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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周外婆周外公的想法。 周清和林振东不知道小圆圆身上最新发生的事情，可原本小圆圆作为有实体的幽灵就足够招惹其他幽灵的视线了，能不走远当然是不要走远。 陈子墨和小圆圆对视一眼，小圆圆垮下小脸。 “可是，小圆圆也想上学。”小圆圆支支吾吾、别别扭扭地说。 四个大人刚刚轮番将道理跟她扯摆开，细细碎碎地和她解释了一通，她突然觉得自己给爸爸妈妈舔了好多麻烦，她小小的心灵里充斥着不安，所以才会吞吞吐吐、不敢说出这句话。 周清思考了一下。 “雅园里好像有个小幼儿园，小圆圆可以进去听一听，要是不喜欢的话，就回家玩吧。”周清说。 幼儿园的意义比起学习更多还是交朋友、培养习惯，小圆圆在他们的教育下生活习惯学习习惯都挺好的，前几天突然说想学写字之后，周清也开始教她写字了，小圆圆和幼儿园里其他的小朋友又无法接触，这样一分析，幼儿园对小圆圆来说几乎没什么有意思的事情，周清想。 反正雅园里也安全，让小圆圆体验一下读书的感觉也好，也算弥补了人生的遗憾了，周清忧郁地想。 想到自己也能上学了，小圆圆对跟陈子墨一起玩的时间减少的忧伤就消散了许多，她想起之前陈子墨让自己告诉他如何区分幽灵和人类的事情，和周清林振东说了一声，又拉着陈子墨回房间，回房间前还不忘将电视柜底下放着的厚厚一本相册掏出来，费劲地抱着。 陈子墨不解地看着小圆圆的举止，“你在干嘛？” 小圆圆将相册翻开，相册里的照片新旧交杂，最前面的很多都是小圆圆的照片，她翻呀翻，翻呀翻，将照片停留在满是周外公和周外婆的那一大面。 那一大面都是用胶片机拍的，颜色和质感都和数码相机很不一样。 “哥哥，你看。”小圆圆指着照片，让陈子墨注意看。 照片上是中年时笑得很开心的外公外婆夫妻俩，陈子墨还是不懂为什么小圆圆要让自己看这个。 “你看照片的颜色，再看看我。”小圆圆说。 小圆圆不想直接告诉陈子墨答案，就像看绘本时爸爸妈妈不会直接告诉自己故事的结局一样，小圆圆希望陈子墨可以自己发现出来。 胶片机拍出来的颜色给人强烈的鲜艳感，但这种鲜艳的同时又给人故事感、陈旧感，小圆圆见陈子墨没有感觉，将其中一张照片取出来，牵着陈子墨走到镜子旁边，将照片放在两人的脸颊之间，“你看看。” 陈子墨瞪大眼睛仔细观察着，他跟着小圆圆跑到室外玩晒了这么多天，皮肤相比之前黑了一些，但这种肤色让他充满了鲜活感充满了生命力，像麦田里的小麦被阳光照射满目都是金黄。 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看着看着，他觉得镜子里的自己慢慢地不像自己，他说不出这是一种怎样的感觉，但他觉得他看到的是流淌的血管、随着呼吸起伏的肌肤，他听到是一下一下有节奏的心跳声、听到的是微微的呼吸声。 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甚至这种感觉对一个七岁的小孩来讲有一些瘆人了，陈子墨莫名地打了个哆嗦。 他又转身看向照片和小圆圆。 他觉得他隐隐约约能看出差别了。 小圆圆身上的颜色和照片上的一样鲜艳、皮肤也像光滑的水煮蛋一样，但看向小圆圆时，他感觉他看到的是平静的一汪湖面，这湖面没有一丝波澜。 他又跑到房间外，观察着周外公和周外婆。 周外公和周外婆给他的感觉就更强烈了，像浓墨淡彩下的死水，像吞噬一切声音与光明的深渊，沉寂的一点声音也没有，陈子墨说不出这样的形容，但他心里的感觉愈发强烈。 “我好像知道了……”陈子墨喃喃地说。 能感受出人和幽灵的差别是他最大的愿望，他理应感到高兴才是，可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一瞬间，巨大的悲伤犹如海浪一样汹涌地扑向他。 第十九章 很少会有插班生在期中考都考完了之后才转到班里来。 陈子墨背着书包走进二年级3班，学校的书还没发，他的书包只装了两本笔记本、水壶、纸巾和铅笔。 陈况律把他送到校门口就不能再带他进去了，好在他们周末的时候有踩过路线，这是一间九年制的学校，叫做白百合学校，小学和初中都在一起，校园很大，好在陈子墨记性很好，一路顺畅地往前走。 现在已经是11月了，有些地方的11月早已银装素裹、白雪皑皑，而s市的11月只有早晚微微冷，中午依旧是太阳晒得不行。 现在是早上7点，陈子墨穿着校服，他从来没穿过校服，这种和周围人穿得一模一样的感觉给他一种新颖感，他克制住自己不到处扭头看，但眼睛还是忍不住小幅度地望着周围跑跳往教室走的同学。 这是一间新建起还没有十年的年轻的学校，坐落在s市的黄金地段，是资金充足招揽了许多优秀人才的公立学校。 小学部每个年级有六个班，一个年级独享一层楼，小学部的楼层呈口字形，口的左右两侧各是三个班，上下两侧是办公室与洗手间。 小学部和初中部是分开来的两栋教学楼，中间由行政部大楼来连接，陈子墨走到小学部的楼梯口，只要上到二楼，往前走到中间那间教室，他就抵达目的地了。 他走到二楼之后，停了下来，在电话手表上给家里发了条消息，说自己到班上后，继续往前走。 跨进二年级3班，吵吵嚷嚷的声音传来，距离早读时间七点四十五分还有十分钟，教室里的同学都在聊天说话交作业，陈子墨走进去，教室里的同学可以说是“唰”地一下全都看了过来。 陈子墨眨了几下眼，被这种整齐一致的、突如其来的瞩目给吓到，往后倒退了几步。 小学的同学们是有规矩的，男生要和男生玩、女生要和女生玩，除了个别比较受欢迎的男女生和男生女生都玩的开以外，大部分学生都会暗暗地遵守这一规则，所以见到陈子墨进来，女生坐在原地没动，好几个男生则好奇地凑近了他。 “你是不是走错了啊？”一个坐在前排地白白胖胖的男生，看到陈子墨，问。 开学这么久还能走错班的几率虽然很低，但不是没有。 陈子墨摇摇头。 白白胖胖的男生给人一种憨憨的笨笨的感觉，看起来像个大白熊，他不解但欣然地接受了这个答案，甚至从书包里偷偷掏出一包小饼干，塞到陈子墨手里，“你偷偷吃，别被老师发现了。” 陈子墨默默地接过，他不懂学校里的规矩，问：“为什么要偷偷吃？” 白白胖胖的男生诧异地看过去，“学校不允许带零食的啊！” 哦，陈子墨懂了，他点点头，说了声，“谢谢。” 想到前一天晚上家长的千叮咛万嘱咐，陈子墨主动地向白白胖胖男生说：“我叫陈子墨，是插班生。” 白白胖胖的男生朝陈子墨笑，自我介绍道：“我叫齐奕礼，是我们班的卫生委员。” 挨在齐奕礼旁边偷偷听他们说话的其他同学也纷纷地跟陈子墨自我介绍起来，还不是一个说完另一个再说，而是挤在一起同时说，听得陈子墨头都大了，不知道该先听谁说话好，以至于一句话都没听进去。 陈子墨才二年级就已经是小帅哥了，不仅男生找他说话，旁观很久的女生此刻也打破了男女分开的规则，凑上去叽叽喳喳跟陈子墨介绍自己或者说班里的事情。 直到早读的铃声想起来，其他同学都归位了，陈子墨才觉得自己被拯救了，他揉了揉自己的耳朵，原来妈妈之前带自己去很多小孩吵闹的地方是提前演练。 趁同学归位，班干部上台带读，老师又还没来的空隙，陈子墨扫视了一遍班级，没有发现幽灵的影子，他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这时，班主任梁老师从门外走进来，她是数学老师，早读时间一般都在办公室里呆着的，显然她知道今天会有新生来，所以提前到班上来，还把早读时间给要了过去。 梁老师是个年轻的老师，刚毕业没多久，对从事教学还充满着激情和热爱，脸上常常挂着笑容，二年三班的学生都很喜欢梁老师。 梁老师前几天就看完了陈子墨的信息，也从家长那知道了陈子墨推迟上学的缘由，现在看着安安静静站在一边的陈子墨，由内而外地就产生了一种慈爱感，她招招手，叫陈子墨还有三个男同学过来。 其中一个同学是齐奕礼，梁老师让陈子墨跟着齐奕礼去图书馆搬教材，另外两个同学叫张明则和于晋惠，梁老师拜托他俩到保管室帮忙搬新的桌椅来。 保管室离得近，张明则和与于晋惠很快就回来了。 之前二3班人数是奇数，来了陈子墨正好就变成了偶数，借着来了新同学的缘由，梁老师干脆就让大家重新换座位，她将新的座位表展示在电脑上，让底下的同学根据新的座位表坐位置。 其他的班都在认真早读，梁老师特意交代换座位要安静，不能发出声音，不能搬动桌椅。 陈子墨回来的时候，大家的位置都换好了，放眼看过去，班上正好只剩两个坐落于右侧靠近走廊的位置，这两个位置正好是留给陈子墨和齐奕礼的，两人很巧的正好是同桌。 其实一点也不巧，这个位置这个同桌都是梁老师思考过后决定的，陈子墨之前很少和他人接触，即便想让陈子墨快速融入班级也不好贸贸然就让他坐在班级中间，以免他感到不适应，而齐奕礼又是班上出了名的好脾气、包容心特别强又学习认真的小孩，老师同学都喜欢他，很适合安排给陈子墨坐同桌。 陈子墨不知道这简单的一个座位安排都包含着老师的苦心，他坐到位置上，将教材一本本写好名字塞进抽屉。 换了座位后，早读时间还没过，梁老师让大家拿出语文书继续早读，按惯例早读是要把古诗都给读一遍，再读学校印发的《弟子规》，读《弟子规》的时候，要有节奏地拍手掌。 《望庐山瀑布》《敕勒歌》这些古诗家庭教师很早就有安排陈子墨背诵，对陈子墨来说并不难，《弟子规》他没读过，齐奕礼将打印了弟子规的纸放在座位中间，供两个人一起看。他识字多，读下来完全没有问题，就是这个按节奏拍手掌的流程让他大为震惊。 周围的同学都激情昂扬地边拍边读，嘹亮的朗朗读书声在三年二班弥漫开，陈子墨一开始还觉得怪怪的，别别扭扭地拍手，慢慢地也被这种氛围带动，也开始用力拍手了。 早读完后，围着陈子墨的人比刚刚少了些，但也没多少，毕竟新面孔嘛，大家都好奇。 张明则率先像猴子一样横穿班上的座位，坐到陈子墨面前，十分好奇地问：“你是从别的班转过来的吗？还是从别的学校转过来的。” 其他同学也很好奇这个问题，纷纷附和。 陈子墨有些招架不住这些新同学的热情，张明则的脸挨得离他太近了，他重心往后仰，和张明则保持一定距离，回答说：“都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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