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谢长寂便去了厨房, 花向晚不着痕迹扫了一眼庭院中放着的药材,知道这大概是沈逸尘在准备给狐眠和秦悯生换眼之事后,便收回目光。 她垂眸回了饭厅,等她转身,沈逸尘才抬头看过去,狐眠有些疑惑:“逸尘?” 听到这话,沈逸尘回神,点了点头,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一般,继续同狐眠说着药性:“这紫林草需在阳光下暴晒三个时辰后使用……” 花向晚坐在饭厅,等着谢长寂把粥端过来,谢长寂陪着她吃了早饭,所有人便按着沈逸尘的吩咐开始准备换眼之事。 买药、煮药、准备器具…… 等一切准备就绪,已经是黄昏,沈逸尘领着三人进了房间,秦悯生由狐眠扶起来,坐在床边,等着他们。 他没有眼珠,眼眶彻底凹陷下去,显得有些可怕。 他听着四人进来的声音,仿佛是看得见一般抬头,迎着他们进门的方向。 沈逸尘进屋,将药箱放下,药箱落在桌面的声音传入耳中,秦悯生径直开口:“狐眠说你能治我的眼睛?” “能治,”沈逸尘将包裹刀片的白布铺开,诚实回答,“但恢复成以前那样不太可能。” “你怎么治?” 秦悯生似乎完全不信任他,沈逸尘只道:“我是大夫,怎么治是我的事,你是病人,就不必多管了。” 听到这话,秦悯生微微皱眉,狐眠赶紧上前,缓和着气氛:“秦道君你放心,逸尘不会害你的。” 秦悯生不说话,他抿了抿唇,只道:“可我总得知道我的眼睛要怎么才能好。” “先把药喝了吧。” 沈逸尘转头看了一眼狐眠,狐眠点头,走到秦悯生旁边,迟疑着:“秦道君,你先喝药。” “这是什么药?” “这是……” “麻沸散。”沈逸尘解释,“喝下去后,你过程就没什么痛苦了。” “你到底要做什么?”秦悯生皱起眉头,沈逸尘看了一眼狐眠。 狐眠和沈逸尘对视之后,咬了咬牙,便径直上前,直接一把掐住秦悯生的下巴,就开始往他嘴里灌药。 秦悯生激烈挣扎起来,狐眠动作更狠,她招呼着花向晚:“晚秋,来帮忙!” 只是花向晚没来得及动,谢长寂已一个健步上前,帮着狐眠按住秦悯生,将药径直给他灌了下去! 秦悯生激动起来,等一碗药灌下,急促咳嗽着:“你……狐眠你……” 说着,药效开始生效,他眼前晕眩,谢长寂和狐眠退开,为沈逸尘让出路来。 沈逸尘走上前,开始观察秦悯生。 秦悯生只来得及断断续续说几个字,便彻底昏死过去,沈逸尘上前检查片刻,确认他彻底晕了,抬手朝着身后:“银针。” 话音刚落,谢长寂已经将银针递了过来,沈逸尘抽出银针,在秦悯生眼周快速扎了下去。 谢长寂看他一眼,有些疑惑:“这是做什么?” “将他眼周充盈气血,等一会儿才能养活新进去的眼睛。” 沈逸尘解释着,给秦悯生上完银针,转头看向狐眠:“师姐,你准备好了吗?” “好了。” 狐眠点头,只问:“是你取,还是我自己来?” “我来。” 沈逸尘说完,突然想起什么,他转过头,看向一旁的花向晚,迟疑片刻后,才道:“晚秋师姐,你带谢道君先出去吧。” 花向晚点点头,她唤了一声谢长寂,便领着谢长寂走了出去。 两人合上门,站在门口,花向晚想着房间里会发生的事,心绪不宁。 谢长寂见她神色,想了想,只道:“就算是会伤害别人,天命也不可违吗?” “在其他地方,或许不是,”花向晚无奈笑笑,“但在这里……” 话音刚落,花向晚就听见房间内传来狐眠痛呼之声。 她捏起拳头,声音平淡:“天命不可违。” 说完,没了片刻,房门就被“砰”的一声撞开。 狐眠满手是血,捂着一只还在流血的眼睛,跌跌撞撞走出来。 花向晚赶忙上前,一把扶住狐眠,急道:“师姐!” “他得赶紧给他换眼,”狐眠喘息着,“长寂收拾好屋子,你带我去另一个房间包扎伤口。不要让他知道我给他换了眼。” 说着,狐眠整个人依靠在花向晚身上,催促她:“走!” “照做。” 花向晚抬头看了一眼紧皱着眉头的谢长寂,急急扶着狐眠去了她的房间,快速拿出早已准备好的药和绷带。 狐眠坐在椅子上,血从她的指缝落下,滴落到地面。 花向晚看着滴在地上的血,抿紧了唇。 她克制着情绪,给她上了药,又开始缠绕绷带。 狐眠闭着眼睛,有些虚弱开口:“我一直以为你会阻止我。” “我阻止就有用吗?” “没用。”狐眠笑起来,“我要做的事,谁都拦不住。” “是了,”花向晚听到她的话,眼眶微涩,“不撞南墙不回头,不见棺材不掉泪,狐眠,你早晚要被你这性子害死!” “你怎么突然这么说话?” 狐眠听着她的话,有些好笑:“这双眼睛,是他为我受过,我只还他一只,已经是我赚了。” “是是是,”花向晚狠狠打了个结,哑着声,“你赚了。” “等他醒过来,你就说我有事先走了,”狐眠由着花向晚为她擦脸,低喃,“以后再回来找他,让他好好养伤。” “好。” 花向晚应声,给她处理好伤口,就让她躺下。 躺下时,她终于忍不住。 “师姐,”她轻声开口,“如果你知道,未来秦悯生会背叛你,会害你,你会后悔今日吗?” “不后悔。” 狐眠笑起来:“我今日为他做的,是因为他过去为我所做,不是因为未来。” “若他一直骗你呢?” “若他一直骗我,那也是未来。”狐眠躺在床上,声音平稳,“人只能为过去的因来结果,不能为未来的果倒因。如果未来他真的如你所说,那他如何害我,我就如何杀他。” “因果相报,何来后悔?”
第50章 听着狐眠的话,花向晚内心突然沉静下来。 她坐在狐眠身边,忍不住伸手握住狐眠的手,那一刻,她感觉自己好像回到了年少时,那时候她还不是一个人,她身后有母亲、师父、师兄师姐,合欢宫从来不需要她来顶天立地。 哪像后来,她得一个人独撑合欢宫,连从来唯唯诺诺、上阵连宫旗都抗不了的灵北,都成了灵右使。 “你说得对,”花向晚平静出声,“若真的有那么一日,我陪师姐一起杀了他。” “你怎么总说这么不吉利的话?” 狐眠笑起来:“晚秋你这性子,真是伤春悲秋惯了,别想太多,秦悯生性子我知道,他做不出害我的事。” 说着,狐眠似乎有些疲惫,她拍了拍花向晚的手,轻声道:“我睡一会儿。” 花向晚应声,握着狐眠的手,便不再说话。 花向晚照顾着狐眠,等到半夜,狐眠便发起高烧,嘴里含糊不清说起话来。 沈逸尘和谢长寂还在忙着给秦悯生接眼,就留花向晚一个人照顾着她,她给她用灵力降温,又给她喂水,忙忙碌碌中,她看见狐眠惨白着脸,低低喊疼,她握着沈逸城给的药,一时有些难受。 现下是她在照顾狐眠,但真实的世界里,狐眠是一个人。 也就是当年,狐眠是一个人挖了眼,挨着高烧,自己一个人在夜里喊疼。 她克制着冲过去直接宰了秦悯生的冲动,把狐眠扶到肩头喂药。 狐眠喝着药,有些迷糊,也不知道是喊“晚秋”,还是喊“晚晚”。 花向晚被她折腾了一夜,才迎来天明,这时候她终于稳定下来,她缓缓睁开眼睛,花向晚给她端了药来喂药。 没了一会儿,隔壁突然闹起来,似乎是秦悯生在吼些什么。 狐眠动作一顿,花向晚立刻按住她,只道:“我去看看。” 说着,她将药碗放在一旁,提裙赶到隔壁,就看谢长寂漠然站在一边,冷淡看着秦悯生激动和沈逸尘争执:“狐眠呢?!人呢?!” “姐?” 谢长寂看见花向晚进来,马上回头看了过去。 花向晚紧皱眉头,就看沈逸尘拼命按着秦悯生,急急同他解释:“狐眠去帮你找需要用的药,你先坐着等她,你现在需要静养……” “眼睛哪里来的?这是谁的眼睛?”秦悯生似乎敏锐察觉了什么,他推攮着沈逸尘,“你让开,我去找她!让我去找……” 话没说完,花向晚一个健步冲上来,拽开沈逸尘,一脚将人狠狠踹回床上,怒喝出声:“给我安静些!我师姐救你回来,就是让你这么糟蹋自己的吗?!” 这话让秦悯生安静几分,他趴在床上,捂着花向晚踹的位置,低低喘息。 谢长寂走到花向晚身后,漠然盯着秦悯生,随时警惕着他动手。 秦悯生垂着头,刚包扎好的眼还浸着血,花向晚盯着他,冷着声警告:“你这眼睛是师姐替你买回来的,好好留着,她去给你找药,你别给我作死。若你再敢乱动,我就直接打断你的骨头抽了你的筋,让你这辈子都握不了剑!” “你!” “别作践我师姐的心意,弄坏了这只眼睛,”花向晚强调,“你赔不起。” 听到这话,秦悯生手微微一颤。 花向晚见他冷静,只看了一眼沈逸尘:“沈公子,继续看诊吧。” 说着,花向晚给沈逸尘让开位置,沈逸尘上前,伸手认真给秦悯生检查,嘱咐着他:“后续时日续得静养,让眼珠与你身体融……” 话没说完,秦悯生猛地出手,花向晚谢长寂动作不及,就看秦悯生一把掐住沈逸尘脖子,将他拽到身前,另一只手袖中探出一把匕首,抵在沈逸尘脖子上。 沈逸尘擅长医术,但论拳脚功夫远不及在场众人,但他显得异常镇定,只道:“秦道友,你先放我下来,有话好好说。” “把狐眠叫来。” 秦悯生冷着声,完全看不见的眼睛定着花向晚。 花向晚捏起拳头,就看秦悯生大喝出声:“我要狐眠过来!” “别吵了!” 狐眠的声音在外响起,众人回头看去,就见狐眠站在门边。 她神色虚弱,看着不远处的秦悯生:“秦道君,放开他。” “你过来。” 秦悯生要求,狐眠叹了口气,走上前去,察觉狐眠走到面前,秦悯生听着声音,甩开沈逸尘,一把抓在狐眠肩上。 花向晚赶忙上前,谢长寂却先他一步,扶住摔过来的沈逸尘。 “无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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