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颜往里面瞧了瞧,马车是空的。 喧闹声引起了挖凿工人的注意,很多人停下手里的活往这里看。曲怀义原本站在工地边上,远远见到自己的马车往外走,他招衙役来到他跟前,问道:“外面出了什么事?” 衙役回道:“外面有个姑娘带着个孩子说要求见大人您,我们试着赶她离开,可是那姑娘一走,马就带着车跟着,拉也拉不住。马车是大人您的,我们也、也不敢用鞭子。” 曲怀义微微蹙眉:“她可说了是什么事?” 衙役有些问难的不知如何作答,这时知县小跑过来,道:“乡野丫头罢了,大人不必费神理会,让下官过去处理便好。” 说罢他转头对着衙役嚷道:“一匹马你们都管不住!多叫几个人过去!” 曲怀义摆了摆手,道:“我府上的马跟着她,许是认识她,既然这样,将她带过来我见见她。” 衙役领了命,跑着出去了。不一会就带着阿颜与小洼来到了曲怀义与陈知县跟前。曲怀义打量两人,一个是小乞丐模样的男孩,另一个则是肩头站着一只小鸟的奇怪少女。 而阿颜这时也在打量他,比起他身旁那个白胖的矮小男人,她面前的这人长着一张常被风吹日晒的脸,他额头眼角皆有深深地纹路,唇上有须,肤色黝黑,头发整整齐齐的束在冠下,却依旧看得到隐隐白丝。男人目光沉稳坚定,阿颜喜欢这样的人。 曲怀义看着两人,确信自己并没有见过他们,于是开口问道:“姑娘是为了何事要见我?” 阿颜还未开口,身旁的小洼扑通一下跪倒在地,高呼道:“求大人放了我爹爹!求大人放了我爹爹!” 曲怀义不解道:“我并不知你爹爹是谁,又何谓放了他?” 陈知县趁机道:“大人,这乞丐的话不清不楚,此事还是交给下官吧,下官将他带回衙门好好审问一下,再来回禀大人可好?” 在曲怀义听来,陈知县毕竟是这里的父母官,他的话也有道理。刚要点头,便听小洼继续大呼:“大人!我不是乞丐!我是这安源渔村的村民!我的爹爹一年前被官差带走,至今下落不明,求大人救救我爹爹!” 陈知县有些急了,厉声道:“小乞丐胡言乱语,把他给我带下去!” “慢着。”曲怀义制止道:“让他说下去。” 这时有一个高大的人影突然出现在阿颜的视线中,那人似笑非笑,低沉着声音对阿颜道:“小女娃,我们又见面了!” 说话的这人正是殷玖,阿颜见了殷玖,脸上竟然现出欣喜,她抬头四处张望,果然在堤坝之上见到了那位林公子。他今日披了一件银白底绣青色祥云纹的披风,整个人隐在一团淡淡的雾白当中,即使有风来,也不能将那雾气吹散。那是只有阿颜能够看到的颜色,是他着在身上的真龙之气。 找到了!阿颜在内心欢呼,找到了!她的小鱼干!她的小鱼干一定在他这里!阿颜刚想开口,却突然想起自己昨晚可是逃跑出来的!她急忙收住了笑,并且有些心虚的转开了脸。 堤坝上站着的男人也同样看见了她。他清楚地看见了她四处张望寻找时的神情,也清楚地看到在见到自己时,少女脸上那抑制不住的欣喜。然而当他不自觉想要回以微笑时,那欣喜竟然在一瞬间消失,最后甚至有些别扭的转开了脸。男人脸上的未展开的笑容僵在嘴角,他微微蹙眉,无声的收回了那个笑。 殷玖几步走到阿颜跟前,笑着开口道:“小女娃,你可知你不声不响就离开了,我的几个兄弟此时还在满安源县的寻你。没想到啊,竟是你自己主动找来了。” 阿颜对着殷玖嘿嘿一笑:“大个子,我们又见面了。” 殷玖笑笑,单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道:“姑娘请吧,我们主子的话还没问完呢。” 作者有话要说: 求收藏呀小伙伴们~~ 我有个疑问:大家现在看文是不是都比较喜欢看爽文?
第6章 安源渔村 安源渔村依山傍水而建,它地处两座山峰间,一条名为沱河的河流从两山之间穿行而过,是宇安国第一大河渭宇河的分支之一。沱河虽不是主要分支,然胜在水量充足且四季稳定。所以村子多年来从未受到过水涝侵害,渔产更是终年不断。如今运河改道至此,将会与沱河交汇而过。 望着即将竣工的运河,这渔村早已没了它原来的面貌。一阵风过,男人身上的披风被微微扬起,几缕碎发被风吹拂在他面颊上,将他称得更加苍白,那是常年不受日照的白。他笔直站在那团只有阿颜一人看得见的雾白当中,身形纤长,表情淡淡的看着来到堤下众人,他周身散发的气息让人无法靠近。然而这无法靠经之感并非是他冷漠,阿颜觉得,他是一个如白玉一般的人,温柔且沉静,易碎而孤独。 “这次也是追着来的?”这句话显然是问阿颜的。 阿颜无不心虚道:“我既然跑了,怎么可能再追来…是小洼的爹爹找不到了,我们来找府尹大人帮忙。” 曲怀义闻言上前一步,恭敬道:“大人,这孩子自称安源渔村的村民。” 堤坝上的男人缓缓点头,他没再让曲怀义继续说下去,而是转头对小洼道:“你今年多大了?” 小洼回道:“十三。” “既然已经十三岁了,那便由你自己将你来此的诉求讲出来吧。” 小洼扭头看向阿颜,阿颜只对他轻轻点头。他稍加思索,而后开口将事情的原委讲了出来。从一年前运河突然改道开始讲,村民每户得了二两银子的安家费,而后便在三日内被驱逐,讲到爹爹被抓后便没了踪影,自己这一年来呼救无门,逐渐沦为乞丐,直到遇到阿颜愿出手帮他,而后两人便寻到了这里。他年纪虽小,说出的话却条理清晰。一番话下来,曲怀义的脸色越来越沉,一旁陈知县脸上的汗也是越来越多,还未听完便腿软的跪了下来。 “如今我只求各位大人能放我爹爹回来,我们愿意一起离开这里,此生再不会踏足这里半步!求求各位大人,让我爹爹回来吧!”小洼此时已经跪倒在地,带着泪痕,不住地恳求道。 阿颜始终站在小洼身旁,她生为灵兽,得天地灵气滋养长大,所以她的感知力极为敏锐,她清楚的感受到小洼此时的悲痛。那悲痛让阿颜有些心疼,一只这时也飞落到了小洼肩头,嘤嘤的好似在安慰。阿颜蹲下身,轻轻的把小洼环在怀里,一边抚着小洼的背一边轻声安慰道:“莫哭了,莫哭了,姐姐在这,姐姐会护着你的。” “曲大人,你来问吧。”男人开口说了这句话后,便低低的轻咳起来。 曲怀义领了命令,转身对着地上跪着的陈知县问道:“这孩子的话你也听见了,你可有什么话说?” 陈知县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回话道:“当初衙门与村民商议后,村民大都十分配合,拿着安家费便离开了,只有那姓许的渔夫不大情愿,还妄图赶我们离开,我们实在是没办法,所以才…” “大人!他说谎!”一旁的小洼听了知县的话,急呼:“当初一众衙役来我渔村,下令我们必须在三日之内搬离此地。村民大多不愿,通通遭了官差拳脚。官府第二日带人来将从山上流下的清泉全部一一堵死,井口也填了,第三日更是带人来将房顶全都砸穿。一些村民想求官府多宽限几日,可还是被强行赶出村子!我爹爹他…他有错,不该与官府发生冲突,如今我不求别的,只求和爹爹团聚,我们会离开这里的!” 曲怀义继续道:“陈知县,当初你说村民都已安顿好,没有生出是非,我并未怀疑。如今这孩子控诉你强行驱逐村民,将他父亲抓去,至使其一年来杳无音信,甚至私吞朝廷给村民的抚恤津贴。你我同朝为官,我好言劝你从实招来,若是本官自己查出什么,你彼时就要罪加一等了!” 知县跪在地上,身体开始发抖。他还在脑海中快速的想着脱罪的办法。 一旁的小洼闻言,连忙道:“大人,我并非唯一人证。我知有几户人家并没有离开安源县,而是在城里找了其他的营生。若是大人不信我的话,只需去寻那几户人家过来一问便知!” 陈知县扭头看向小洼,他当初放任这孩子不管,只是觉得他一个无亲无故孩子,能活着都难,百姓如何与官斗!现如今他只剩后悔,后悔当初没有多走一步,直接把这孩子同他那满身蛮力的父亲一同除了! 阿颜最先察觉到陈知县的视线,那视线让她着实不舒服,她随即在脚边抓了一把沙子,朝知县那双恨毒的眼睛丢过去,陈知县瞬间捂住双眼伏在地上,不敢出声哀嚎。 殷玖见到了阿颜的小动作,他没有制止,只道:“这孩子的父亲现在何处?” 陈知县镇定了一下心神,开口回道:“回这位大人,那许姓的渔夫,着实是个难缠的。当初下官把他关起来,只为让他同意搬离渔村,可没想到,那人后来不吃不喝,最后竟是自己把自己给饿死在牢里面了…” 几句话使小洼登时呆立当场,悲痛的情绪还未抵达心口,他此时只剩下震惊。阿颜在一旁看的皱眉,伸手握住小洼的手,然而一双眼睛却盯着陈知县,这人说话时眼神游移,她觉得这人说了谎。 未待她开口,就听殷玖开口说道:“叫一个外面守着的衙役过来,我有话要问。” 不一会,一个衙役被从外面带上来。这人并不知事情原委,但见自家县衙的大人在地上跪着,他也同样跪了下来。殷玖几步走到二人中间,阻挡了知县与衙役的视线,沉声问道:“我问你,你须实话实说。当初渔村的村民被赶离这里,有一个姓许的渔夫被抓,后来死在牢里,有人告发这事是你做,你可认罪?” 衙役在见到殷玖的时候便有些惧怕他,此时听了他的话,更是瞬间瞪大了眼睛,急忙辩解道:“大人!不关我事啊!那人关进去的时候是有些擦伤,但他人是好好的!是知县大人让我们饿着他,饿怕了他就离开了。可那人竟完全不怕,宁可饿着也不松口。后来、后来…”他抬眼想要去寻陈知县,却一下对上了殷玖凛冽的目光。他心里一惊,继续道:“这人是饿死的,并不是小人害的!小人与其他几个兄弟看他可怜,还偷偷给过他几次干粮,可他坚持了半月有余,最后、最后还是死了…大人明察,他的死真的不是小人所为啊!” 事情原委已是显而易见。小洼的父亲早在一年前就被饿死在了狱中,可怜小洼以为父亲还活着,苦苦等待时机想要与父亲团聚。如今得到父亲惨死的消息,他的悲痛瞬间化为愤怒,他甩开了阿颜还牵着他的手,几步冲向地上跪着的陈知县,胡乱的踢打起来,口里还骂道:“狗官!狗官!你怎配做我们的父母官!你怎配!”他一边哭一边踢打着,陈知县不敢动作,只能双手护住脑袋,任由拳脚落在自己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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