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不停留的背影刺激了喋喋不休的少年人。 梁丑一把将她手腕抓住,五指攥紧,像是刻意要留下红痕,粗糙的触感夹带着些湿意,他迫使眼前这人将心思放在他身上,沉沉的目光落在地上,是他能给出的最大的灼热。 “殷素素,你不如和我交易”阿素听到了,但她不信,只淡淡回复道 “你还不够格。” 随后便是利落的转身,直到她出了符楼,扇河小心地迎她上马车,行出了两个街口。 “小姐。”扇河突然朝她请示,眼睛向外瞟着。 有人将车夫赶下去了。 这倒也不是什么大事,那老汉本就只是掩人耳目的,贝珠在,车厢就不会出事。 “不用管他”阿素今天已经很累了,一上车便闭着双眼小憩。 下一秒,梁丑掀开帘子进来了。 扇河隐约闻见这人身上有血味儿,很淡。 “我现在够格了。”他有些执拗的说着,想将阿素的反应尽数看在眼里。 但她只低着头不与自己对视,沉默的思索着什么。 直到快到阿素的住宅了,她才开口询问道 “你要换什么?” 可算是站了上风,那人恢复了少年意气,颇有些得意的回她 “等你把事情办完,要答应我三个条件!” 阿素皱了眉头,似乎是在犹豫这笔买卖是否划算。 “一个。” “三个!你先听听!我好不容易才让他同意的!” 符楼手里有曾经与阿素交好的妖,由余辛提出抓捕,但这些人不在她手里,城主乐见此事,并以此为把柄要挟她,要她配合楼里的计划,且殷函孟有把握在不断重塑阿素的躯壳后,让她为自己所用。 “登楼?”扇河从一开始就不明白两人在商量什么,但她直觉这对阿素来说不是一件安全的事。 “一次一人,你自己挑。”要从殷函孟手里捞出人来,本身就不容易。 “你也可以用别的方式去换,他会为你安排,就像她一样”这话里别的方式,两人都心知肚明,梁丑指着扇河。 “每一层层主手里都有你要的人。” “城主觉得这提议很有意思,他说....”即使梁丑再了解他,也没这么直观的体会过殷函孟的冷漠和癫狂。 “什么?”扇河不明所以,但她也不想一直就当个局外人,至少,在这个人面前,她有站出来保护阿素的勇气。 \"困兽....挣扎起来才有趣。\" 阿素却习以为常似得,合了合眼,表示自己知道了。 “你要好好感谢我,泥鳅小姐”时隔很久,他才终于又喊出了这个称呼。 “你是!你是....”怪不得从这人上马车开始,扇河就一直觉得他熟悉。 阿素不想叙旧,这儿也不是适合叙旧的地方。 梁丑见她这样,自知是讨不上什么好了,摸了摸鼻尖,嘟嘟囔囔的说道 “我去把那老头给你弄回来。”话毕便又把面具戴上了。 摸了摸车底垫着的毛皮,又感叹了几句顶上的镶金珠光盏,终于等到了她问的,却不是他想回答的问题 “你的刀呢?” 之前阿素从他腰侧抽出来的事梁丑藏在腰带里的软刃,他自己常用的是一把通体赤红的短刀,是他打了两年的擂台,从老板那里换的,现下却只剩个刀鞘孤零零的挂着。 “赤血?” 扇河认出了那刀鞘上挂的红穗子,有些遥远的记忆撑着船撞过来,叫这几人一同落了水。 打破沉默的仍旧是阿素。 “它那么值钱啊”够跟殷函孟谈条件? “我们打了一架,他就把刀拿走了。” 梁丑没说自己被按在地上摩擦的细节。 殷函孟当然是震怒的,毕竟疯子也不喜欢被背叛的感觉。 “你不应该插手这件事。”阿素的话里又温度,但在场的人都没能听出来。 “我没在帮你,我就是想看你千刀万剐!”他一点也不想听阿素说这个,好像他是个一点利用价值都没有的人似得,都是他自顾自的觉得自个儿和他天下第一好。 “就因为他管你饭?”阿素在入楼前很长时间没见过他了,他之前也不是叫现在这个名字。 “对!总比某人,让我一个馒头都吃不上来得好!”梁丑在气头上才说了出来,阿素之前都不知道他对这件事如此耿耿于怀。 他说完又觉得后悔,在阿素面前露怯,让人觉得他小肚鸡肠似得,这比打架输了还让他难受。 “你走吧,三个条件我答应了。” “答应?你就这么答应了?”他不喜反怒,好似阿素是什么天杀的负心汉一般。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就为了那阴..”\"闭嘴!\" 扇河第一次见阿素和什么人争吵,她向来是用冷刀子杀人,不动声色,也从不这样厉声厉气的和别人说话。 “你怎么知道的?”她是真的觉得有些心累了。 “你放心,他还不知道。”梁丑也觉得自己一时冲动了,她想做的事,自己不应该阻拦。 “谷红秀告诉你的。”她差点忘了这世上还有人本就是参与者。 “是。”殷函孟很多时候喜欢独处,梁丑在楼里的时间很自由,只要在城主在的时候拿出十二分精神,说些他爱听的鬼话,日子很快就过去了。 “你怪我?”他只不过是忍不住会去探知她的事情。 “知道的太多不是好事,时云”阿素无奈的叹了口气,望着他的眼睛说道。 “好。” “什么?”他这字说的太轻,阿素听的模糊。 “你叫我时云,便什么都好。”说完这话,他有些不好意思,就那么呆坐着。 登楼这件事对殷函孟一点损害也谈不上,不管阿素是否心甘情愿,他都有办法按照自己的心意把她变成一把趁手的兵器,只是对阿素来说,这个过程变得能看到头了,她铤而走险也不一定能完成的事,现在可以用另一种稳妥的办法实现。 “我...其实不喜欢你被他们那样。”走之前他犹豫着,但还是将这话说了出来。 阿素并不觉得奇怪,她甚至能推测出这人心里事怎么想的。 无非是血腥又残忍,一点也不像她当初嚷着要把他干翻的模样,第一天在符楼碰见他,这话她便听过了。 可怎么办呢,他还是过于天真了。 从始至终他都没坐在谈判位上,做交易的只有她和殷函孟罢了,那老东西早就猜到了。 他知道有人会为了她反抗,这个人可以是梁丑,可以是谷红秀,可以是扇河,只要小小的推波助澜,如此他便可以正大光明的建立规则。 好在,阿素也不在意这出戏套的是什么皮子,变的是什么脸谱,她的目的和殷函孟一样。 “什么千刀万剐?”扇河听了个云里雾里,只模糊知道这人也在为殷函孟做事。 “与你没有关系。”只是牵扯进来的人越少越好。 于阿素而言,葛青衫。宋盏,余辛,这些都是可以利用的人,她的任务就是让这些人死的有价值,他们的骸骨会成为他手里用来压死殷函孟的稻草。 扇河不敢违背她的话,但也没办法放着她不管,明知道她不喜欢提起从前的事,也硬着头皮想找到一些她们如今能谈论的话题。 “要不要给他送些馒头去?”有些恩怨化解不了,有些却还可以挽回。 早知道他如今会为城主做事,当初扇河就不该撺掇阿素去擂台上搅合那场比试了。 扇河还是公主的时候,爱玩爱闹,经常拉着阿素出门,美其名曰,微服修行。 时云被卖到岛上的,去海外采买的人瞧他可怜,几颗珍珠便和那妇人换了他,想带着他一起讨生活。 他刚来岛上的时候面黄肌瘦,是个人看了都唏嘘的程度。 但被那卖货郎养了两月,便生龙活虎的,一顿吃好几海碗,好在他有眼色,很会哄那些女妖花灵石,帮着卖了不少东西。 后来,卖货的那妖病死了,他就被托付给一个街头杂耍的妖怪。 听说是哭的很厉害,但他那新老板见他哭不成珍珠,只安慰了两句,便要他跟着练胸口碎大石。 他人小,只能做挥锤的那个,但这小子力道控制的刚刚好,杂耍摊子的名声起来了,赚足灵石,摊主嫌风险大,转而开了家酒楼,把自己从摊主提拔成了酒楼掌柜的。 酒楼的生意不怎么好,每个月的亏损很快就把他们当初攒的钱消耗干净了,掌柜就又干起了老本行,本来是还准备胸口碎大石的,但他铁盆洗手的这段时间,外头有人接了他的盘,没了新鲜劲儿,看的人少。 擂台的事儿是掌柜和他商量的,有个亲戚想跟他合伙,用他的场子,盈利三七分,他三,别人七。 掌柜的问他,还愿不愿意跟着他干。 “赢一场多一屉馒头。” “行。”
第27章 一切为了大道 肢体腐烂的味道混杂着浓厚的妖血气息, 许茗仪用宋盏的折扇开了五层通往六层的大门。 几根柱子横插在墙上,看着简陋,她摸了摸, 猜测是某种大妖的骨头,外头还镀了一层加固用的材料,和记录中用来纂刻阿素的,看上去是同一批次。 “个老王八!”贝珠骂道。 许茗仪半挑着着眉毛,觉得她骂的可真好,这下子倒是有点外边她见过妖修味儿。 这里从前的妖风还是太淳朴了。 相比葛青衫的账房,宋盏的六层像个屠宰场。 和大门同样的材料筑起了铁笼, 扇河的族人或被倒吊着,或被拷在石板上,衣不蔽体,唇无血色。 浑身上下缠着一种胶样物质, 有薄薄的一层膜连接着,从伤口处排出血液来, 在脚下有个半米深的木桶, 底下一片晦暗, 许茗仪躲在影子里,只能听见液体滴落的声音。 三三两两的符修围着中央巨大的机枢, 仆从将接来的妖族血液缓缓倒入槽中,镶嵌在金属管道上的灵石脱落下沉, 像是融了进去, 和血槽连着的还有好几个材料仓,大多是些粉末, 不太常见。 机枢有些老旧,不一会儿就发出嗡鸣声, 一顿一顿的,许茗仪也见过不少机枢,仍觉得这声音令人耳晕目眩,那些修士倒是不介意,很是狂热的盯着。 直到金色的液体从某个卡槽中流出,便一拥而上,有仆从奉了舀子上来,给了个矮胖的修士,他应该是宋盏手底下最得势的人,穿的都比其他修士华贵些,且其他人身上或多或少带着些血腥味儿,而他不同,腰侧的墨玉石狮佩给他周身都覆盖了一层屏障,以至于许茗仪并不能寄生到他的影子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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