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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是苏缈明摆着打不动，令有些人心头生畏，竟偷偷跑了路。 细数数，只剩下四十二人。 上正阳那天，天气凉爽，是个好打架的日子。 刀枪剑戟，斧钺钩叉……各自检查好兵器，挽上袖子上山去了。 柳眉踏上她熟悉的山路，走在人群的最前头。一路上，她都是沉默的。 上一次汇聚正阳，已是秋风瑟瑟，半山黄叶。这次来，山清水秀，绿树成荫。 “可惜啊，这么漂亮的山头，却被那混账把持着。” “今日诛了这混账，英雄榜上也有咱的名字！” “今天必要好好干它一架！” 走到半山腰，已可见山门匾额上的“正阳”二字，写得很是大气磅礴。 远远瞧见漆黑的大门紧闭着。里面的人，似乎早已察觉到他们的到来。 众人自康城而来，一路浩浩荡荡，很难不被沈嘉提前获悉。 一行人自山脚走到山顶，等着大打一场，却被山门拦在了外面。 正阳财大气粗，山门修得十分敦实，墙也筑得高高的。 李大弯腰搭了个梯子，李二踩着上墙，往里一瞧。 刚冒出个头，“嗖——” 一把飞刀就迎面扎了过来，险些扎在李二眉心。 亏得李二反应迅速，把身子一偏，摔得屁股都要开花了。 “俺就晃了一眼，里头好多人！”李二揉着屁股说，一脸后怕。 对方的飞刀来得迅速，看来是严阵以待，随时准备出手的。 若他们这些人挨个儿翻墙过去，无异于一个接一个送死。 眼下最好是把门破了，大家一股脑冲进去，才好跟正阳这帮逆贼较量。 破门啊，这个苏缈熟。 大家齐刷刷看向了她。 先前就听雷鸣吹过了，说苏缈带他策马闯关，一剑挥出，大破宁州城门，那叫一个霸道！ 苏缈被盯得发毛。 她想了想，破个门而已，费不了多少工夫。这么多人看着，她又怎好叫大家失望，提剑便要上前—— 张骁往她前面一挡。 “砍树，撞门。”他如是说道。 众人瞅了瞅这周围大腿粗的树。嗯……也不是不可以。 “有谁使的斧头？”柳眉挑好了树，问道。 众人互相看了看。一行人里，明明有个使斧头的啊，去哪儿了？ “妈的！使斧头的那个，怕是临阵脱逃了！”有人忽然骂道。 没斧子怎么砍树。 大家多使的是刀剑、软兵。 正阳山上的树又都是硬木，是斧头都难砍的树种。若以刀剑去砍，必要卷了刃。 兵器受了损，一会儿和正阳弟子交手，岂不落了下风。 没有人会想祭了自己的兵器。 于是，许多双眼睛再次看向苏缈。 破个门而已，不然她跟上山干什么，看热闹吗？ 就差这临门一脚，却被一棵树给难倒了。一群英雄好汉没个主意，倒显得像乌合之众，只能等她去把那门破了似的。 苏缈刚往前迈了一步，廖秋水等人冲她摇头。 别，她可再动不得内力。 “呲啦——” 张骁拔出了他心爱的玄铁剑。 “我来。” 何必呢，多废剑啊，挺贵的。苏缈叹了口气：“我来。” 张骁举剑，正要干了那颗树，忽被苏缈挡下。他面上便有些烦：“说了我来！” “我来。” “让开，把你自己顾好就不错了。” 苏缈：“我是说我的剑来！” 几十双眼睛注视下，苏缈亮出了她的尧光。 不等张骁动手，她已一剑挥了过去。成年男子大腿粗的树，瞬间倒地，断口处竟齐齐整整。 她并没有使出丝毫内力，全是赖这剑自己锋利。 众人目瞪口呆。谁说她打不动了就没用？ 张骁看着她手里的剑，嘴角抽搐了两下，眼睛里充满了对人生的怀疑。 “我换剑的意义在哪里？” 当初就是为了跟她的骨剑打，才倾尽逍遥财力换的玄铁剑。 还讲不讲道理了！ 苏缈发笑：“厉害吧，我这可是来自妖界的宝剑。” 说着，把剑伸过去碰碰他的玄铁剑，轻敲出“铛铛”两声脆响。 张骁的心也跟着猛跳两下，连忙把他的玄铁剑收起。 怕了怕了，你是妖后，你了不起！
第131章 讨伐正阳二 玄铁剑是张骁的宝贝。 他肯用这剑砍树, 是不想苏缈出手破门，又妄动了内力。 但苏缈是有尧光的。 此剑锋利无比，轻轻一挥砍了树, 又轻轻一削, 剃得光溜溜。 众人合力抱起木头，“一二！一二……”哐当哐当，开始砸门。 直到这会儿，各路英雄才终于有了合力讨伐逆贼该有的样子。 曾书阳与宋林风都习的内功，先前在长佑寨有过破门的经验, 这次破门更是不在话下。 两人站在后头, 顺势出掌拍在木桩尾部。内力透过长长的木桩，直击门面。 正阳那贴了铁皮的大门, 在一次次的撞击下，逐渐发出变形的声音。 终于, 听得“轰隆”巨响，那沉重的大门轰然砸在地上。 门内的场景，瞬间暴露在众人眼前。确如李二所说，黑压压好多的人啊。 相隔着偌大的广场，对面几百号正阳弟子, 已等候多时。 众弟子正中一把太师椅, 上坐一人，锦衣宽袍, 尊贵又闲适的模样。 正是沈嘉。 他跟前摆着张茶桌, 上置茶具各种, 炉上的水壶正冒着氤氲白气, 将他的面目遮得朦胧。 沈嘉手里端着紫砂壶，不慌不忙地斟了一盏茶。 山门已被破, 他竟不急，还保持着一贯的儒雅模样。 茶满。 沈嘉眼皮上抬，朝大门口扫了一眼：“你还当真没死啊，柳师姐。” 嘴角轻勾，不怎的意外。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柳眉一人当先，跨过正阳高高的门槛：“你还活着，我怎敢死。” 她抬起剑，以两指轻拂剑身。 这把斩断了剑鞘的剑，已被她打磨得吹发可断。 目光从剑上收回，柳眉的视线再次落到沈嘉身上，眼底杀意斐然。 沈嘉端起茶水浅饮了一盏，却是半点不惧：“知道么，我最欣赏你的，就是你这臭脾气。可惜啊，你偏偏要做我的对手。你说你若听话一点，我纳你做我一房小妾，绕来绕去，这正阳不还一样是你的。” 柳眉冷笑一声：“拿话激我？” 沈嘉眉尾轻挑，深深打量了她一眼：“出去一趟，你这脾气怎的还变好了。”听得这般秽语，竟没当场发飙。 柳眉还是冷笑，口吻倒是平缓：“你当我还跟从前一样，被你一激就失了心智么。” 沈嘉轻搁茶盏，啧啧摇头：“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听说，你还跟苏缈和解了。” 他眼珠转动，瞅到人群中的苏缈，阴笑了下。 “不知你二人和解，该说是你本事大，还是那半妖本事大，实在会蛊惑人心啊。” 他这话说的，好不阴阳怪气。 柳眉凤眼微瞪：“少在这里血口喷人！” 沈嘉便是一笑：“看来，还是这半妖本事大。看看，我一说她，你便恼了。” 他扫视对面，倏而发出惊讶的一声，“呀……该不会，你们这一大群人，都是被她撺掇着来的吧。” 沈嘉这话一落地，引得人群都把目光落到苏缈身上，不可避免地私语起来。 有传言说妖会蛊惑人心，看这情形，竟分外贴合。 讨伐沈嘉这事，虽说是柳眉起的头，却是苏缈摇的旗。虽然她只是半妖，但她又是只不太寻常的半妖。 这两日接连有人打退堂鼓，余下众人再被沈嘉这么一说，很难不觉得自己是失了心智才会来这儿。 苏缈站在人群中，感觉不太好：“？？？”她还一句腔没开呢。 就在众人自我怀疑的档口上，曾书阳往前一站，大喝道：“放屁！要说蛊惑，这些正阳弟子都被你沈嘉蛊惑了才是，居然甘当叛贼，做这等遗臭万年之事！” 曾书阳骂声响亮，大有擂台那日大骂宋义山的劲儿。 沈嘉那边，众弟子的脸色突然也多有不好。江湖百年正派，如今却坏了名声，跟个过街老鼠似的。 沈嘉本欲再饮一盏，听得这话，慢悠悠放下紫砂壶：“罢了，多说无益。百杀阵已开启，你们就来了这么点人。啧，过得了阵法，再来跟我较劲。” 广场周围屹立着的八根柱子，便是正阳的护山大阵。 名曰，“百杀阵”。 乃是早些年兵荒马乱的时候，师祖特地布置的奇门遁甲。 此物耗费巨大，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将它开启的。 但，沈嘉现在就把它打开了。 他在怕什么？ 怕张骁，怕柳眉，怕苏缈，还是怕陆风萍和廖秋水。 此次上山讨伐的义士虽只区区四十余人，能打的却很多。 反观正阳—— 弟子虽多，当中凡可能对沈嘉造成威胁的，要么被他处置了，要么被他关押了。 否则，杨万山带兵离开后，他如何掌控得了正阳。 此时围在沈嘉身边儿的这些，顶多修元实力罢了，实在不堪打。 柳眉未见到那些能打的同门露面，心中已是了然——只要过得了百杀阵，必能拿下沈嘉！ “何为百杀阵？”有人便问。 柳眉解释道：“广场上这八根柱子，里头都装着暗器。地上这一块块砖，都可能是启动暗器的机关。倘若误踩机关，便有八方暗器飞出，将人扎成刺猬。据说，这些暗器还都是淬了毒的。” 又有人问：“那你可知道哪些砖块是机关？” 柳眉敛眉，苦笑了下：“这是门派秘辛，除掌门外，只有为数不多的几位掌事知道。” 众人听到她这话，心凉了半截。 明知道有这么个百杀阵过不去，还来闯什么闯！ 沈嘉听得柳眉这般苦味十足的话，舒坦地往太师椅上一靠，悠悠闲闲又喝起了茶。 这百杀阵于他而言，便是一道铜墙铁壁，他大可笑看对面自乱阵脚。 这不，已经内讧起来了。 “你早说了嘛，我们山都上了，灰溜溜的又下去，岂不满江湖传笑话。” “我当时便提议从后山偷袭，却未被采纳，你看如今这局面……” “偷袭岂是正道所为！再说了，后山悬崖峭壁，你怎么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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