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小河就嘴一撇就笑起来,带着无比高深莫测,又有些得意的神色,双手负在身后,顶着两行鼻血嚣张地离去。 沈溪山一阵纳闷。 本来脑子就不大好使,这雷又把脑子劈坏了? 宋小河走了两步,就觉得有东西流到唇上,她伸手擦了一下,看见指尖上有赤红的血。 立即反应过来自己流鼻血了,她赶忙掏出锦帕往鼻子上一顿乱蹭,不一会儿整个锦帕上就全是血色。 白胡子老头缓步走来,脸色已大好,慈祥且带有几分郑重地对宋小河问道:“小姑娘,你师从何处?” 宋小河正低头擦着鼻血,没听见也没看见,没有回应地就从老头的身边走过去。 老头在玄音门德高望重,被一个小辈怠慢,面上有些挂不住,笑容尴尬。 沈溪山在一旁将这一幕收入眼底,很快就看出她听不见。 “她是仙盟弟子,宋小河。”沈溪山替她报家门。 老头见有人接话,面子好赖没掉在地上,赶忙道:“仙盟当真是人才辈出,前有一个剑修天才沈溪山,后有一个能召九天神雷的宋小河,少辈如此,人界仙门的未来将不可同日而语。” 宋小河没听见这些,她的世界现在一片安静。 甲板上还能站着的人所剩无几,皆用不可思议的目光注视着她,其中的震惊于艳羡不必细说。 她从未受过这般瞩目的待遇,不觉有些得意洋洋。 宋小河在地上找到了嘴边带血,晕死过去的钟浔之,冷酷地哼了一声,蹲身拽下他腰间的锦囊,说道:“这是我们约定好的。” 钟浔之现在回不了任何话,痛苦地皱着双眉,无法再摆出嚣张的脸色与宋小河争执。 她拿了钟浔之的锦囊,晕晕乎乎地回了房中。 许是使用玉葫芦消耗了太多灵力,宋小河倒头就睡,这一睡就睡了四日。 雷法劈碎了妖藤,辟开了宽敞的道路,灵船得以脱身,顺利驶出鬼国境地。 但船上大半的人都受到雷法的冲击,或多或少受了些伤,但好在伤势不重且船上有几位修为很高的医修,在几天的治疗下,多数人痊愈。 宋小河一下就在船上声名鹊起,所有人都知道了她的名字,也知道她来自仙盟。 往常宋小河在船上随便转悠,也没人会主动搭理她,现在只要她出门,就立即有人围上来攀谈。 她性子活泼,很快就与人交流在一起,来人自然是明里暗里打探风雷咒,但宋小河东拉西扯的说的尽是废话。 于是他们也不知道宋小河是装傻故意掩藏雷法的使用,还是真的傻,听不出他们的打探意图,拉着他们唠闲话。 由于缠着她的人太多,宋小河躲回了房间,研究从钟浔之那里得来的锦囊。 里面除了各种叠放在一起的符箓之外,就是各种丹药,还有些玉石挂饰,灵器等小物件。 也有几柄长剑,都是精铁打造的上乘武器。 这些宋小河都不感兴趣,她将里面的符箓全部取出来,然后锦囊就扔在了一旁的桌上,开始研究那些符箓。 符箓都是画好的,上面附带了灵力,可以直接使用,这对宋小河来说才是有用的东西。 宋小河不怕死,但是怕挨揍,所以这些符箓能在遇到危险的时候保一保她。 她正盘腿坐在床上研究时,房中响起敲门声。 她爬下床去开门,就见钟浔之站在门外。他的头扭到旁边,目光落在门框处,不看宋小河,别扭道:“你……你别误会,我向来愿赌服输说话算话,锦囊归你了,但是里面有我换洗的衣物,你把那些还给我。” 宋小河想起那个锦囊上绣了麒麟,边上又有“学文”二字,想来是长辈绣给他的礼物。 她将锦囊拿来,扔给钟浔之,“里面的符箓我全拿走了,其他东西对我无用,还给你了。” 少年心性尚不成熟,拌嘴吵架都是常有的事,宋小河当时生气,事后又很快忘记,从不将这些小恩怨记在心中。 钟浔之接住了锦囊,输给宋小河一事让他负气,但家门家训又不允许他抵赖,只用嘴硬维持着自己所剩无几的脸面:“无需你多余的好心。” 宋小河才没在意这些,摆摆手,“快走快走,我懒得和你废话。” 说完她就将门给拍上,把人关在门外。 她这一觉睡得太久,云馥每日都来给她把脉,检查体内的灵力。 待她醒来之后又送来了几味丹药,看起来花花绿绿像糖豆,实际上却是极苦。 宋小河不吃,就骗云馥说已经吃过,实际上她的肚子里全是烧肉烤鸡。 灵船一路向西,已经到了极为偏远的地方,放眼放去尽是贫瘠的土地和寸草不生的荒山,越往西就越荒僻。 而酆都鬼蜮,就在那渺无人烟之处。 宋小河拿了一沓符箓,出门去找谢归,却在甲板上看见了朝远处眺望的步时鸢。 她这才想起当日步时鸢也受了伤,吐了一大口血,不由担心起她的身体来。 “鸢姐。”宋小河走到她身边,观察她的脸色,“你的身体好些了吗?” 步时鸢本就身子弱,脸色极其苍白,唇无血色,整个人笼罩着病气。 之前赶路的时候,宋小河就很害怕她随时随地驾鹤西去。 步时鸢身着厚重的外袍,捂着唇轻咳两声,说道:“无妨,养养就好了。” 宋小河想了想,从储物玉镯里翻出一个巴掌大的东西,递给步时鸢,“这是我师父种的人参,他中了几十棵就活了这么一棵,我临走的时候把它摘出来了,人参养气,鸢姐你拿去泡水喝了吧。” 步时鸢看了看掌心里的东西,说道:“这是棵白萝卜。” 宋小河道:“师父说人参的小名就是叫萝卜。” 步时鸢担忧地看着她,“小河,这话你跟别人说过吗?” 宋小河:“当然没有了,我就这么一棵人参,只给了你!” 步时鸢怜爱地摸了摸她的脑袋,说道:“你师父传授你的东西都是隐世绝学,日后莫要随意告诉他人,知道吗?” 宋小河也不知懂没懂,总之点点头应了。 步时鸢收下萝卜,忽而抬手,朝着南方指了下,说道:“这个方向一直向南,有座山谷,名唤龙息之谷。” 宋小河不明所以,朝着那方向看去,然只能看见铺满天空的云层和无边无尽的黄沙荒土。 “那是你的宿命之地。”她道。 宋小河哪能体会什么宿命因果,只问道:“你是又给我算了一卦吗?难不成我的死劫在那里?” 步时鸢摇头:“一个预言而已。” 一旦步时鸢开始高深莫测地说话,宋小河与她基本就聊不来了,大多时间都是自说自话,她自个站着傻乐半晌,然后抓着符箓与步时鸢道别,前去找谢归。 谢归正在房中刻木雕,掌心里拿着半成型的玉兰花,听到宋小河来了便放下东西起身相迎。 “这是你自己做的?”宋小河一眼就看见了木雕玉兰。 “家妹喜欢,做给她的。”提及妹妹,谢归弯眸笑笑,满目柔情。 宋小河把一沓符箓拿出来,让谢归帮忙辨认。 其中雷符七张,火符十张,其他的更厉害的符箓都需要强大的灵力去催动,在宋小河这里暂时是废纸。 剩下的就是瞬息千里,隐蔽生息,防御结界等逃命或是保护自己的符纸。 谢归给她细细讲了每种符箓的用法和功能,叮嘱她小心使用,因为符箓乃是死物,不会认主,一旦使用不当就会伤到自己。 他语气温柔,说话慢慢的,仿佛有种让人平静下来的力量,除了符箓之外他没有过问别的,更绝口不提风雷咒一事。 跟他相处,宋小河感到轻松。 她听得认真,但脑子里也装不了多少知识,只将两种符箓分类放置,向谢归道了谢后欢欢喜喜地离开。 晚上吃了饭,宋小河沐浴之后,反而将衣裳穿得整齐,拿着绳子,一端绑住自己的手腕,咬着另一端将自己拴在床头。 宋小河是个很能睡的家伙,基本不会再夜间醒来,所以对于每日早上都出现在沈溪山床上这个问题的原因,她始终没能想明白。 当然也做不到熬夜来探求事情的真相。 于是她把自己捆在床头,用这个非常聪明的主意确保她能一直睡在自己床上。 看沈策还能如何污蔑她!
第16章 各怀鬼胎相互算计(二) 这一招果然有用,宋小河次日醒来,四仰八叉地睡在自己床上,薄被被蹬掉在地。 往日她睡觉虽然不板正,但也绝不会这般放肆,眼下床上一片狼藉,就像她晚上在床上翻滚打仗似的。 宋小河解开了手上的绳子,稍微疏通了下血液,扭着有些酸痛的脖子下床洗漱。 她往头上系好发带,整理好雪白的衣襟,随后开门而出。 行过走廊,尽头处落了灿阳,云馥就站在那处。 宋小河笑着喊她,云馥就扭头冲她露出个笑,“小河,今日的药吃了吗?” 宋小河赶紧说吃了,同她一起走到甲板上去。 万里无云的晴空,日光晒得人皮肤都发烫,甲板上十分热闹,众人站在四处,不知在讨论什么。 立夏时节临近,风尚是温和的,吹得人心旷神怡。 “有什么好事吗?”宋小河跟随云馥走到前头,那处站着谢归和钟浔之二人。 钟浔之瞥她一眼,没有说话,脸上还有些别扭的神色,处于一种看她不爽但是又没脸开口讥讽的状态。 “进入秘境领域了。”谢归指着前方一座高耸入云的山答道:“秘境的入口就在此地。” 那座山绿荫遍布,与荒漠形成了十分鲜明的对比,宋小河了然:“原来是到了。” 这一路风尘仆仆,睡草地,睡山洞,冒雨顶风地赶路,折腾了将近半个月,可亏得是宋小河头一次下山,精力旺盛,根本不觉得累。 她下意识摸了下腰间的木剑,心里很清楚,真正的危险现在才开始。 在几人说话时,苏暮临不知道从哪里钻了出来,凑到宋小河的身边碎碎念,“也不知你到底是仙盟的弟子还是寒天宗的,整日与那些外门派的弟子混在一起做什么,我家大人……” 宋小河正与云馥说话,听到这声音时就做了个手势,先暂停了与她的闲聊。 随后转身,一拳砸在苏暮临的脑袋上,凶道:“啰嗦什么?又欠揍是不是?” 宋小河不是欺软怕硬之人,实在是因为苏暮临这种软骨头又欠又好欺负。 每回只要宋小河威胁吓唬两句,他就害怕了,仿佛夹起尾巴躲藏。 但他又很勇敢,是个很尽职尽责的狗腿子。 宋小河给了他一拳之后,他果然老实很多,捂着脑袋掉眼豆子,“大人喊你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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