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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直没想起来把景然凌乱的衣服穿好。于是，她从凳子上起身，蹲下来，轻轻给景然整理衣衫。 她托起景然的身体，刚刚整理了几下衣袖。景然缓缓醒来看着她，少年眼中有一丝浅浅的欣喜。 晚山一下子松开托着景然的身体，俯身站了起来。 景然被她一下甩掉，景然的白皙脸颊磕在一旁的木桌角的鸟嘴雕花上，少年左脸一侧立刻划出一道小小的血迹。 晚山…… 她急道：“啊，对不。”说完她又上闭嘴，她想冷漠但是嘴总是很快。 景然轻轻笑道：“晚山，我没事。” 晚山嘴硬道：“我又没问你。” 他的脸色好了很多，脸上只剩下那道晚山刚给他造成的小口，多了一丝小口反而更好看了。 晚山认为景然的气质本来就是那种有些破碎的美。他像一块玉珏，因为受伤反而更加诱人。 当然只有在晚山面前出现的少年景然气质如此，他独自一人时向来冷幽无情。 少年景然从地上起身，他身量极高，举止优雅，扶了一下衣袖，自己整理衣衫。 整理好以后，他气质清雅出尘，似乎刚才那个狼狈痛苦的人不是他。 晚山冷着脸道：“你是那个御妖师景然君？” 景然点头道：“是。” 客房内干净整洁，晚山乏了，便坐了下来道：“你一开始见到我，为什么不说你是御妖师？” 景然想要坐在晚山身旁的椅子上，他刚刚弯腰欲坐下。 晚山睨着眸子看着他，景然立马站了起来，温声道：“你并没问我？” 好家伙，晚山噎住了，她确实没问，她压根不记得传闻中的御妖师。 晚山抬眸看他道：“我是妖，你不想杀我吗？” 景然摇头道：“我从未杀过纯善妖物。我确实会诛妖邪，屠妖兽。但是我只杀恶妖。” “人也有非善类者。你不是看到了吗？我并不只杀恶妖，恶人也杀。恶人恶妖一样丑陋。”他继续道。 少年平静道：“人或者妖本质相同，不过就是种族不同，都一样有恶有善。我只负责守善民平安喜乐。” 晚山道：“那你也从未参与过南海五国虐妖、辱妖、杀妖的事吗？他们那些捉妖师不分善恶，对妖一向视如草芥。” 景然君道：“我平时不太与南海五国的捉妖师们打交道。只有当他们摆不平一些妖物时，会向我传递消息求助，我收到消息后，会去有恶妖的地方除妖卫民。” “可是近百年来，并没什么上古难缠的恶妖惑世，我很久没有诛妖了。”景然轻轻道。 晚山半信半疑道：“那你的样子怎么有两副？怎么一会儿少年姿态，一会儿成年模样？”
不设防
景然道：“诛妖物时，那副御妖师的样子似乎可以减少非议，毕竟大家更容易看到表面的东西。” 御妖师景然君不想把私人生活和除妖生活混在一起。 景然说的话和晚山在客栈听到的差不多，他似乎没有参与南海各国对妖的辱虐事宜。 晚山忍不住开口道：“我用噬魂匕首刺了你，你会死吗？” 景然嘴角勾出一丝浅笑，他道：“没什么大碍了，你刚刚救了我，解咒丹还是有用的。” 少年的表情不再非常忧伤，似乎因为晚山给他吃了解咒丹，他隐隐有些开心。 月色更亮了，月光下窗外的树影微微抖动。 晚山气的脸颊鼓鼓的，她有些不高兴。 景然观察她的表情和气场，轻轻靠近她，抓了一下她的衣衫袖子，沉声道：“你可还在生气？” 晚山突然脸色不悦，把袖子拽回来不看他，她趴在桌子上。 景然手中划出很多牛皮纸包，全是秦铭城的小点心，他在寻她的路上买的。 秦铭城是美食之城，有很多人间烟火小吃。 他想着她喜欢，就一边寻她，一边给她买特色吃食。 晚山看看那慢慢一桌子吃的，她扁嘴不说话。 过了一会儿，她坐直了身子，起来怒道：“你明明会飞？那你带我坐马车干什么？？？” 景然轻轻道：“我想与你多相处一些时间。” 这是大实话。 景然君确实没有骗过晚山，他第一次见到她就告诉她，他是景然。 晚山自己不记得小时候听过的御妖师景然君的事。 晚山失去妖力那天，景然说凡人是坐马车的，凡人就是坐马车出行的。 虽然实际上，景然君是御妖师可以用法力飞行，但是晚山不知道，景然也不打算提。 于是，二人坐了两天两夜的马车，颠簸不已，差点累死两位凡人车夫。 晚山从桌子上拿起一块梅子酒糕，轻轻嚼着。她气呼呼道：“我很生气，你离我远点！” 景然一直站在她身边。 他褪去了刚刚的外衣，将外衣随手扔在一边道：“是我的错。但是我从未对你说谎。只要你问我，我会告诉你关于我的一切事情。” 晚山又吃起了龙卷酥，看他一眼，问道：“你脱衣服干嘛？” 景然眼眸清澈道：“晚山，你怨我没提前告诉你我的身份。可你不肯杀我，那你吃了我可好？吃了我，或许你可以恢复法力，你不妨试试？” 月光如水，少年模样的景然脱掉了外衣，他正在解自己的衣衫，已经解了一些，一侧肩膀微微露出来，莹莹如玉。 晚山差点被噎到，她把糕点放下来，跳到一边，微微扬起脸道：“你干什么啊？我不要吃你！” 景然一脸纯净道：“我是说真的吃，吃了我，我的修为都是你的。” 晚山嘴角微颤一下，摇头道：“这个吃啊？我现在没心情。我是高贵的妖，吃人需要仪式感。现在不行！” 景然轻轻笑了一下，他笑的时候锁骨很轻的抖了一下，晚山看到了那个青色图案。 她指着他锁骨，不解道：“你吃了解咒丹，伤口一点痕迹没有留下，可是这个伤口处的图案为什么还在？” “这个嘛？噬魂咒留下的噬魂纹永远不会消失的，是个印记。”他语气平淡，眉眼柔和道。 景然没有告诉晚山的是，被噬魂咒击中的人或者妖，即使服用了解咒丹也会留下印记。 这印记会让人或妖每个月毒发一次，承受同样痛苦的噬魂之痛。 一个月一次，一次三天。 噬魂脱骨，痛不欲生。 如果他再被噬魂符咒击中一次，这个噬魂纹会立刻再次复发，卷到新伤口处，魂飞魄散。 第二次被噬魂咒击中的人或妖没有解药，那解咒丹只解首咒的伤。 景然没有告诉晚山这图案的副作用。 月光皎洁，好看的少年衣衫半褪到锁骨，他皮肤很白，线条具有美感，肩膀的肌肤盈盈润泽。 晚山冷漠道：“穿好衣服。” 景然微摇头道：“你不是想回家吗？吃了我，拿走我的法力，你就可以回家。” “你，你逻辑不对。说不定吃了你，我也还不能恢复。再说我对你没兴趣。你还不如这荷花酥香呢！”晚山举着荷花酥道。 灯光微黄，少年低头垂眸看看自己，又再抬头看她，他衣衫半褪的样子莫名勾人。 景然俯身靠近她，委屈道：“我不香吗？” 晚山瞪着他道：“你别离我这么近。” 景然身上很香，那种浅浅的香，很清透，若有若无的。 晚山觉得景然其实比荷花酥或其他各种酥更好闻。 晚山冷脸道：“景然，你也是妖吗？还是魅妖。” 景然轻轻笑了一下，他的样子其实一点都不魅惑，是清纯可人。 单看二位的容貌，明显红茶花妖晚山长得更加魅气一些。 景然表情十分无邪。 景然眼眸清亮，眼尾上挑，他苦涩道：“我第一次见你，就想待你好，你可能觉得离谱。” 他脸部线条流畅，脖子处有一颗痣，在月光下若隐若现。 晚山冷漠看着景然，景然似乎透着悲伤。 少女突然起身，她遏住少年的脖子，拽着少年的衣服领子，景然被她掐的脸色泛白，她继续冷道：“不用了。” 景然突然笑了一下，他的笑容中带着苦涩和一种说不出的情绪。 这世间本就有无数荒唐又离谱的万物万事。 景然看到晚山，想要护她周全。 可实际上，对晚山来说，他只是一个陌生人。 景然突然这世道待他是有些残忍的，真是可悲，可笑。 晚山手中力度突然加大，她凉凉道：“可真会装柔弱。你今天在花妖售卖场那叱咤风云的模样，我要是没看到也就罢了。我分明看到了，你如今真的柔弱姿态给谁看？” 景然平静道：“所以我让你杀了我。” 晚山道：“那么想死，你为何不自杀？为什么让我动手？你如意算盘打的真响！怎么，你以为我杀了你，我就会记住你了？” 景然笑道：“如果你杀了我，你自然会记得我，因为你还没杀人。” 晚山虽然是妖，但是她本性纯良，从未杀生。昌吉山山茶谷的茶花妖大多性子温良，胆子很小的。 晚山作为山茶花妖虽然性子不怯弱，但是也确实没有任何残害生灵的时候。因此她才从一开始就没有对景然杀心。 景然的话激怒了晚山，晚山掐景然脖子的手更紧了，她平静道：“你这么清楚，那就坐第一个死在我手里的生灵吧。” 景然就静静看着他，一动不动。 晚山的眸中闪着怒意，突然晚山闻到一股淡淡的雨后青竹味，这青竹味像一场雨浇了她一脸，把她的怒意浇的一干二净。 晚山看到景然耳后有微光浮现，似有若无，她突然消了质疑的情绪。 良久，她沉声道：“你干嘛总要惹我呢？” 景然哑道：“我也不知。” 晚山直接将景然的半个衣袖撕裂，景然的一面衣袖被晚山扯开，扔向一边。 晚山低头，她正准备靠近他。 景然的手拽着晚山的衣袖，他看着晚山靠近，紧张的微抖，雪白的脸颊微微发红。 啪叽一声，屋子里的二人回头惊望向声源处。 突然屋子里多了一个裸体少女，少女未着衣衫，半坐在木桌子上，正是今天售妖场上，晚山让景然救走的茶花小妖。 三人六目相对。 “啊啊啊！” 晚山一把捂住景然的眼睛，道：“不许看。” 屋子里床头边，一个少女衣衫完整，一个少年上身衣衫被全部撕碎。 另一个少女未着衣衫坐在桌子上看着这二人。 气氛很怪异。 景然被晚山捂着眼睛，他惊了不到半秒后，边马上神色怡然，转眼边换上了新的完整衣衫，十分规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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