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原木料的供货商估计是看不下去了,中途给秦禾发私信:【都说是我朋友了,你还砍价砍得这么狠。】 秦禾砍完了才看见这条:【大哥,对不住啊。】 大哥秒回:【真有你的。】 他跟秦禾也算是老交情了,丧葬铺里的所有原木料都是在他手里进货,以前是小本经营,兼零售,后来生意越做越大,只搞批发,量大才发车,但是老大哥为人仗义,还是会兼顾秦禾不多的需求,给她最低价。 事情谈妥了,她走出房间,一堆东西已经全部收拾妥当,唐起蹲在地上,正打开行李箱。 “你还带了行李?” 唐起拎出一包洗漱用品:“你这连只牙刷都没有,我能不带吗。” 想想也是,秦禾说:“瞧着还挺齐全。” 有毛巾、浴巾、睡衣,唐起拿着去冲澡,已经轻车熟路了,等清清爽爽的出浴,他拉开门,揉着湿发,迎面碰上一个陌生人。 此陌生人端着一碗红红火火的东西,扭过头,看见穿着冰咖睡袍的唐起,笑呵呵的表情瞬间冻住。 “钱叔。”秦禾真的是没来得及出去迎接,钱叔就直接进来了。 钱叔两秒回魂,盯着唐起,眼放金光:“啊,原来有客人呐,秦禾,这,这位是……” 是生面孔,他从来没见过。 “朋友,”秦禾随口答,去看他碗里的东西,“你这是什么?” “哦。”钱叔把碗放桌上,“你今天那只土鸡,肚子里剖出来的内脏,扔了怪可惜的,我给你做了碗鸡杂,可香了,趁热吃,让你朋友也一起尝尝,小伙子……” “不用了,谢谢,我晚饭吃过了,先进去吹一下头发。” 等唐起进房间,钱叔的目光才从他的背上撕下来,眼角的笑纹多添两道,别提多灿烂了:“小伙子长得真俊啊,你什么时候交的?” 神经大条的秦禾准备吃鸡杂,闻言一愣,转而啼笑皆非:“想岔了您。” 钱叔压低声音:“他都这……样了。” 秦禾陪他打哑谜:“周毅也这……样啊。” 说完乐得不行。 听见她把周毅抬出来,钱叔垮了脸,想当初,他们左邻右舍的,还以为秦禾跟周毅有戏,看两人成天出双入对的,结果十多年过去了,青梅竹马硬是没能开花结果。 看客们才终于恍然大悟,这俩孩子压根儿就没那个男欢女爱的意思。 秦禾身子都笑歪了:“您甭瞎琢磨。” “还笑,”钱叔都替她愁,“你看看你,老大不小了,能不能抓点紧。” “抓抓抓。”秦禾满口答应。 钱叔还不知道她什么德性,应付他呢:“总说自己干这行不好找,不好找,那周毅他们单位,还有墓园,都有年轻小伙子,你得跟他们接触呀。” 秦禾吃鸡胗,点头:“接触啊,天天都在接触啊。” “我说的是那样接触!你们这些小年轻,处对象不都爱逛街吃饭看电影的。” “我哪有那个时间?” 钱叔气得不行,越看她越烂泥扶不上墙,懒得废话:“行了,赶紧吃,明天再把碗给我。” “得嘞,谢谢钱叔。” 唐起没找到吹风机,钱叔刚走,他后脚迈出来,盯着一碗腌在辣椒油里的鸡杂:“老大叔一片热心,也不知道你身上有伤,当着人面我不便拦你,这么辣,吃两口解解馋够了。” 秦禾嚼一颗鸡心:“知道了。” 她嘴上应,筷子仍往碗里伸。 说不听,唐起直接上手,把碗给她拖开,红澄澄的汤汁差点洒出来。 “欸……” “秦禾你能不能当回事。” 吃个辣椒怎么了,秦禾被迫搁下筷子:“你这种行为,叫夺人所好。” “你伤没好,自己就不能注意点儿。” 秦禾真不乐意受管制:“咱能不小题大做吗?这挂个伤,我更没必要亏待自己了!” 什么狗屁逻辑,唐起强势道:“反正,我是为你好。” “对,你是在为我好,我也领了这份好意,我谢谢你,但是该怎么样做,是我自己的事吧?”她盯住唐起,一字一句,“我非常不喜欢,别人强行要求我,干涉我。” 而且,秦禾说:“你觉得你是在为我好,就真是为我好了吗?” 唐起怔住。 他能说什么,总不能跟她争辩,说你不识好歹吧。 秦禾没管他,重新把碗拖回来,继续吃。 没吃两口,嘴里变得寡淡无味,这么个大活人直挺挺立在她跟前,实在难以忽视,秦禾叹了口气,把筷子重新搁下:“你真是,管我这么多呢。” 唐起垂着眼睛,语气平直:“不吃了?” 秦禾给他气笑了,还吃个屁,胃口倒尽了:“我是让着你!” “那我把碗收了。” 秦禾犟不过他,只能妥协:“我不跟小朋友一般见识!” 唐起麻溜儿端走碗,生怕晚一步那人即刻反悔,背着身,在秦禾看不见的厨房里牵起嘴角。 对付秦禾,看来得采取软磨硬泡的方式,想到硬泡,唐起忽然取悦了自己,偷偷咧出八颗白牙。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1-07-05 11:45:41~2021-07-06 10:28:3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今天你更新了吗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袖萝、5628425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我真的喜欢华夏文明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1章 客厅里堆满杂物和木料,还有各种香蜡纸钱的库存,通通码在货架上,只有支餐桌的地方有块空地儿,方便吃饭,其他的,连张折叠沙发都摆不开。 唐起今晚理所应当跟秦禾共处一室,将一米八几的身量折进沙发里,够委屈他的。 “你睡沙发习惯吗?” 这么狭窄的地方,没人会习惯吧。 唐起搔着半湿的头发,经过床边,往沙发上坐,随口接:“我说不习惯你能让我上床吗?” “嘿,回你家睡多自在。” “没有祟灵这回事,倒还好,”唐起伸腿,脚尖抵住床底板,说,“明知道有危险,肯定会担心,若是留你一个人,我回去了也睡不着觉,就这么凑合着呗。” 很有良心的一席话。 秦禾伸手拧开台灯,将头顶的大灯关掉,屋里瞬间昏暗下来。 时辰到早不晚的,他倾身去拿摆在床头柜上的手机,俯身之际,真丝睡衣的前襟荡开,袒露出一片紧实的胸膛。 秦禾眯了一下眼睛,只是瞬间,唐起已经坐回去,重新掩住了。 男人嘛,咱也不是没见过,周毅也没少搁她面前光膀子,五大三粗的德性,真没啥看头。 但是唐起这一款的,秦禾形容不出来,非要说的话,特别像件奢侈品,一眼看过去,只觉得昂贵、不菲。 她从不给人贴标签,估价值,但唐起就让她有了这种感觉,像在破房子里摆了件价值连城的展品。 太精致。 裹着真丝睡衣,滑腻腻泛着冷光,浪一样。 还真不是一般家庭能养出来的人。 秦禾饱了会儿眼福,开口:“欸……” “嗯?”唐起在跟江明成发微信,谈工作,手指飞快地戳点屏幕。 “我打算明天去趟孤楼。” 唐起手指一顿,抬起头:“明天?” “嗯。” “可是你身体这样,吃得消吗?”唐起不赞同,“万一再遇到危险。” “有危险我就不去了?” “起码等你好些,能一挑十的时候。” 秦禾笑了:“现在就能。” “别跟我扯没用的。” “来比划比划,放倒你真不在话下。” 唐起立刻撑起身,从沙发上站起来,秦禾以为他要比,挺直腰,预备下床。 “我这三两下拳脚,真不够看的。”唐起径直往外走,拿了个手机充电器进屋,他没见谁受伤还能这么祸祸自己的,“你可歇着吧。” 秦禾只得蜷回去,盘腿坐着,跟他好好沟通:“贞观老祖画在槐木棺上的符文,我只记住其中一道,其他还没看全呢,当时情况危急,也是没有多余的时间,我这边要打一口槐木棺将祟灵重新镇回去,需要再去看看,而且是尽快,我订的槐木料一经烘干,过两天就能送过来。” 是啊,比起去孤楼,秦禾身上的祟灵是个更加危险的不定时炸弹,必须尽早处理掉。 但令唐起担忧的是:“墓道不知道塌成什么样了。” 那晚祟灵作乱,导致山体滑坡及塌陷,很有可能堵住墓道,将棺木埋在地下。 “等等,”唐起脑子里有个念头一闪而过。 秦禾见他神情突变凝重:“怎么了?” “滑坡。”唐起努力捕捉这个闪念,“山体滑坡,对,我之前跟你说,我梦见过一幅画面,梦里的山川河流都会动,河水流淌,山也慢慢压过来,会不会,就是指的山体滑坡?” 秦禾蹙眉,因为唐起这个猜测非常有可能:“也许又是种预示,预示着埋在地下的祟灵发生异动?” 两人眼对眼对视了一会儿,秦禾开口:“你不觉得很奇怪吗,为什么你能看见贞观舆图,甚至梦见贞观舆图的这些现象?” 唐起道:“能不奇怪吗!” 他一直都很奇怪,却谁也解释不了缘由,仿佛这是与生俱来的。 “所以,”秦禾问,“你还梦见或者看见过什么?” 唐起看秦禾,斟酌着,因为都是模糊难辨的噩梦,零零碎碎,拼凑不齐完整的画面,但唯一清楚的,仅仅只有秦禾,在他每回惊恐无望的梦中,撕开茫茫无尽的黑暗,披星戴月而来。可无论如何,他都抓不住她,明明近在咫尺,唐起伸出手,却只能摸到一束毫无温度的光,手指从光晕里穿透过去,秦禾就散在一团夜色中了。 应该最近一次吧,秦禾在他梦里消散之际,独剩地上一炉香。 唐起避开对方的视线,闪躲似的答:“记不清了。” 他可能是对秦禾十二年前的搭救根植着什么不好言说的情结吧,因为念念不忘,才会魂牵梦绕。 不得不承认,他曾对那样飒爽的秦禾是有某种向往的,那时少年人的眼中,所见所遇的女孩子都是温柔,恬静,或者可爱,娇俏的,亦或像他妈妈一样,冷艳且强势。 却没有一个人像秦禾那样,攀山钻穴,吊一根弦丝,就能在悬崖峭壁上横行,像从传奇里走出来的人物,无所不能的给他找药,治蛇毒,把他从地河中捞上岸,又带他出鬼葬之墟。 每一次死里逃生,都在唐起的心头打下深深的烙印。 所以,他一直都在向往这个人。 到如今,这个人重新出现,带着重重疑云,与他生出千丝万缕的牵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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