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终于回来了,周逢自己一个人呆在屋里总是感觉不踏实。 他坐在床沿上静静等着余清韵。 “咿呀呀呀呀” 木门被打开发出了似人尖叫一般的哀嚎,周逢听到了进入这间屋子的脚步声。 “哒” “哒” “哒哒” 步伐沉重,并不是余清韵那双精致金丝缠线的布鞋发出的轻巧声。 进入屋子的人不是余清韵! 意识到这一点的周逢心里一缩紧,像是为了折磨他,他透过那道半透明的屏风,看到了进入屋子的人影,人影从门口走到了圆桌边徘徊了一下,然后开始靠近屏风。 周逢拉起床上的向丹旎,想要把人背在背后,从窗户逃出去。 他的眼睛看向窗户,心却同时凉了半截。 余清韵床上的床单是跟着新娘子一样的大红牡丹床单,绸缎丝滑精美,曾被周逢撕下来的那点红色布条堵住纸洞。 现在那个堵住纸洞的红色绸缎布条落在了地上,被破开的一个小小纸洞,上面却再也不是外面景观的白色或者绿色。 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墨黑。 窗棂之外,不知何时已经有人在外静静地注视着周逢,不知道看了多久。
第97章 故人 余清韵一路走过长廊,小桥,掩在大红长袖之下的手指微微颤抖。 刚才扯出鬼夫人的手被腐蚀了。 她触碰的面积不大,触碰的时间不长,手掌均被腐蚀破出皮现出肉,只有紧紧抓住鬼夫人的五个手指指尖被腐蚀得最为厉害,已经能看到里面的指尖骨。 余清韵没有什么好包扎的,因为她的手在发痒,她发现自己的身体在以一种可怕非人的速度愈合着。 现在她指尖端显露的骨头已经被新长出的肉芽覆盖,又疼又痒,让她想要挠。 这么可怕的自愈力,自己不是人类吗?不可能,她能感受到那些邪祟的怨气,但是她没有在自己身上感受到那些怨气,自己应该是个人类。 余清韵莫名被脑中冒出的这个想法弄得心烦意乱。 她头戴血红头帕,垂眸注视着头帕之下的地面,最后慢慢走到了一个宅邸外。 这个宅邸的地面变得更加的规整整洁,墙面细腻干净。 余清韵试着撩上自己的血红头帕,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四周,很好,四下无人。 她开始打量这个宅邸。 高大红柱,雕梁画栋,体积比先前路过的几个院子屋子都要大,而且看着一路过来的格局,这栋宅邸出于正前端,这栋宅邸就是作为前院单独待客的厅堂了。 余清韵是从后院一路走来的,现在在这栋宅邸的后方。 一栋宅邸,是一个独立的房子,能进入房子的永远不可能只有前面的一扇门。 余清韵从后面一个打开的雕花纸糊窗棂里进入这栋宅邸。 为了行动方便,余清韵在翻窗的整个过程之中都没有戴上血红头帕。 先前在院子里穿行,寻找厅堂,她一路上都戴着血红头帕,这是为了防止路上撞见一些府上的婢女仆人之类的邪祟,戴了头帕至少不会一个照面就被攻击。 现在翻了进来,进入屋子里,有了屋内摆件一些掩体,她至少不需要时时刻刻都戴着碍事的血红头帕。 她翻过去以后,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四周,这是一件隔间的小屋子,面积不大,也就在四周放上了几个座位和桌子,小角桌,几个大花瓶还有花木,像是一个议事的小隔间。 余清韵走上前,打开这间隔间的门,想要离开这个小隔间,与此同时,外面逐渐有一些人声传入耳中。 她在这几道人声之中听到了独属于鬼夫人时常诡异频段的声线,这说明她来对地方了。 “咯吱咯吱咯吱” 木门被打开一点弧度,快速发出了腐旧的声音。 隔间外面的那些人声戛然而止,像是听到了隔间木门发出的声音。 随着人声的消失,余清韵用没受伤的右手一直维持木门半开,木门转动的“咯吱”声也消失了。 余清韵心下一紧,不知道是心里作用还是什么原因,在这个空荡寂静无声的屋子里,她开始感觉到周围的气氛开始变得诡谲。 没有前来查探的脚步声,没有出声询问质疑的人声,没有邪祟的踪迹,似乎这里只剩下了余清韵一人,又似乎周围站了许多无声的人。 余清韵咽了咽口水。 被拉开到一半的木门可以让余清韵看见屋子外的一点光景。 那是一扇屏风和两旁的花瓶挡在木门前,屏风上是花鸟相映,屏风和木门隔了好几米的距离,将厅堂和这个小隔间隔绝开来。 余清韵透过屏风看到了厅堂里的一些人影。 数不清有多少人,只能看到距离屏风最近的一个人坐着,能看到背影,右侧屏风,也就是厅堂中央的主人座位上可以看到有两个人影坐着。 屏风的底部隐约能看到那些桌子和人影之下还有略微的起伏,好像是摆在厅堂中央装着礼物的箱子,亦或者是跪在中央的奴婢们。 这些人影凝固在屏风之上,就好像被摁下暂停键的电影剪影,说不出的古怪。 余清韵不敢把木门关上,因为她害怕木门转动的声音会让已经停止谈话的邪祟们开始警觉,但是她又想要把木门关上,因为这扇打开的木门很有可能会让前来查看情况的邪祟发现余清韵。 两难抉择,余清韵心底里很焦急。 她需要观察屏风之后那些邪祟的动静,然后再做出相应的应对措施。 如果那些邪祟过来查看情况,那她就立刻把门关上,然后从小隔间的窗户逃走。如果邪祟没有过来查看,而是停顿了一下,继续交谈,那她就维持着这个木门半开的状态,听着邪祟们交谈的信息。 这样想着,余清韵突然感觉自己头皮发麻,浑身感官炸裂,随即肩膀被什么东西点了点。 她整个人有些过于激动,直接松开了推开门的手,整个人猛地转身靠向墙壁,护住自己的后背,看向背后那个怨气极重的邪祟。 那股怨气如同粘稠的黑水不断包裹缠绕住余清韵,就好像把她周围的空气给全部抽走,堵住呼吸道,余清韵像条上岸的小鱼,窒息要死。 余清韵整个人不由得下意识地左右偏了偏,好像这样就能够摆脱那股怨气大口呼吸。 她张开了嘴巴,整个人仰着头,喉咙不断在动,她鬓发被冷汗一瞬间染湿。 她的手上还攥着血红头帕,身上没有其他的武器,就在那一瞬间她就决定要跑过去将旁边小角凳上的花瓶抡向那个邪祟。 但是当她看到那个邪祟的时候,自己愣住了。 没有想象中死尸的惨白腐烂,没有面孔狰狞诡异,没有身形扭曲可怖。 面前的邪祟眼含繁星,嘴角噙着笑,肌肤如脂玉一般莹润光泽,五官面容无一不精雕细琢,丰神俊朗。 画风跟周围腐朽枯木的家具,阴森灰暗的房屋角落格格不入。 余清韵看着这个邪祟,身后紧贴着墙壁,被关上的木门发出声音,这一次终于吸引了厅堂里的那群邪祟。 “哒哒哒” “扑通” “咚咚” 小隔间的外面响起了许多噪杂的声音,声音逐渐变大,正在向这里靠近。 “我知道有个地方能躲。”面前的青年不急不慢,看了余清韵一眼,绕过一旁的桌椅,在一个花瓶上转动了一下。 旁边的墙壁随即被自动收缩,但是里面空间狭小,就好像镶嵌在墙上的一口棺材。 变故发生得很突然,面前青年让余清韵感觉到极度的危险,但是却没有攻击她,余清韵分不清他的意图,只能快速跑过来,进入那口“棺材”里,看着“棺材板”慢慢给自己合上。 没想到那个青年顺势一进,也跟着她挤进了这口“棺材”里。 余清韵想把他挤出去,但是“棺材板”已经严丝合缝。 紧闭着的棺材之中,余清韵能感受到空气的不流通,这里不能长时间地呆着。 狭小的空间,余清韵自己呼出的气在这口棺材里不断流转,微微喘息声在内回响。 她没有听到挤在自己身边邪祟的动静。 这名邪祟看到了她没有戴血红头帕的模样,却没有攻击她,他和这里其他的邪祟完全不一样。 他的身份会是什么? 余清韵说:“你是谁?” “君子耳不窃声。颐小姐怎么连这点道理都不明白?” “你在这里干什么?” “颐小姐,你在小隔间里偷听未来郎婿和家人议事,这恐怕不太妥当吧?” 牛头不对马嘴,余清韵感到极为不舒服,就好像这种场景似曾相识。 这个奇怪的邪祟难道之前认识她? 余清韵不想和他拐弯抹角:“你到底想问什么?” 她指的是这名邪祟真正想问的话,而不是在这里随便拿了个事情就来表面问着余清韵。 “这不是你想要的生活吗?”余清韵看到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注视着自己。 青年清透又不厚重低沉的磁性声音在自己耳边响起:“家世殷实,父母和睦,锦衣玉食地长大。这难道不是你想要的生活吗?” “不是。”余清韵说。 青年说:“那你喜欢什么样的生活?” 余清韵说:“你为什么要问我这个?” 青年说:“我只是好奇,像你这样的人究竟想要什么样的人生。” 棺材外面响起了一点声音,余清韵听到外面有东西进入了小隔间,或许就跟他们有着一墙之隔。 余清韵不敢出声了。 青年却不管那么多,轻轻地笑了一下,说:“它们不会听到的。” 余清韵说:“你为什么要帮我?” 青年之前就在回避她的询问,不想让她知道他的身份。 “我是在帮你吗?”青年的声线钻入余清韵耳朵,“如果你觉得我算是在帮你,那就是吧。” 余清韵说:“血红头帕是你给我的吗?” 青年说:“是。” 余清韵内心里没有违和感,但是总感觉有什么迷雾般的东西挡住了自己的感觉。 她无法通过自己的感觉来判断这个青年说的到底是真是假,这个青年总给她一种熟悉的感觉,让她觉得似曾相识。 青年说:“你喜欢什么样的人生?” 余清韵说:“这很重要吗?” 青年说:“对我来说很重要。” 一墙之隔,外面窸窸窣窣的声音越发的大声。 不知道外面的邪祟有多少个进入了小隔间,这些邪祟一直徘徊在外,随时有可能发现这个小密室。 余清韵说:“这不是我的人生,我不喜欢这样的人生。” 青年说:“所以我在问,你到底喜欢什么样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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