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忘跟着起身:“我跟你去。” 会所的服务人员都缩在一楼的茶水间里,见唐起和孙忘过来,立刻接手,帮忙倒水热牛奶。 孙忘和着热水吃了两片药,猛灌一大口牛奶,又递给唐起喝:“压压惊,压压惊。” 唐起抿了一小口,捏在手里,跟孙忘往回走。 孙忘说:“这么大个意外,咱得给大哥说一声。” “太晚了。”唐起顿了一下,“明天再说吧。” “不行。”孙忘掏手机,“得给大哥通个气儿。”毕竟那是唐起的监护人,孙忘永远记得高中旅游那一次,他把唐起一个人丢在山坳坳里,大哥找过来问责发飙的样子,要吃人似的,他差点吓尿。 唐起没让他拨号:“我都多大个人了,又没出什么事,别惊动他。” “还没出什么事呐?那要怎么样才算出事?” 说话间回到大厅,两个警察走过来,第一个就要盘问唐起,毕竟他在现场,死者不偏不倚就砸在他车顶。 唐起很配合,说了经过,只是刹那发生的瞬间,寥寥几句话就能概括。毕竟他也刚刚到,放行的保安可以作证,还有门口的监控。 当警察问起认不认识死者时,唐起茫然须臾,才后知后觉扭过头,看向窗外,入目就是那辆刺目的红色轿跑。 那个女孩儿还趴在Panamera的车顶上,染了奶茶棕的发色,小黑裙,细高跟,一身精致的高仿。 唐起看不见她的脸,但印象中他从不认识一个名叫miumiu的女孩。 警方没有挪动尸体,直到一辆灵车开进来,一个女人从副驾驶里钻出来,手上拿着一条裹尸袋,闯进唐起的视线。 他没想到会在此时此刻看见秦禾,怔愣间,警察再次问:“你认识死者吗?” “不……”唐起回过神,又不太确定,“应该不认识。” “应该?” “我没看清她的样貌。” 唐起时不时的往外瞧,警方顺着他的目光看向事故地,随口问:“不害怕?” 唐起没有正面回应:“我刚才就坐在车里。”他把唇线抿得发白,“到现在都没缓过来。” 警察看他一眼,可一点儿都没看出来。 此刻另一名警员走过来,他刚盘问过一位知情者:“死者的身份初步核实了,名叫龚倩月……” 闻言,唐起的面色陡然一变。 “现在一家装修公司就职室内设计。”警员还在说,并没避讳唐起,“我们在现场找到死者的手机,不过碎得四分五裂了。” 警方只好把SIM卡抽出来,戴着白手套,小心翼翼塞进另外一部手机的卡槽里,找到通讯录,首先联系死者的家属,但是她母亲并未接听,响了好几通,这个时辰,估计关了静音在睡觉,警方不疑有他,划拉两下,通讯录没存过父亲的号码,估计是单亲家庭。 警员随即拨通了一个置顶且备注为‘挚爱’的号码,响了半天,依然没人接。 警员再拨打过去,等待着。 外头突然响起一声问话:“车主是谁?” 大家还没反应过来,秦禾已经钻进Panamera的驾驶室,躬身在车座底掏出那部一直响铃的手机,她戴着橡胶手套,举高了些问:“这辆保时捷的车主是哪位?您电话响。”
第5章 唐起朝她走过去,身体和神经都绷得很紧,体内的血却热起来,伸手接电话:“我的。” 秦禾看了他一眼,或者说没空再多看他一眼,把手机递过去,偏头迎上一个穿夹克的男人:“喻言今晚尸检吗?” 那个叫喻言的男人点点头,模样很周正,他刚现场收完证,从雨刮器上摘下了死者一只摔出来的眼球,血糊糊的装进尸检袋中,戴着满手套的血,问:“有目击者吗?” “有。”回答的是技术科专门负责拍照的技术员,手指按着相机键,切换手动对焦模式,在Panamera的车窗顶部边沿处,给一团乳白色疑似于脑浆状的液体拍了个特写,一边道,“还有监控录像。” 尸体已经抬上灵车,耳边却仍旧响着电话铃,秦禾不禁侧目,看见唐起一张苍白的帅脸。 嗯?似乎帅得似曾相识? 秦禾疑惑地蹙起眉,刚想开口,那边喻言的声音传过来:“秦禾,你也回殡仪馆吗?” “啊。”听见问话,秦禾惯性的朝他颔首,“需要我搭把手么?” 喻言一点儿都不客套:“当然,反正你人都在这儿了。” “加了个夜班,”秦禾解释自己为什么在,“本来跟周毅出来吃夜宵,他今儿值班,结果临时接到通知,我正好也在车上,就顺道跟他跑一趟。 “那就跟我的车回去吧,请你夜宵。” 那边周毅的脑袋从灵车车窗探出来:“听者有份啊方大法医。” 方喻言脱了带血的手套装进卫生袋封好:“你先把尸体运回解剖室。” “还要做解剖吗?”周毅摁亮屏幕,看了眼手机时间,凌晨三点半,“那都该请早饭了。” ”不解剖。“现场有目击者,有监控录像,根据大厦顶层露台上留下的痕迹,方喻言跟警队可以排除他杀,既然不算刑事案件,方法医道:“就做常规的尸表检验。” 秦禾朝方喻言那辆尼桑走过去,中途回头瞥了眼大堂中的男男女女,透出一派奢靡之像,她摇摇头,道:“要对死者进行膀胱穿刺?” 方喻言不置可否,拉开车门坐进去:“肯定得做尿检,现在这些年轻人,玩儿的开,不要命。” 唐起站得不近不远,听见方喻言这一席话,显然是怀疑死者嗑药的可能性,然后秦禾的目光绕过大堂里的男女,又盯了他一眼,这一眼分明将他和这些玩得开的年轻人归为一类,臭味相投。 秦禾坐进副驾驶,扣安全带时看向前方,恰巧跟唐起的目光对上,她不禁‘啧’一声。 方喻言偏了一下头:“怎么了?” 此刻后车门拉开,技术科那位技术员端着相机坐进来,砰一声带上车门。 秦禾抬了抬下巴:“我总觉得那个人有点儿眼熟。” 方喻言看过去:“唷,这么帅,像哪个明星吧。” 技术科警员也朝前看:“哪个明星?诶,脸真白,他是在看咱们吧?” 此话刚出,唐起的注意力就被再度响起的手机铃分散,他盯了眼屏幕,接起来,没说两句,立马转身往大堂冲。 孙忘还在录口供,说自己后来胃痛,缩在比较偏的沙发角落里躲酒,正跟唐起发微信,就突然听见有人喊:跳楼了。 说着孙忘还把手机划开,翻到聊天界面,递给审问他的警察看。 唐起这时冲进来:“孙忘,我用一下你的车。” 看出对方的焦急,孙忘一边掏钥匙一边问:“怎么了?” “我奶奶突发脑溢血,现在在医院急救。” 孙忘腾地站起来,口供都不录了:“哪家医院,我送你。” “不用……”他刚要拒绝,孙忘立马打断:“刚出完事,你别开车,我送你过去。”转而朝那位年纪轻轻的小警察道,“警察同志,咱口供录完了吗?没录完咱明儿再录行不行?明儿个我亲自去警署找您,现在家里老人在急救,我必须送我兄弟去趟医院。” 不等小警察发话,匆匆拽着唐起往外跑。 孙忘一脚油门轰到底,法拉利的音浪差点把一票警察掀翻,全被这突如其来的大动静吓了一跳。 而此情此景,孙忘自己都觉得这轰鸣声暴躁无匹。 唐起太阳穴一突,眼睛蓦地瞠大,因为孙忘一个漂移甩出去,差点跟那辆拐出来的尼桑撞上。 两台车同时在十字路急刹,有惊无险地相差一个巴掌那么宽。 “我去!”后座的技术科警员没系安全带,正埋头翻相机,车子突然急刹,他整个人撞向前靠椅的瞬间撑了一把,又猛地弹回靠背,一颗心还没落稳,把歪斜在鼻梁上的黑框眼镜扶正,就看见那辆炫酷的橙黄色跑车,气势汹汹地跟他们车身相怼,带着一股旋风,卷起漫天尘灰。 “没蹭上吧?方哥?”他支棱着一脑袋粗硬的短发,完全没搞清状况,后背激出了冷汗,“法拉利欸,车漆都得进口的,咱出个任务,给报销不?” 方喻言心有余悸,这会儿已经冷静下来,此路口限速四十迈,结果法拉利猛窜出来,“就算蹭了撞了,也是他们全责。” 方喻言解安全带下车。 法拉利只降下半扇车窗,露出孙忘半张匆忙的脸,对方喻言匆忙道歉,随即一脚油门,匆忙甩尾,将一句声讨都来不及出口的方喻言晾在原地,差点被巨大的引擎声轰得双耳失聪。 疾风掀起滚滚尘灰,黑雨一样,扑了方喻言满头满身,落在车上。 秦禾盯着漫天灰烬,飘在挡风玻璃前,不禁开门下车,路边被车轮辗过的水泥地面留下一小滩火烧之后的痕迹,还有几张没能燃尽的纸钱,被车轮卷到斑马线上。 秦禾脚尖停在那团火烧之后的痕迹前,望向前方耸立的金悦大厦,目光从死者警戒线的位置拉到顶层露台,她缓缓仰起脸,盯了须臾。 技术科警员坐车里伸长脖子,看向法拉利远去的车尾:“溜得挺快呀。”一片灰烬贴在镜片上,他抬手抹掉,“怎么这么大灰。” 秦禾冷不丁道:“有人在路边烧过纸钱。” 警员琢磨了一下日子:“清明节快到了么,那也不允许在大街上烧纸啊。” 方喻言拍了拍头发和肩膀上的灰尘,重新回到车上,用一种发牢骚的口吻接话:“老百姓在路口烧纸的行为根本难以杜绝,就算说了不允许,大半夜的没人管,还是出来偷偷烧。” 技术警员跟着操闲心:“污染环境不说,就怕引起火灾。” “秦禾。”方喻言见她立在原地,“看什么呢,走了。” 解剖室设在殡仪馆内,方喻言穿了手术衣,接过秦禾递过来的穿刺针,长达□□厘米,给高坠尸提抽血尿,技术科员举着相机在一旁,指哪儿拍哪儿,每一个特写都血肉模糊,因为死者是正面朝下砸车顶,整个面目全非,颅骨碎裂,脑组织外溢,别说内脏破裂,整个身子的长骨都碎了,实在惨不忍睹。 三个人忙到近六点,没吃上夜宵,清理完出来,肚子饿得咕咕叫,去叫上值夜班的周毅吃早点。 殡仪馆一大早就有安排火化的逝者,已经陆续来人上班了,周毅正跟同事聊起半夜接的那趟活儿,互相惋惜了小姑娘香消玉殒后,又辗转同情起车主:“不过这车主也够倒霉的,好端端停在底下,突然祸从天降。” “可不嘛,简直无妄之灾,据说当时那车主就坐在车里,突然有人坠楼,血溅得到处都是,估计都给吓尿了。车顶砸下去好大一块。”说到车,周毅帮忙搬尸体的时候还看过,“几百万的车,都是顶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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