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仁躺在蒋由怀中被甩来甩去,忍不住头昏脑涨转醒,睁眼一看就是乱旋的屋顶。 卓卓忽然起身向室外狂奔而走,胡拉拉也带着众人随她冲出。 深不见底的裂缝从妙缘峰出发,还在一路蔓延,引来草木山石乱坠,飞禽走兽哀啼。 陆仁在一派昏沉沉中睁眼,差点又眼前一黑再度昏过去,他扶着蒋由,指着远处妙悟峰高呼:“我了个大草啊!师兄!咱这山头裂开了啊!” 裂开了啊!啊!啊! 陆仁这一嗓子嚎得声音之大,让整个妙缘峰都产生了回音。 果不其然,随着裂缝已从妙缘峰蔓延到妙悟峰,直接导致整座山峰从下至上裂成两半。 妙观峰上炸出灰色的尘土云团,山石迅速垮塌的样子仿佛水流急湍,势不可挡。 谷小草感觉自己今天经历的震撼比往前数上百年还要多,而在场的元宝派弟子此刻心头都免不了重重一沉。 因为妙悟峰一分为二,山体中果然内有乾坤。 烟尘散去后,一座宏大难描的阵基横亘在山体中央,四面玉阶连云烟,游龙一般的深紫色劫雷在阵基上方窜动,不时爆裂出刺目的白色电光,却始终难以挣脱桎梏。 元宝派先辈竟将一道劫雷困在了山门之中。 卓卓匍匐在地,望着远方泪流满面。 “这是登仙道,是登仙道啊!” 此时此刻,不管是四大仙门抑或元宝派的人,都被面前景象震撼地说不出话来。 反而是那碧游宗的掌门,伯兼老道第一个反应过来,跳出来指着胡拉拉的鼻子高喝:“胡拉拉!你还有什么话说?” 元宝派果然是包藏祸心,截流了整个修仙界的气运,致使千年来无人飞升上界。 卓卓瞪着巫娆等人,双目赤红。 “元宝派,无耻小人。尔等若是还有丝毫羞耻之心,便该自绝于天地之间。” 蛤? 羞耻之心,那是什么东西? 一派沉默中,唯独谷小草还能没皮没脸的笑起来,她吊儿郎当的靠着巫娆翻了一个白眼。 “哦,前人的事前人管,前人死了没人管。元宝派又没人知道这里百八年前还留了一座阵基,多冤呐。”
第七十六章 [V] 卓卓缓缓抽出腰间的蛟鞭,但她看上去太过咬牙切齿,仿佛手中抽出的并非仅是地蛟森然白骨,而是面前人的脊椎骨。 “休要狡辩,登仙道就在眼前,你们元宝派到底拿整个修仙界气运做了什么,老实交代。” 胡拉拉叹气:“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不过是当全世界都觉得一朵花是红的,那称其为绿色的人,就是色盲罢了。” 卓卓自然不吃这一套,她只是冷笑一声。 “花红柳绿,天圆地方,黑白分明,何来可怜?!看来你们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了。” “只恨我尚要守公审规矩,无法将你们立刻就地正法。” 谷小草却不耐烦道:“元宝派这里没人需要被公审。你们四大仙门不过仗势欺人,要打就打,少在这里磨磨唧唧。” 蛟鞭横空劈来,此番卓卓真正动了杀心,自然不比雪山那一战留有余地。 鞭身高扬,骨节咯咯作响。蓬勃汹涌的灵气威压引动,每一分细小的气流都如同尖刀利刃,只轻掠过地面,就能留下触目惊心的割裂痕迹。 蛟鞭疯狂地向谷小草劈头盖脸打来。 谷小草上一秒还和巫娆手牵手,下一秒就把他甩远了。 她战意不输卓卓蓬勃,无名剑出鞘,横劈竖挑,每一个动作尽皆质朴若拙,却又举重若轻,没有多余的花哨,却偏能助她逆风流而上。 剑光狠狠的和白骨撞在了一起。 有卓卓带头,四大仙门当然不会站在原地看热闹,纷纷和元宝派弟子战在一起。 这一架打起来,自然是元宝派吃亏不少,对方人数是元宝派三倍,为了守护师门,他们一个得打三个。 不过元宝派弟子们也不傻,挡了两波最初的攻击后,开始抱团大搞游击战,秦王绕柱走,符箓如乱雨,一时之间八仙过海、各显奇招。 倒是没吃亏。 反观谷小草走后,巫娆看着空落落的手,好似一个出门遛狗没拴好狗绳,被狗子抛弃的主人,只好几不可闻的叹了一口气。 他看了一眼场内,似是估量何人可堪为对手。胡不归从他颈间璎珞底端花托处飞出,仿佛食蜜蜂鸟一般上下旋绕。 胡拉拉一根红绸散开数股,抛出三个方向,每一个红绸的尽头都与人打得难分难舍。 浣花、碧游、冥海三大仙门的掌门围攻他一个,胡拉拉为了撑住场面,回春丹、回灵丹跟不要钱一样往嘴里倒。 花万仪的藤蔓正试图铺满整个妙缘广场,可惜现场剑光法器乱飞,将地上的花藤撞的汁液乱飞,始终难成气候。 某元宝派弟子被对手一道剑光贯穿掌心,捂着手哀嚎倒地翻滚。 花藤尝到血腥气,海棠花缓缓绽放,藤蔓不太安分的爬上了他的脸,顺着血液流淌的方向钻探。 胡不归撞在花藤上,还未彻底绽放的海棠花被撞了个稀烂。 花万仪正挥着藤蔓与胡拉拉的红绸搅的难舍难分,此时不由扭头拧眉看谁打断了自己的“营养补给”。 见是巫娆,花万仪不善地盯着他道:“啧。观棋不语真君子。” 胡不归一路追着花藤乱撞,不仅打碎了不少迎风乱舞的主藤,许多海棠花苞也没等到绽放的时刻就被砸烂。 胡拉拉少了一方压力,也分神看了一眼巫娆。 他转过一根立柱,躲掉伯兼扇来的一道风束,又好不容易拿红绸挡下辛子追吐纳间造成的混乱灵气流。 稍一获得喘息的间隙,胡拉拉对着巫娆竖了竖大拇指。 称赞道:“师兄,干的漂亮。” 巫娆抓紧胡不归,对花万仪道:“我非观棋人,你的对手是我,白字先行,黑子将至。花宗主请。” 花万仪闻言不恼反笑。 她勾起红唇,眼波荡漾,果真向巫娆腰肢款摆行来,石榴红裙流动间,地面上的藤蔓也紧随而至,如同在足下缓缓铺开的“红毯”。 “好啊巫仙君,那我就来会一会你。” 花万仪嘴上温柔,下手狠辣。 那一瞬,藤蔓上的海棠花苞齐齐绽放,红如血滴。伴随海棠花开,花藤加粗疯狂窜长,如同一团□□的蟒蛇群一样。 纵然胡不归无坚不摧,然而藤蔓却无限再生、无穷无尽,双方陷入焦灼苦战当中。 哪怕少了一位对手,胡拉拉这边也并不轻松。 伯兼折扇再度扬起,平地刮来一股威势更强的风流,胡拉拉自己本人被吹的东倒西歪,红绸也被吹的凌乱成一团。 更雪上加霜的是,辛子追大口一张,无数气流落入肚中,随气流一起涌入的更有胡拉拉包裹催动红绸的灵气,这让他肚子显得更为圆鼓,像一只马上就要爆炸的气球一般。 胡拉拉苦着脸,继续躲在柱子后面不出头。一边儿红绸在空中收束,顺着风流转了一圈,借力打力般把伯兼带起的风流卷成一个小漩涡,绸身一抖还了回去。 另一边的红绸则顺势被吸入辛子追面前,然后猛然刹住走势,左右开弓噼里啪啦打了对方好几个大耳刮子。 辛子追被打得泄了气,忍不住噗噗的打嗝,肚皮也瘪下去。 胡拉拉看到这一幕,本来危急关头,却没忍住笑出声来。 顿时惹得辛子追气急败坏道:“胡拉拉,你这个缩头王八,就知道躲!有本事你出来啊!你爷爷我一口就能把你吞下去。” 胡拉拉还是苟在立柱后面,只略微露出半边脸,闻言连连摆手:“辛掌门您甭捧我,我没本事,就不出去了。” 虽然是一对二,但胡拉拉惜命,从不逞强冒尖,伯兼和辛子追联手都拿不下他。 妙缘广场上,又有笛音缭绕、婉转悠扬,只见蒋由站在高高立柱顶端,手持引鹤笛。伴随笛声响起,无数白鹤振羽飞来,鹤呖声啁啾。 元宝派仙鹤打起架来也属于“猥琐”流。 尖锐的鸟橼和利爪,专找与人对战无暇分神的修士的受伤虚弱处攻击,待对方反应过来怒而回击时,仙鹤又把翅膀一展再度翱翔九霄。 苦主自然可以御剑升空追杀到底,但战局瞬息万变、对手虎视眈眈,往往令人无暇他顾,想跟这些扁毛畜生计较又觉得代价太大,最后只好憋着一肚子气不了了之。 纯属癞□□爬脚面,不咬人恶心人。 陆仁甩了甩昏沉沉的脑袋,手里还是拿着那把镶满宝石的灵剑,正替吹奏笛子的蒋由护法。因为两人站得高,反倒成了盲点,不仅专门飞上来打打杀杀的修士少了,还能纵观全局。 陆仁好似一个回影石成精,小嘴叭叭地对自家师兄进行实况转播。 “你的鹤真的不错,把一执法堂的眼珠子都叨出来了。哎呦喂,胡老头儿叫破扇子刮风吹的跌了大跟头,但是拉郎配稳住了。师父一如既往的稳,我看花老婆子打不过他。谷小草来阴的,佯攻上路脚踢下路。啧啧啧,阴险,太阴险,怪不得我总是被她算计……” 陆仁看了一圈没发现灭花,忽然想起昏迷前情形来。 “咦?话说灭花小师弟这会儿去哪里了?” “师兄你不知道,方才在山门口没瞧见灭花,我担心他出什么事儿,这才特意转回三峰找人。好不容易在妙缘殿碰上了,结果刚看见他,我不知如何就昏了过去。” 陆仁此时还不知,正是灭花打开大阵,放入了四大仙门攻山。 等蒋由原委粗略讲给陆仁听后,他忍不住拿起金光灿灿的灵剑向空中挥去,好像空中白云是灭花狗头一般。 “张道玄,好一个狼心狗肺的张道玄,等我遇到,非得给他好看不可。” 人果然是不经念叨。 “是吗?那陆师兄准备如何给我好看呢?” 一只冰凉的匕首横在脖颈处,陆仁感到背后不知何时贴上一人,幽幽声音就在耳边响起,顿时毛骨悚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灭花贴着隐身符上了立柱,挟持着陆仁道:“我此番前来是替卓卓宗主带个口信。” 他威胁道:“蒋由道友,我们自己的恩怨自己了结,喊仙鹤加入战局捣乱,实在胜之不武。何不将你的引鹤笛折断,堂堂正正比试?” 蒋由将引鹤笛从唇边缓缓放下。 “你先把他放开。” “你将笛子折断,我自会放开他。” 陆仁闻言大怒:“张道玄你不是搞埋伏,就是搞偷袭,还好意思说什么堂堂正正,要不要脸啊?!蒋由你不准把笛子折断,听到没有?!” 蒋由救人心切,自然不肯听陆仁的,他毫不犹豫折断竹笛,竹丝嵌入掌心,留下一道道细小的伤口,血滴晕染了竹节,又接连不断落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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