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白栀武君说话的时候,近香移单手负过身去,想暗中放出传讯符。下一刻,白栀武君眼神一瞄,看透了她的算盘,道: “传讯符是没有用的。如今止戈天与谒佛原对外界的通道已经被重隐山关闭,你不可能得到其他人的援助。” 说这句话的时候,白栀武君神情淡然:“天界已经落入重隐山的掌控之中,无论你如何反抗,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 “芳菲殿主不是不识时务之人,事已至此,奉劝你不要再以卵击石,否则唯一的下场,就是死。” 近香移冷哼一声,说:“搞得好像我愿意投降,自愿为重隐山效力,你们就能放过我了似的。白栀武君,你别忘了,当年你成为止戈天兵将的初心。” 她望着对方,一字一顿道:“作为神官,守护众生是我们的职责,众生有难,我们责无旁贷。即便身死道消,也不应当助纣为虐,成为魔者残害三界生灵的刽子手。” “是不是刽子手,你说了不算。”白栀武君道:“胜利者才有资格书写历史。芳菲殿主,我本不想杀你,但你这样执迷不悟,我也只能遵从重隐山的计划,就地将你诛杀了——” 话音刚落,不远处忽然传来男子清亮的声音: “重隐山让你杀人你就杀人,他叫你去死,你死不死啊?” 熟悉的声音传了过来,近香移眼中闪过一丝惊喜——是时与期! 她转过头去,便见数道红光飞刺而来。姻缘索划过天际,赤红色的光穿透了高空之上的云层,径直冲向白栀武君。 见状,后者急忙闪躲。 白栀武君手中长剑向前格挡,姻缘索便撞在冷冰冰的剑刃之上,发出一声清脆的铮鸣。 与此同时,近香移手中落下一个咒印,一道法咒在白栀武君脚下浮现,顿时将他困在原地。 时与期来得及时,片刻工夫便追到近香移身侧。他抓住近香移的手,不由分说便拉着人跑:“快走!” * 白栀武君被法咒和姻缘索所阻拦,却不慌不忙。他甩开周身缠绕过来的红色丝线,然后等了片刻,这才将脚下的法咒解除。 恢复自由之后,他抬眸朝近香移和时与期逃走的方向看了一眼,而后牵起嘴角笑了笑:“逃得还算快。” 他并不打算追。 和重隐山的合作只是权宜之计,他可没打算真成为天界叛徒的走狗。 近香移能逃走最好,省得让重隐山得意忘形,以为凭他一己之力能拿下止戈天与谒佛原了。 白栀武君口中冷哼一声,也不管鬼魔二族,转身便走了。 * 近香移被他拽得踉跄一下。她看到时与期,先是又惊又喜,心想这一回自己总算是没救错人,时与期知恩图报,果然来回报她了。 接着她又想到玉玄炽,急忙说:“刚才我和玉玄炽遭受魔族和鬼族的围攻,玉玄炽为了送我逃走,独自一人面对鬼魔二族的人马。他身上仅有三成的法力,根本不是敌人的对手,我们必须先将他救出来——” 近香移没能把话说完,时与期就打断她说:“得了,玉玄炽那边你用不着操心。他的本事大得很,就算打不过,也有办法自己逃走。而且就在刚才,我还看到他了。” “你看到他了?”近香移惊愕道。 “是啊。原本,我完成调虎离山之计后,便要离开天界。中途想着,你们会不会发生意外,便一直留在扶摇门附近没走。没想到,还真被我说中了。”时与期说:“天界果然生了变故。” 他道:“我看到鬼魔二族暗中潜入天界,又进入了严律殿,心中存疑,便小心跟在后面。之后,我便见到你们被他们拦住了去路。 “你从包围圈出逃之后,玉玄炽就发现了我,他让我先来找你,之后便在鸿蒙山会合。” 说到这里,时与期便顿了一下,道:“对了,先前在无欲魔界当中,敕玄仙君曾经说过,若是遇到困难,就回鸿蒙山去,是吧?” 近香移点点头,道:“是。鸿蒙山的地宫之中,有策梦仙君留下的诛魔之法。” 她没有完全放心,又问了一句:“所以玉玄炽没事吧?” “嗐,没事。”时与期带着她,纵身往鸿蒙山所在的方向飞去。他看了看近香移,没忍住问:“你们俩不是闹掰了么,怎么还这么关心他?你不会对他还藕断丝连吧?” 近香移:“……什么跟什么啊。他舍身为我开路,我关心一句也很正常吧?我的心又不是石头做的。再说,即便我和他成不了姻缘,那也是共患难得同僚,这辈子也不可能老死不相往来。” 于她而言,事情远没有走到老死不相往来的地步。 只有心中在意,才会在爱意消散之时化作怨恨。她并不怨恨玉玄炽。对她来说,此时此刻的玉玄炽紧紧只是一名相识的天界神官而已,与任何一名普通神官一样。 没有多余的情意,更没有多深刻的交情。玉玄炽就是玉玄炽,和她没有丝毫关系。她不关心,也不在乎。 他是她经过一段风景时偶然碰见的路人,过了这一段路,就毫不相干了。 再说,情义不成仁义在。 虽然他们之间不可能产生男女之爱,但却有共同的目标,那就是除掉重隐山这个祸患。基于这点,她一人势单力薄,自然是要和玉玄炽共同合作。 “所以说,我跟他并没有你所说的藕断丝连。”近香移说道:“我断的清清楚楚,一干二净。明白了吗?” 她看了时与期一眼,又补充道:“其实我大概能猜到那天你忽然吻我的原因。无非是看玉玄炽找急忙慌追过来,想给他一个刺激而已。” 闻言,时与期惊讶了一瞬,道:“你猜到了啊?!” 近香移给了时与期一个嫌弃的眼神:“你的意图太明显了。” “明显吗?怎么玉玄炽偏偏看不出来呢?你说他是不是眼瞎?”说着,时与期哈哈笑了起来,道:“不过我现在可以告诉你,你完全可以把那个吻当真。玉玄炽瞎,我可不瞎。我挺喜欢你的,个性也合我的胃口,不如你我就此搭个伙,过过日子如何?” 近香移甩掉他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说:“不如何。我现在没有心思想那些事情。” “那你就慢慢考虑嘛。”时与期一副没心没肺的态度:“我也没有逼你,无论什么时候,你想答应了,随时告诉我就行。” 说着,他冲近香移露了一抹笑,眼神在说:看,我很通情达理吧? 近香移:“……”有病。 玉玄炽和他,哪一个都不是好选项啊好么! 玉玄炽这人道德感极强,将世间万物、三界众生看得比什么都重,还喜欢公事公办。与他在一起,得不到任何满足感。 而时与期。他就像只四处炫耀的孔雀,恨不得所有人都把注意力留在他身上。他举止懒散,行为恣意,触犯天规那是家常便饭。 近香移没有打算和一个,随时都有可能进严律殿大牢的神官在一起。那也太危险了。万一她被搞了连坐怎么办? 时与期不知道近香移在心中已经将他编排了一通,自己乐呵呵地絮絮叨叨,说等过了这一阵,就带着近香移远走天涯,游山玩水,做一对神仙眷侣。 近香移懒得理他,只是将人甩在身后,马不停蹄地往鸿蒙山赶。 在夕阳西下之时,近香移终于在东方的海岛之外,找到了一片寂静的陆地。 这片陆地广袤无垠,苍郁的树林沿着海岸线向山峦处蔓延开去,青葱的原野之上,是数不清的灌木树丛。 而在这片陆地的上空,则笼罩着一层透明的结界。太阳光线落下来,透过这层结界,光线都发生了偏移。 自从一百年前的大战之后,鸿蒙山就被天界所封闭了。 鸿蒙山被封印在结界当中,只有天界神官才有资格通过结界,进入其中。 近香移望着不远处生机勃勃的陆地,情不自禁地放轻了呼吸。她顿住了脚步,静静地在远处观望片刻。 留意到近香移的异常,时与期也停了下来。 他来到她身边,在她肩膀上轻轻拍了两下,说:“故地重游,我理解你心中感慨。不过我们得抓紧时间了。” “嗯,我知道的。”近香移深吸口气,随后双掌结印,盛大的光芒从她当中绽放而出,顷刻间,鸿蒙山上的结界随之破解。 一层泛着银光的波纹从眼前高空之上缓缓落下。 随着波纹消散,鸿蒙山的原貌也呈现在近香移眼前。 高耸入云的山峦层层叠叠,一条蜿蜒的小径,从山脚一直延展到山峰当中。从远处望去,这条小径在山峦之间明明灭灭,最终隐没在山谷之内。 近香移和时与期一前一后地落下,双脚重新踏足这片封印百年之久的故土之上。 历经百年风霜,鸿蒙山已然不是当年她离开时的模样。大道自然,其力量无穷也。 每往前走一步,深藏于识海之中的记忆就更加清楚一分。近香移记得,她从鸿蒙山离去之时,这片土地满目疮痍,尸横遍野,血色小溪从山峰一直流淌到山脚。 那时,绝望与死亡的气息笼罩着鸿蒙山。 而今日的世外桃源则生机勃勃。灵植灵草重新焕发生机,空气中流动的灵气愈加浓郁。而唯一不变的,是山谷中静静伫立的亭台瓦舍。 那些老旧的阁楼像是从来没有人修整过,近香移一眼望去,仍旧看到上方挂着的红色绸带。在山庄的大门的屋檐下,还挂着两盏火红的灯笼。 当年在鸿蒙山修炼的山精,在经历那场大劫之后,便已另寻他处修炼。此刻,鸿蒙山中仅有近香移和时与期两个活人,四野是静悄悄的。 时与期跟在她身后,一双眼睛打量着周围。他说:“这布景颇为讲究,看得出来策梦仙君是个品味相当高的人物。” “当年,这里的一草一木,全是策梦仙君精心布置。环境清新雅致,加上山中有孕灵大阵配合,十分赏心悦目,令人心旷神怡。”近香移道: “只是大阵被魔君矢怨所毁,灵草灵植也被魔族破坏,早已不复当年胜景了。” 时与期同感惋惜:“那真是可惜了。” 近香移扭头看他:“玉玄炽呢,你们不是说好了在这里会合么?” “是啊。”时与期说:“我们是说好了。但我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到啊。要不等他一会儿?” 话音方落,不远处的天空之上忽然划落一道流光。 近香移和时与期对视一眼,下一刻两人身影如风,即刻向流光闪过之处寻了过去。 * 玉玄炽终究只有三成功力,纵然能从鬼魔二族的重重包围之下逃脱,但也付出了不小的代价。 他受了很深的内伤,此刻内息混乱,浑身上下提不上劲。他想着和近香移、时与期的约定,拼着一口气赶到了鸿蒙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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