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信适时地递上一张名片。 “那么……再见。” “再见。” 目送苏信上了那辆车之后,她捏着这张名片,揉了揉,想丢进圾桶里。 但转念一想,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孩子气了? 怎么感觉自从遇到了他,就没法维持最初的人设了呢? 最终还是把名片揣进了口袋。 …… …… 屋子里,岑倩透过玻璃,看着所有人离去后,拉下了百叶窗。 屋里没开灯,只有百叶窗的缝隙透出些许微光。 沈志文站在暗处,手里捧着个盒子,朝着她走过来。 他很紧张,喉结滚了几个来回,不停地咽口水,脸上的表情无比严峻。 在面对岑倩时,和之前的风流样貌截然不同。 他害怕岑倩。 “组织交代给我的事情,我都已经完成了,从此我与组织,再无瓜葛。” 他把盒子递给岑倩,脖子上都是汗涔涔的。 岑倩侧身,半靠在窗边,气质也与先前俨然不同了。 她的身份远高于沈志文。 她抱着手臂,故意不接过去,抬眼就这么盯着他,像是能把人看穿。 沈志文越发紧张了,他觉得自己无法呼吸了,想解开衬衫最上面的扣子透气,却又害怕单手递盒子,显得不恭敬。 紧张到极点的气氛,最终被岑倩的轻笑声打破。 “我还真是小看你了。”岑倩嘲讽了他一句,接过盒子,打开看了一眼。 一枚闪闪发光的胸针,就躺在里面。 她合上盖子,继续道:“为了脱离组织,竟然把亲儿子都拿来当成演戏的道具。” 她看不起这样的人。 沈志文的嘴唇有些发白。 “难道你不是在演戏吗?岑倩,最后,我给你个忠告吧。” 从递出那枚胸针开始,他终于有勇气抬起脊梁。 “不要入戏太深。” 岑倩把盒子放进包里,对着镜子补了补妆,出门的那一刻,又变成了夜总会的舞女岑倩。 她看了一眼毒辣的日头,娇气地抱怨,“太阳这么大,又要晒黑了啦。” 沈志文重新打开百叶窗,让阳光透进来,打开抽屉,把古董钟的发条钥匙丢进垃圾桶。 古董钟的铜制鎏金底座因为年代久远,已经氧化发黑了。 发条驱动的卷簧即将耗尽气力,秒针无力地向前迈出最后一步,悬吊的钟摆渐渐停止晃动。 时间定格在九点一刻。 …… …… 苏秋开着车,接苏信回家。 她已经很久没有看到他开心地笑过了,仿佛只要跟那个人在一起,不论做什么,他都是开心的。 明明……不应该是这样的。 她透过后视镜,无数次的观察着苏信的表情,面露担忧。 “他们是不是已经知道她的身份了?真的已经……瞒不住了?” 苏信从口袋摸出那枚胸针,用手帕包着,仔细观察,“瞒不住了,这次的事情,就是为她而设的一个局。” 胸针分三层,结构精巧地不像话,每一层都能够独立拆卸下来。 第二层和第三层是衬在第一层底下的,边缘锋利地像刀片。 第一层中央是用银制成的羊头骷髅,像羽翼般张开的羊角上布满了鳞甲。 一枚银针,从羊头骷髅的两只眼睛里穿出来,两头都被做成了箭头的形状,也能独立抽出来,箭头上是淬了毒的,一不小心就会刺破手指,暴毙而亡。 仔细看的话,会发现羊骨的头顶,印着一个小小的字母:P 苏秋皱了皱眉,“她也真是的,平平凡凡地活着不好么?非要开什么小雁堂,现在弄得名声在外,彻底引起那个组织的注意了。” 苏信用帕子把胸针包好,有些不满苏秋对她的刻意评判。 “她开设小雁堂赚来的钱,全都用来支付沉船打捞费用了,这些年,她一直都过得很艰难。” 苏秋不满地踩了一下刹车,“那又怎么样?你都护了她十五年了,为了替她隐瞒身份,连我也要成为她的替身,每到一个地方,都要被那些人虎视眈眈地盯着!” 她哽咽地叫了他一声,“哥哥,你当初,就不应该让苏家领养我……” 本来只是想抱怨几句的,谁知他竟然当场往她的账户里转了一笔钱。 “从今天开始,你自由了。”他平静地说着。 以后都不用再成为她的替身了。 苏秋有些不敢相信这个事实,眼睛里满含泪水,不是激动,而是不舍。 “那我以后……还能一直陪在你身边吗?” “这本来就不是你的位置。” 苏信端坐着,冷漠地像一座冰山。 苏秋的心被扎了一下。 是了,他那颗滚烫的心,从来都不是给她的。 ----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章改了个小bug,古董钟是靠发条驱动的,而不是电池,忽然觉得自己好无知啊,感谢小伙伴指出我的错误。
沉船打捞
窗户半开着,到了夜里,偶有凉风习习。 宋连蝉闭着眼睛,额头上布满了一层薄汗。 她做噩梦了。 梦境里,她拼了命地向前奔跑,不敢回头。 在她的身后有无数可怕的怪物在追赶着她,只要稍稍停下脚步,就会被怪物吞噬。 前面就是房间的尽头,没有路了! 灯光闪烁不停,窗台上的八音盒是打开的,音乐慢了半拍,淡蓝色的木马转动了一圈又一圈…… 怪物破门而入的那一刻,她几乎没有半点犹豫,纵身一跃,撞碎了玻璃,跳下了窗台。 玻璃碎成无数片,擦着她的脸颊划过去。 没有坠地,反而落入一片深海。 身后的怪物紧随其后,她只能被迫潜入更深的水底。 气泡不断散开,在漆黑一片的水底,躺着一艘沉船。 沉船的驾驶舱是敞开着的,暖黄的灯光从门窗内透出来,宛若最后的救赎。 她憋着一口气,奋力朝着驾驶舱游去,几乎是同一时间,转身合上了舱门。 怪物们接二连三地撞在舱门上,外面传来咚咚的沉闷声响。 安全了…… 船舱里没有水,她背靠着舱门,大口大口地喘气。 还没来得及看清船舱内的景象,灯光忽然变暗了。 船舱正中央,传来了大提琴喑哑的声音,像是琴弓不经意间触碰到了琴弦。 而后,是完整的一首曲子。 拉大提琴的人再次出现了! 他几乎隐没在黑暗里,穿着黑色的西装,不像一般的乐手,更像个贵族。 “你到底是谁!” 依旧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这一次,她终于鼓起勇气朝他靠近。 黑暗中,他的面部轮廓越发清晰。 头顶的聚光灯突然打开,她的眼睛在逐渐适应了刺眼的光芒后,终于看到了那个演奏者的全貌。 分明是她熟悉的面容。 是苏信。 宋连蝉猛然惊醒,像一条险些溺死在海底的鱼,清醒后依旧心有余悸。 她的心脏还在剧烈地跳动着,不安的感觉涌上心头。 晨光从窗外透进来,楼下卖白兰花的老奶奶,早早地摆起了摊。 装满硬币的红色塑料袋被翻动时,哗啦啦地响着。 她赤着脚从沙发上爬起来,叠好毯子,去后面洗漱。 小雁堂就是她的家,没有卧室,她一直都睡在沙发上。 后面有个独立卫生间和小隔间,用来摆放私人物品,她的东西很少,连衣柜都窄地可怜,不过够用了。 小雁堂是谈生意的门面,平时约见客人,接受委托都在这里,必须大而敞亮。 可这样一来,就没有多余的钱租住处了,所以她干脆就把小雁堂当家,天天龟缩在沙发上,早上起来就全都收拾干净,不敢留下半点生活痕迹。 洗完澡,换了件衣服,门铃适时地响了。 开了门,沈尧山提着一袋早餐,熟门熟路地进来,身后跟着的岑倩热情地跟她打了个招呼。 “特地来给我送早饭的?那我可得谢谢你了。” 沈尧山哼哼了一声,“我来找你算账的,顺便给你带了点早饭。” 他气不打一出来,指了指身后的岑倩,“我好像被狐狸精缠上了,是不是你把我电话号码和住址告诉她的?” 说起来,宋连蝉还挺佩服岑倩的。 行动起来雷厉风行,看上了就立马下手,三百六十度无死角追求,让沈尧山措手不及。 这次干脆是换了个风格,连妆容都是淡淡的,是沈尧山喜欢的那种样子。 说起话来的语气倒是没怎么变,时而撒娇,“警察叔叔说我是狐狸精,我就是狐狸精。警察叔叔说什么都对!” 沈尧山也就是表面上故作矜持,人家一口一口一个警察叔叔,简直叫到他心坎儿里去了。 但要是真谈起感情来,他还真不能接受岑倩。 一来是碍于岑倩之前和堂叔的关系。 二来,他爸妈要知道他交了个新女朋友,还是个舞女,非打死他不可。 他们全家观念都传统,他妈心目中的儿媳妇得是教师,医生那种,有荣光加持的职业,要么桃李满园,要么救死扶伤。 他有些头疼地坐在沙发上,叹了口气,开始叨叨:“昨晚加班,处理了一起事故,累都累死了,那王八蛋还想贿赂警察,是不是疯了?我哪能让他贿赂啊,贿赂警察罪加一等!直接从民事案件改成刑事了,那个王八蛋还真以为钱是万能的!” 其实这事跟他们没有半毛钱关系,他就是想说出来显摆显摆,好在岑倩面前,显得他有多么的刚正不阿。 岑倩也是配合,迷妹似的在旁边吆喝,“我家警察叔叔品行端正,怎么可能轻易被贿赂啦!” 这俩人一唱一和,跟演戏似的,愣是把宋连蝉肉麻出一身鸡皮疙瘩。 连吃小笼包的胃口都没了。 沈尧山打了个哈欠,在沙发上躺了下来。 “一夜没睡,困死我了,出了警局就一直被这只狐狸精黏着,回家又太远了,我就是过来歇歇脚,你就让我眯一……” 说到后面都没声了,已经睡着了。 岑倩还贴心地替他脱了鞋。 宋连蝉夹起小笼包,在醋里点了一下,“诶诶诶鞋就别帮他脱了,一会儿来生意就得赶他走。” 塞了个小笼包在嘴里,“还真拿我这里当酒店了,想睡就睡……” 岑倩乐呵呵地凑过来,顺带帮她倒了杯水。 “妹妹,追男人,就得像我这样一点点攻克,得主动。” 说着,又好奇万分地问她,“你那边,怎么样了?” “什么怎么样了?”宋连蝉还在装傻。 “苏信啊!” “没怎么样。”她喝了口水,“那天来接他的那个姑娘,你看见了么,好像是他女朋友。” 岑倩替她着急,“你就这么确定?你问过人家了?” 宋连蝉摇了摇头,“没有。” 她把塑料袋都丢进垃圾桶,开窗透气。 屋里都是醋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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