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拜天地。” 两人朝着东方齐齐弯腰。 “二拜诸神。” 两人转过身来,朝着宫门前阴阳合欢神的方向拜下。 “夫妻对拜——” 两人转过身来,碧血神君看着她,忍不住笑了笑:“我倒没想过,有一日,我会和一个人拜堂。” “你若不想拜,我倒也无所谓,”花向晚平淡道,“把魊灵给我就是。” “你这么说,我觉得还是拜了好。” 说着,碧血神君率先低头,认认真真鞠躬,花向晚静静看着他,好久后,才跟着缓缓弯腰。 等两人拜完,礼官终于道:“上祭神台——重铸血令,传承心法,得先辈赐福!” 听着这话,两人牵着手走向前方半人高的神台。 神台上是一个令牌模样的凹陷形状,花向晚端详片刻,就听旁边碧血神君解释:“将魔主血令放进去,再用你的血将血令浸满。血令浸满之时,你彻底打开魊灵封印,”碧血神君说着,转眸告诉她,“我这里一半魊灵会自动进入你的识海,与另一半魊灵合体,只有血令重铸,你会继承我所有心法,你把这里的人都杀了,你的法阵会自己启动,吞噬他们的躯体,复活你的师兄师姐。” 花向晚低头看着神台,没有出声。 碧血神君见她不动,忍不住笑起来:“犹豫什么?莫不是后悔了?不忍心以这世间换合欢宫一条活路?” “没什么后悔,”花向晚听着他的话,将血令碎片取出来,一块一块放在凹陷中,淡道,“当年,世间也没给合欢宫一条活路。” 花向晚说着,划破手掌,她捏起拳头,血落在血令之上,神色平静:“只要合欢宫能好好的,其他人,我不在意。” ****** 花向晚到达魔宫时,薛子丹被号角声惊醒。 他打了个激灵,从一堆书上爬起来,整个人甩了甩脑袋,有些不甚清醒。 他抬手捂住自己额头,觉得有些头疼。 他脑海中全是花向晚的脉象,近些时日,他总是挂念这件事,尤其是随着花向晚接任魔主之位时间临近,这个脉象越发让他寝食难安。 修士任何直觉都不可忽视,他总觉得自己是遗漏了什么。 花向晚的脉象十分平稳,乍一感觉只是有些气虚,并无大碍,可仔细再诊,便十分混乱,有些像有孕——甚至是临产的妇人,又像是体内一片混乱走火入魔的情况。 可如果是有孕,那花向晚至少是有将近九个月的身孕,这不可能,九个月的身孕,再小的肚子也该看出来,也该有些孕期的样子了。 如果是走火入魔,花向晚又好好的…… 薛子丹撑着头,痛苦翻着古书,这本书是昆虚子从云莱带来的,秦云裳给他找过来,他倒也不指望这本书里有什么,随意翻了片刻,突然发现有一页似乎被人撕走。 薛子丹本来打算换下一本,突然看见残留的纸页上,留着两个字“隐子”。 电光火石间,他猛地想起花向晚的脉象,他突然意识到一件事。 谁说怀孕就必须大肚子?谁说怀孕就一定会有症状征兆?一定能让人看见胎儿? 如果有人刻意隐藏,将胎儿封印挪移在母体其他位置,那不就是走火入魔的脉象?! 可是谁,为什么要隐藏胎儿…… 胎儿? 薛子丹想到这个词,脸色瞬间煞白。 胎儿存在于母体,吸收母体中的一切,如果花向晚身体中有一个胎儿,如果有人刻意将她身体中的毒素全部逼入胎儿体内,花向晚身体中的剧毒,就彻彻底底由胎儿承担。胎儿月份越大,它能吸收的毒素越多,如果这个胎儿如今真的已到临盆,它就是一个完整的人,可以完全吸食掉花向晚身体中的毒素,随着临产排出。 那么,花向晚就算放出魊灵,就算修为到达最高点,也不会毒发身亡,届时,她被魊灵控制,以她的资质,魊灵驾驭她的躯体,世间便无一人可抗衡。 想明白这一点,那隐藏胎儿之人是谁,也就不言而喻。 “不能这样。” 他慌忙出声,让自己赶紧冷静下来。 当务之急,是要将此事尽快告知花向晚,她不能解开魊灵封印,一旦解开魊灵封印,谁都拦不住魊灵。 他想了一圈此刻可能在花向晚身边的人,赶紧先联系灵北。 然而灵北没有回应,明显是被结界给屏蔽了。 他又联系狐眠、灵南等人,联系了一圈都没回声,他立刻起身,正要去找人,就看门被人一脚踹开:“我去喝喜酒了。” 秦云裳站在门口,给自己绑着手上带子,漫不经心道:“你在这里好好呆着,我……” “你赶紧去拦住阿晚!”薛子丹急声开口,秦云裳一愣,就听薛子丹道,“她不能解开魊灵封印,她肚子里有个孩子吸收了她所有毒素,解开魊灵封印她不会死,到时候谁都控制不住她!” 秦云裳愣愣看着薛子丹,薛子丹看着呆在原地的秦云裳,急道:“我联系不上人,你快去啊!” 听到这一声吼,秦云裳才回过神。 她握着手上皮扣,想着薛子丹的话,缓声道:“若她不放出魊灵,望秀和你祖父,是不是都活不了?” 这话出来,薛子丹一愣,秦云裳抬眼看他:“那我们奋斗这两百年,还有什么意义?” 薛子丹一是被她问住。 秦云裳转过头,神色平淡:“你别担心,阿晚早就有准备了。如果出现任何意外,我便杀了她。” “你怎么杀?” 薛子丹急问,秦云裳语气微冷:“她给了我一道心头精血写成的符咒,用之即死。我现在过去,你好好呆着。” 说着,秦云裳提步,薛子丹看着秦云裳的背影,满脑子是花向晚渡劫之后,和他庭院里说那一句“我想活”。 那时候她的笑容,她眼中的光彩,让他清晰感知到,如果她可以活下来,她或许会有很好的人生。 她有爱的人,如今她腹中,还有一个孩子…… 如果不放出魊灵,这个孩子便可以保住她的性命,一个孩子根本没什么修为,他吸收了花向晚所有毒素,只要不修行,他就可以有足够漫长的生命。 他可以救下这个孩子。 这个念头闪出,花向晚笑着说那句“我想活”的模样和年幼祖父教导着他的神态交织在一起,他忍不住出声:“可他们死了。” 秦云裳脚步一顿,薛子丹红了眼眶,他颤着声:“他们已经死了两百多年,可如今花向晚活着,她的孩子也可以活着。” “让望秀活过来,也是阿晚的愿望。” “可她也想活!” 薛子丹急喝出声,他冲到秦云裳面前,一把抓过她,急道:“她求过我,她说她想活下去,她想争一线生机。如今她有机会了,为什么要为了死去的人让活着的人去死?!” “望秀没死!” “他死了!” 薛子丹大喝,他盯着秦云裳:“你还记得他的样子吗?你还记得他的声音吗?你说你爱他,你还记得为他心动为他欢喜为他高兴的感觉吗?!你一定要他活过来,到底是爱他,还是执着?” 秦云裳不说话,她红着眼,看着薛子丹。 薛子丹抬手指着门外,急急出声:“她有一个孩子,她嫁给了她喜欢的人,她喜欢的人如今还活着还在想办法救她,秦云裳,程望秀是你爱的人,可你和她姐妹两百年,她难道不是你爱的人?你这一生只有一个男人吗?!” “你懂什么?”秦云裳听到这话,笑了起来,她一把抓过他,死死盯着他,“就是因为她是我的姐妹,我才知道,她要什么。” “你以为我是为了程望秀?对,你说得对,”秦云裳眼泪掉下来,“我不记得他的样子了,我也记不清他的声音了,我甚至连我们第一次见面到底是在哪里都想不起来了。可我知道一件事,阿晚要他活过来。哪怕是死,她也心甘情愿想让合欢宫的人活过来!” “而我,”秦云裳语带哽咽,“就算现在没有喜欢他了,可他也是我这辈子,唯一、最喜欢过那个人。我愿意为当年他对我的好赴汤蹈火,我要给我这两百年一个结束,你明白吗?!” 薛子丹愣愣看着秦云裳,秦云裳将他一把推开:“你想救她你自己救,我只做她交代给我的事。昆虚子在合欢宫,要找谢长寂,滚过去找!” 说完,秦云裳转身就走。 薛子丹愣在原地,片刻后,他赶紧爬起来。 鸣鸾宫如今有直接去合欢宫的传送阵,他几乎算是连滚带爬赶到合欢宫。 昆虚子正在招呼着一个个从传送阵中赶过来的云莱修士,薛子丹疯了一般冲到昆虚子面前,激动道:“昆长老,谢长寂呢?” 昆虚子一愣,薛子丹抓着昆虚子,只问:“谢长寂你能找到吗?” 昆虚子呆呆取过自己的传音玉牌,联系了谢长寂,疑惑道:“怎么了?” 薛子丹抓过玉牌,往旁边冲去。 谢长寂正站在村头小路上,为一只正在生产的母猫遮雨。 母猫大着肚子,奄奄一息,谢长寂凝望着地上母猫,为它灌了一道灵力。 不远处近来同他交好的农夫正骂着孩子路过,一瘸一拐的样子,似乎是受了伤。 看见谢长寂,农夫还是停下步子,好奇问了句:“谢道长,在做什么呢?” “此狸奴产子,我护她一程。” 谢长寂声音平稳。 他目光落到农夫孩子身上,两人都像是从泥里打滚过来,脸上还挂了彩。 这孩子和他母亲是他从破庙一路护送过来,也算熟悉,他不由得多问了一句:“怎么了?” “在学堂里和人打架,”农夫叹了口气,“我便想去给他出个头,结果……唉,”农夫摆手,“不说也罢。” 农夫不用多说,谢长寂便明白他经历了什么。 他家贫,去学堂本就是省吃俭用过去,学堂里的学生多是稍稍富贵人家,起了冲突,这对农家父子自然是要吃亏。 谢长寂垂下眼眸,有些不明不了:“明知护不住,又去做什么?” “为人父亲,又有什么明知不明知的?”农夫叹了口气,“就算让人打死了,我也得出这个头。” 谢长寂不说话,他感觉到自己传音玉牌亮起来,转眸看向树下狸猫,只道:“先回去吧。” 农夫知道谢长寂的脾气,点了个头,看了看天色道:“道长,天冷,早点回去,我让我婆娘热了汤,您回去一起喝。” “多谢。” 谢长寂开口,农夫便拉扯着孩子离开。 狸猫喘息着产下第一个孩子,谢长寂掏出传音玉牌,平静道:“师……” “清衡道君,”薛子丹的声音从玉牌中传来,他努力解释着,“我知道您可能不记得花向晚,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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