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如此。”锦绣若有所悟,继而又带着几分释然,道:“大人果然名不虚传。可惜,大旭的官,并非所有都如大人这般。” 锦绣最后这话,有惋惜、有淡然、有钦佩、也有感慨。唯独没有一个杀人犯该有的愤怒、惊惧、惶恐、后悔等情绪。 不仅让江瑶白等人看得满头雾水,连何娘也没反应过来锦绣和李立到底在说什么,以至于整个人愣在当场,不知道该不该插话。 李立看着锦绣,没有就他这话发表自己的看法,而是一拍惊堂木,道:“锦绣,事到如今,还不从实招来?” 何娘猛地转头看了眼李立,又慌忙回头看向了锦绣,显得焦急又无措。 锦绣则是头一直挺直了腰杆,先是对着何娘一笑,方才道:“她的斩魂草,是我给的。裴元生中的毒针,是我扎的。催发毒性的酒,也是我使计淋在他身上的。谁让他欺人太甚呢?” 锦绣脸上笑容不变,嗓音里也没多少恨意。 可正是这种轻飘飘满不在乎的态度,让旁观的人心里发凉,莫名有些毛骨悚然。 李立见惯了各种血腥场面,对锦绣这反应适应良好,当即追问道:“裴元生如何欺人?你如何下毒,全部详细招来!” “这样啊……”锦绣看向李立的神情多了几分无奈,似乎是对他这问题感到无奈。 可未等他接着说下去,一旁被他的话给惊住的何娘已经反应过来了,立马抢先道:“不!你说谎!下毒的人是我!找你要毒药也是我!裴元生跟我有仇,跟你没仇!所以使计杀人的还是我!” 锦绣原本的话在何娘开口的瞬间又咽了回去。 他含笑看着何娘带着惊惧将话说完,这才往她身旁一挪,抬手将她抱在了怀里。 在场众人谁也没想到会有这等发展,纷纷被惊得不知该不该打扰他们。唯有老妇人呆愣过后开始疯狂挣扎,一副想要将他们打死在殿上的凶狠神情。 李立因她这动静回神,给了侍卫一个眼神。立马有人会意上前,将老妇人死死按在了原地。 而一把抱住何娘的锦绣正抬手轻拍着她的后辈,嗓音里带着几分笑意和无奈,道:“好了好了,不用再说了。这裴元生害了你一辈子,别说本来就是我下的毒了。哪怕是你下的毒,我也决计不会让你去抵命的。” “以前我不在家,没能护住你和爹娘。现在,我更加不可能让你为了护住我而去抵命。你还有儿女,你的好日子会在后头。所以,别跟我抢了。好么,阿姐?” 锦绣最后那声“阿姐”一出,满殿又安静了,只余何娘的低泣声绵绵不断。 “不好……不好,不好不好!”何娘哭着应着,稍稍将锦绣推离了点,又抬手捧上了他的脸,哽咽地道:“当初为了我们能活,你把自己卖入皇宫当内侍,这本就是我们欠了你了!” “你说我的好日子在后头,可你又何尝不是将要熬出头?乖,听话,这次轮到姐姐保护你了,好不好?”何娘本是想给弟弟一个笑脸的。可惜说到最后,不仅实在笑不出来,反而还泪流满面了。 “阿姐。”锦绣摇头失笑,抬手帮何娘擦泪,无奈道:“不成的。这可是命案,断然没有随我们商量要让谁来偿命的道理。” “我们……”锦绣偏头看向了裴元生的尸体,目光有些空洞,感叹般道:“认命吧。” 第43章 护着人呢 哄得姐姐哇哇大哭后,锦绣十分平静地将自己的作案过程全都供了出来。 从与姐姐的意外相认,讲到自己给她送去了斩魂草,又从自己在宴席上看到了裴元生,讲到了自己趁着搀扶之际扎了裴元生一毒针。 至于让高昌林将酒洒到裴元生身上就更容易了。反正夜里黑,只要看准了角度,往他脚底丢一颗圆溜溜的石子儿。哪怕高昌林摔不着,杯中酒也定然保不住。 对审判结果不感兴趣的江瑶白几人听锦绣讲完了这部分的事,便互相示意着离开了翠阳殿。 北尤钰仿佛是憋得慌,一出殿门便长舒了一口气,道:“真没想到啊,这案子竟然还能这样断?你们说,那李大人是不是打从一开始就是在拖时间啊?不然的话,怎么最初问的问题,全都跟最终结果没什么关系呢?” “我看是。”江殷舜走在北尤溪的身边,探头看着北尤钰道:“你看他们抢着认罪,都是在那传话的家伙被带上殿之后。李大人肯定就是在等他。” 北尤钰闻言抿唇,没说对或是不对,反而看向了身旁的江瑶白,问道:“瑶白姐姐,你觉得呢?” “我觉得……”江瑶白看着前方漫不经心地回想着刚刚堂上的事。正想说话,忽而留意到了前方大殿拐角处,恰好处于桃乡他们视觉死角的地方,站着一个十分眼熟的内侍。 “……风签?”江瑶白不自觉停下脚步,引得北尤钰他们也跟着停了下来,回头困惑地看向了她。 齐遥禄特意顺着江瑶白的视线瞅了瞅圆眼睛的内侍风签,才仿佛随口一问,道:“怎么?认识啊?” “嗯。你不认识吗?”江瑶白点头反问,言语间难掩惊讶。 齐遥禄毫不掩饰一点头,道:“对啊,我该认识他吗?” 江瑶白眨了眨眼确定齐遥禄没说谎,心情顿时有些奇妙——她一直都以为,风签给她驾马车,也会给北尤钰他们驾马车。结果…… 原来一直都只有我吗?难道是因为只有我是路痴? 想到这个原因,江瑶白顿时心情复杂,有那么一点点不开心。 可也只是一瞬间,她便抛开了这情绪,转而对着同样在等着她介绍的北尤钰他们道:“他是风签,御马监的内侍。我平时进宫都是他帮我赶马车的。” 众人一听便明白了。毕竟,江瑶白是路痴是个秘密,可她坐马车入宫那就是众所周知的事了。 江瑶白也没想跟齐遥禄他们详说。在简单地介绍完后,她便率先走向了风签。 桃乡等婢女侍从瞧见自家主子终于出来了,纷纷松了口气。刚迎上去,又顺着他们前进方向发现站在拐角位置看着翠阳殿屋顶的风签,顿时都惊愕了。 “风签。”江瑶白眼瞅着风签已经看到自己了,便直接出声喊住他。 圆眼的白嫩小内侍露出了笑容来,并没有迎上去,反而站在原地。等到江瑶白他们到了近前,他才行了一礼,乐呵呵地喊道:“奴,见过宁乐郡主,见过诸位主子爷。” “免礼。”江瑶白应了声,没去留意齐遥禄几人是否想说话,便先一步问出了自己的困惑来,道:“风签,你怎么会在这里的?” 直起身来的风签被江瑶白这话说得一乐:“瞧郡主您这话说的。奴可是宫里的内侍,自然是要干活的。这不,奴刚给人领完了路,得了空闲,正歇息一下呢。” “领路?”江瑶白有些诧异,转头看了看四周,又对着风签抬手一指翠阳殿,瞧着不太相信:“你带谁来这儿了?” “正是。”风签干脆地给出了回答,又看着江瑶白那欲言又止的模样,忽然间回过味来,忙补充道:“至于是带谁来的,那可就没办法说了,还请郡主见谅。” 江殷舜几人对风签刚刚站在原地等他们本就有些不满,现在听他竟然胆敢搪塞他们,顿时又多了几分不悦。 江殷舜头一个没忍住,几步走到了风签的旁边,瞪着他道:“嗐,我说你这个小太监怎么回事?我们问话你都敢不答?” 风签半点不惧,反而还笑道:“世子爷这般说,那可真是冤枉奴了。奴并非故意不说,实在是没法说呀。还请世子爷见谅。” 江殷舜倒是想继续发火,可对上风签的笑脸后,他不知为何便觉得自己气不起来了。 齐遥禄本就是看江殷舜开了口才没说话的。现在对方不说了,他便道:“这殿里的人我们都瞧见了,你即便是说了,也不会泄露什么。这样又有什么好没法说?” 风签抬眼对上了齐遥禄的目光,脸上笑容深了几分,似乎不经意地瞥了江瑶白一眼,才对着齐遥禄解释道:“世子爷这话说得轻巧,可奴可是会挨罚的。” “诶,这你不用担心。你尽管说。罚,本世子帮你处理。”齐遥禄言语间透着股浑不在意的感觉,目光却一直盯着风签。 风签笑容不变,行礼讨饶,道:“世子爷,您这说得倒是轻巧。可这本就是陛下吩咐了不能说的。若是奴当真说了,便是您开口讨饶,也是不会有用的。还请诸位主子爷莫要为难奴了。” 风签说着,稍稍偏头看向了江瑶白。目光既是无奈,又带了一点儿恳求感。 这要是个陌生人,江瑶白就假装自己没看到了。可换成风签…… 江瑶白转头就对着齐遥禄他们道:“你们就别为难他了。风签只是个小内侍,本就做不了主。你们再问,岂不是逼着他受罚吗?” 言罢,江瑶白担心其他人还想问,干脆先一步对着风签挥了挥手,道:“行了,你赶紧去忙你的吧。” “奴,谢过郡主,多谢诸位主子爷体谅。”风签又行了一礼,笑眯了眼的模样看上去甚是欢乐,就连转身离开时的脚步都带着一点儿跳跃。 齐遥禄望着风签离开,又带着些许不满看向了江瑶白:“你倒是好心,竟还护着人。” 江瑶白眼睛一瞥,避开了齐遥禄的视线,将拒绝回答之意展现得十分明显。 北尤钰对风签的事不感兴趣,本也没想开口。 可现在一见江瑶白这反应,她那护犊子的心登时就冒了出来,对着齐遥禄便怼道:“我瑶白姐姐当然好心!再说了,那小内侍可是她认识的人!她不护着小内侍,难不成还护着你啊?!” 北尤钰气势汹汹,齐遥禄也不虚。 只是在他张口欲反驳之时,忽然间又想起了昨晚江瑶白帮自己圆谎的事。那“护着你”三个字顿时盘旋在脑海里,令他的反驳不知不觉便说不出口了。 北尤溪不清楚齐遥禄跟江瑶白昨晚的事,可他却看得出齐遥禄的无言以对。为防齐遥禄恼羞成怒,他抢先道:“钰儿。” “诶!”北尤钰回头,满眼不解:“哥,怎么了?” “回家了。”北尤溪转身向着翠阳殿外头走去,口中接着道:“昨儿个没回家,今日得报平安了。” “啊?可我好不容易才见到瑶白姐姐,我还没玩够呢!”北尤钰对着北尤溪的背影大声抗议着,半点都没有跟上的意思。 北尤溪发现这一点,只好回头对着她无奈道:“皇宫重地,总归不是那玩乐之所。乖,回家。” “不要嘛。”北尤钰撒娇般地拒绝。忽而又想到了什么,眼睛瞬间闪亮亮的,不等北尤溪说话,便转身抱住江瑶白的胳膊,道:“瑶白姐瑶白姐!机会难得!不如我们一起去我那庄园玩一玩住一晚吧?!” “你的庄园?”江瑶白有些诧异,没猜出来北尤钰是指哪一个庄园。 北尤钰也清楚自己的庄园数量太多,当即便提醒道:“就是玉溪庄啊!上次我们约好要一起去,结果总是因为各种原因去不成的那个!” “哦!就是你挖到温泉池子的那个庄子啊。”江瑶白明白过来北尤钰说的是哪一个,当真有些意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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