去。 方珞是个聪明人,肯定知道她的意思,只见他垂眼片刻,便甩出十七根银针向天空一抛。 在众人还没反应过来,法阵已成,风黎则是嘴角一勾,抬手将飞升笔扔去阵眼。 风黎本以为一切就绪,审判即将开始,但接下来的一幕却让众人瞠目结舌。 飞升笔不同于之前那般落入阵眼激活法阵,而是毫无反应的从法阵掉落,继而又回到了风黎手中。 这情况连方珞都皱了眉头,侧头问风黎道:“怎么会这样?” 风黎低头看着手里的飞升笔,眼神飘忽不定,心里更是一团乱麻。 她充耳不闻似的再次把飞升笔抛入法阵,然而结果并没区别,飞升笔还是毫无反应的掉了回来。 风黎思绪混乱,身体却不受控制般反复尝试,只是飞升笔始终毫无反应的回到她的手中。 温焯观望一会儿,随即松开了韩季,并低声告诫道:“在这待着,别添乱。” 韩季虽然表情百个不屑千个不忿,但身体却乖乖的听话待在原地。 温焯不再管他,走上前对风黎声道:“行了,别扔了。” 眼下情况很明了,尽管再扔几十次还是无用的。 风黎终于停下了动作,只是眉头依然紧皱,手里握着飞升笔也出了一层薄汗。 见她如此,方珞挥手收回了十七根银针,撤销了法阵。 毕竟没有飞升笔作为阵眼的法阵,只能镇压困住邪祟,无法进行审判。 风黎思索许久,眉头才茫然的渐渐展开,继而平静道:“我知道了,他不是。” 方芜不解道:“不是什么?” 风黎抿了抿嘴,才堪堪道:“不是要审判的目标。” 方珞:? 方芜:?? 温焯:??? 风黎低头转着手里的飞升笔,尽量让自己冷静的说道:“我之前只感受到审判目标在韩府这个范围,并不确定是这位灵,只是他突然出现,我便认定了要审判的是他。” 温焯无语道:“所以呢?你现在感受到什么了?” 风黎手上转笔不停,思考着缓缓抬起头回看韩府大门,不太确定的说道:“目标应该在韩府里面。” 她这句话一说出口,其他人算是白忙活这一遭了。 方芜脑子一时转不过弯,左右看看这几个僵住的人,无奈道:“现在什么情况?还要继续吗?天快亮了……” “还继续个屁啊,”温焯悻悻道:“全都找错了。” 方芜:“……” 风黎忽而有些自责,要不是因为她的盲目判断,他们几个也不至于搞出这么多乌龙事。 她扫量了下在场的几人,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此时,方珞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她面前,突然轻声道:“韩府拢共就这些人,就算不是这位,也该是与这位有关系的那位。” 风黎缓缓抬起头,想了想道:“你是说韩老爷?” “我父亲怎么了?” 不远处的韩季虽然根本听不懂她们在说什么,但听到有关于自己父亲,还是忍不住问一句。 然而并没有人理会他,方珞与风黎说罢,便转身走那灵,颔首道:“既然执念已解,便去冥界轮回吧。” 方芜习惯性的帮腔方珞,见状赶忙上前略有歉意附和道:“刚刚是有些误会,无意冒犯您,还请见谅。” 那灵倒也没有计较的意思,只是莞尔一笑,随后向众人拱手行了敬礼,柔声道:“此番多谢各位帮忙,我才能放下执念,何来冒犯之说,如今我已无念想,自此拜别各位,便去轮回新生,忘却此世。” 众人不语,但却齐齐点头回礼,待再次抬头时那灵已然不在了。 这次他不是凭空消失,是拥有完整的魂魄飘去冥界了。 风黎抬头看了看即将蒙蒙亮的天,她明明记得那个黑袍人说过,审判的目标由简到难会越来越凶险。 她第一个审判的是个厉鬼罗刹,第二个竟然要审判个普通人? 她怎么也想不通这个韩老爷怎么会比厉鬼的煞气还重。 难不成人的煞气还能超过厉鬼?
第37章 爱情平等 待灵走后,温焯才招呼一直往这边眺望却不敢轻举妄动的韩季道:“过来吧。” 韩季表情不忿的走了过来,装作毫不在意的样子,一声不吭的站定。 温焯见状笑了下,才问道:“刚才他给你的是个什么东西啊?” 韩季闻言漠然,一副叛逆不打算回话的模样。 可惜温焯一个眼神瞪过去,他就认命般的伸出了手掌摊开,生硬的回道:“玉佩。” 四人围看他手里这个做工精良的物件。 白玉通透无瑕,质地温润晶莹,上面还雕刻着青竹卷云纹,虽清晰明了,但看上去却些许粗糙,绝不是专业雕工所为。 倒是显得一块上好的玉石,遇到个笨拙的雕刻师。 温焯收回视线去看韩季道:“你就凭这么个物件断定他和你父亲关系的?” 方芜附和道:“他去世的时候,你还没出生吧?怎的会知晓他们的事儿?” 韩季刚刚还不想说话呢,此时倒是一股无名火涌了上来,悻悻然道:“我自出生,父亲就不愿接触我,对母亲亦是冷淡,无论我争光还是闯祸,他都毫不在乎。” “我一直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对我,既然讨厌我,为什么要生我?” “直到有一天,他重病卧床,我身为人子必然要慰问,哪怕是他不待见我,我也不能罔顾仁孝……” 说到这,他的手微微攥紧手中的玉佩,有些愤愤道:“我本以为,我们的关系会有所缓和,可就因为我无意间碰了他床前挂着的玉铃铛,我便被他用戒鞭抽了满身血痕。” “要不是母亲拼命相护,我怕是早就被他打死了!” 温焯啧了声道:“那玉铃铛什么宝贝?把你爹病都气好了?还有力气起床打你?” “是啊,”韩季冷哼道:“我当时也在想,是个什么宝贝能把他气吐血,还能病弱的从床上起来打我。” “因为这件事儿,他更是再也没见过我,连同我母亲也拒之不见。” 他声音越来越小,语气中充满了对母亲的愧疚。 “他之前对我母亲虽冷淡,但也能做做表面功夫相敬如宾些,但因为我……” 就当众人以为这个小孩就快要哭了的时候,他却是咳了咳,继而收敛了表情。 “就算是因我造成了这样的局面,我也总该知道原因吧?” “可我死缠烂打若磨硬泡,母亲也只是说那是父亲所爱之人的遗物。” 听到这,风黎不禁问道:“你的意思是说那玉铃和这玉佩是一对儿?” 韩季哼道:“明显是同一块玉石所出,而且都刻有青竹卷云纹。” 说罢,他又补充道:“我父亲尊名韩庭,字连竹。” “呃…”方芜试探的道:“如果说青竹代表你父亲,那这卷云?” 韩季不情不愿回道:“应该与刚刚那位的名讳有关。” 话毕,他就像被抢了骨头的小狗耷拉着脑袋一声不吭了。 “就这些?”温焯无语道:“合着你什么也不知道就对人家又打又骂?” 韩季当即又抬起头反驳道:“我父亲与母亲自幼便有婚约!我还需再知道什么?” 他说罢还嘟囔道:“想也知道那人就是横刀夺爱的贱胚,不知羞耻的蛊惑了我的父亲,简直卑鄙极了……” 在韩季怒气冲冲的骂声中,方珞却插进一句疑问道:“你倒不意外他是个男子?” 韩季滔滔不绝的骂声顿了下,随后不知道想了些什么,堪堪说道:“只要双方真心相待,是男是女又有什么关系,爱了就爱了。” 众人被他这一回答惊到了,毕竟要让一个在封建迷信大户长大的小公子,说出这种大逆不道的论断。 那简直是在沙漠里养鱼,痴心妄想。 温焯嗤笑道:“你才多大?你知道什么是爱吗?” 韩季有些倔强的扬起了下巴道:“我虽没怎么去宗学听过课,但我祖母找了最博学的老师授我学问。” “家塾先生除了传道授业于我,也常与我谈及为人处事。” 韩季说着说着,握拳紧攥着的手又松散了开。 他低头看着玉佩道:“天高海阔包罗万象,家塾先生曾说过,世间万物,无情便不能活于尘世。” “爱,没有禁忌,因为那是灵魂的态度,不是身体的反应,所有的爱,都值得被尊重。” 他这一串话说完,四人皆是有些诧异的打量着他。 少年说话时带着倔强和任性,但话中却蕴含理解与尊重。 环境的腐朽与陈旧未曾浸染少年一颗明亮的心,他在泥泞中茁壮成长,最终成为了不会同流合污的清莲。 温焯总能在不合时宜的时候开上一两句玩笑话,只见他拍了拍手笑道:“你祖母要是知道她给你找的老师这么好!得开心的晕过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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