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便问:“壁面可有去寻那些为了获利而行此举的人。若说该承担后果,也是他们首当其是才对!” 阿成:“若真是如此,那便好了。但你可知,当初要以这紫罗秋酿酒牟利,也是镇上大部分百姓作出的决定。所以此祸,也只能由我们担着。换句话说,只能自作自受了。” 自作自受。 楚宁听到这个字眼,身子微微一怔,耳边仿佛传来铺天诘问,字字锥心。 又一次,感受到无力。 再度睁开眼时,她复又恢复了平静,只是有些无助地看向容澈:“你觉得,此事、该怎么做才好?” 容澈似乎犹在思考,此事看上去,的确也有些为难。 其实这些壁面,也没有为非作歹,至多是吓唬人罢了,虽然效果挺显著的。可他们说起来,也是一群可怜人,就因为人的那点贪欲丢了性命,岂非太过不值。 “殿下当真要插手此事?”容澈忽问。 “嗯。”楚宁认真地点了点头。 “如此来,我们需要找壁面相谈一番。” 楚宁方才的一脸坚定神色倏忽间溃散掉,有些不相信自己听到的。 “你说什么?”要与这奇奇怪怪的人面在深夜促膝长谈?这可不是她想的解决办法! 容澈:“若殿下觉得耽误行程,今夜我们便可以等他出现了。” 楚宁艰难地咽下口水,“那个、容澈,我们可不可以直接把它抓起来,或者施个什么法,让它不再出来吓人便是了。世间方法千千万,为何就偏要面谈呢?我实在是没有什么好与它讲的!再说,万一见了后人家做噩梦了怎么办?” 她不是不知这或许是最好的解决办法。毕竟解铃还需系铃人。只有让壁面真正与镇上的人释怀,霞光镇也才能从此事中走出,重现繁荣与热闹。可她一想起那壁面的样子...... 容澈轻笑,“殿下可是怕了?” 见身旁某只木头怪立马一副竖起耳朵听的样子,她便推辞说:“也不是。” 可听到屋内响起道嘘声后,楚宁耳根子飞快地红了,“好吧。我就是怕了。我是胆小鬼,我真是害怕极了,可以吗?” 容澈声线柔和:“殿下若是害怕,我一人去便好。” 虽然他这番话颇令人心动,可若是她不出现,岂不是就显得她太不够义气了?当初也是自己要来这霞光镇的,本来也不干容澈的事呀。 楚宁咬咬牙:“没事儿,当然不能让你一个人去了。我会去的!嗯!” 说罢,她余光察觉到另两只怪似乎在低声叨咕些什么,多半是不想露面的话儿,便笑道:“当然,还有你们两位。正所谓有福同当,这等渡化怪的场面,自然也不能少了你们不是?这可是绝佳的进阶经验,还不用花银子!” 墨寒原以为自己能躲过一劫,没想到就变成了这样,冷哼一声,转过身去继续啃糖葫芦。嗯,这东西虽不雅观,可味道倒还不错。 ****** 暮色笼罩大地后,镇上的声息渐渐隐去,又复一派沉寂。隐隐夹杂着些无可名状的惧意,在漆黑的夜中泣泪神伤。 只不过,有一个例外。 正是家平淡无奇的杂货铺。深夜尚未至,屋里、院中便已燃起火光,像是对这夜的兀自挑衅,在这方诡谲的小镇中显得格外注目。不过也应了院中人的企图,就是要这样明目张胆地引来壁面才好!不怕他不来。 ...... 夜似乎又深了,墨蓝色天际线消失在了重叠山峦间,取而代之的是沁了紫珍珠的泼墨般的天幕,直到一轮弯月悄声爬了上来,散出淡漠的寒光。 楚宁撑着的脑袋再一次从胳膊上摔下时,引来了院中余下之人的注目。 她揉了揉眼,迎上他们的目光,“没办法,岁数大了。” 墨寒嗤了一声:“得了,快别拿年纪说事儿,别人可都是觉越睡越少,可您却是只多不少的,就没见过你一天不睡懒觉的。” 楚宁知他说得不假,气塞道:“小墨大人对我竟如此上心。我真是谢谢你。” 虽说她的确喜欢睡懒觉,可最近也太容易犯困了些,全然不似她一贯的行事作风。 却想不出个究竟,于是干脆放弃,起身朝立在房檐下那抹清泠身影走去。 他似乎在此立了很久,可仍是一副偏偏君子模样,丝毫不见倦怠之色。 许是仍在思量壁面之事,楚宁自那庙中出来便未见这人说笑过。 如此一来,像又回到了从前。 她主动走近,晃了晃面前人的胳膊,嗔道:“容澈,你是不是怪我又多管闲事了。” 明明在前两日,这人还颇有心思回应她的玩闹打趣。 容澈目光从自己袖子划过,凝视她的眸子,轻摇了摇头。 随即又无奈一笑:“不过殿下日后拔刀时,若能不将自己也搭进去,那在下再无异议了。” 这是在说自己蠢?总是没办法保全自身。 “呃,仙君说的是。不过,这不是还有你吗?”楚宁笑意灿然,“我知道,你不会叫我身处险境的。” 少女的笑明净而纯稚,仿佛又回到杏花三月时,那雪色间无意一瞥下的灵动。 可他向来清醒,不会将那之后发生过的一概抹去。 因此,也清楚少女这笑容下,那好不容易愈合的破碎灵魄。 他心中一紧,其实是与不是,又有什么关系。 重要的是,她现在就立在这里,仍旧以另一种身份活在世上。活在他可以触碰得到的地方。这就够了,不是吗? 他也只想要她能好好活着。 至于这件事,容澈抬眸,轻声笑道:“若殿下实在困了,在下倒是不妨借出自己的肩膀,供殿下安眠。” 楚宁眼睛一亮:“当真?这怎么好意思!” 从前听学每每睡醒时,她不是胳膊疼就是脖子酸。不住会想,若是可以把隔壁这位的肩膀或是胳膊借来垫垫就好了。 只不过那时她与这位,尚不大好相与。本以为再无法实现,可现在容澈竟主动提了出来。 容澈见小女子明明一副跃跃欲试,却又强忍着让自己不轻易表现出的模样,忍俊不禁。便故作严肃:“只是,殿下得控制好自己的口水,稍后在下还得见那壁面。” 言下之意,是说她口水丰沛的意思啰? 不过,即便是这一点,也只有寥寥几人知晓,容澈又没见过,怎么也知道? 正思忖着,他已使了个清扫术将廊下的台阶清理干净,撩袍坐下,轻拍自己的肩膀,示意她过来。 于是楚宁也不再扭捏,安心靠了上去。 只不过,脑袋放上的瞬间,忽觉这个动作有些熟悉,以及这人肩膀的高度,都与她无比契合,像是经过了许多次。 但当容澈身上的淡淡木香传来时,她的注意力就渐渐被带走了。 鼻息所至,便如这人一贯出现在人前的模样,清泠疏阔,淡然明远。 大约太过安逸,楚宁感觉到自己的眼皮又开始不争气地往下坠......
第59章 霞色非胭(十) 难道容澈仙君不好吗?…… 只不过醒来时, 被小院中的四只眼睛盯着看时,楚宁就没那么淡定了。 墨寒一副窥破奸.情的模样,望着她与容澈一笑, 便转过了头去。就连噬梦兽看上去,脑袋里都装满了粉色泡泡, 少见的耳根一红。 她真的很不能理解! 自己不就是蹭容澈肩膀打个盹儿了吗?这难不成也是什么少儿不宜的画面? 行吧。她这个作鬼的不能与怪一般见识。 不过,她只不过是睡过去了而已,为什么醒来时天都快亮了? 该不会...... 楚宁惊道:“容澈,壁面出现了, 然后你以一人之力将它劝抚好了?” 容澈才闭上眼不久, 闻声, 又是无奈又是好笑:“听上去,殿下很希望如此?” 楚宁睁大了眼, 呃, 其实, 好吧, 是有那么一丢丢。 “你此言当真?” 容澈:“殿下高看我了。也高看这壁面了。它没有出现。” 什么,一整晚都没出现?这这这,不应该呀! 他们都已经这样招摇了,就差没拿着个大喇叭对着外面喊,按它的性情, 没理由不被触怒,从而出现在院儿里。 所以到底是哪一步出现了差错? 楚宁几番思考不得,抬眼间, 见殷策仍气定神闲地躺在对面屋顶上,不由出声:“上面那谁,你给我下来!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那鬼缓缓开口:“是小殿下要多管闲事的, 又与我何干?真是笑话!” 楚宁复又打量起这鬼,怎么看都不是没有干系的样子。 明明知道这一切,又一言不发、袖手旁观。虽说他的确是被自己硬生拉过来的,可看到他这幅模样,就是令人不太爽。 这鬼,甚至只是一个天界的囚犯,居然像赏猴戏般,在这两日看他们被耍得团团转。 是可忍孰不可忍! “容澈,你还会使些别的法术吗?跟那日的一样,我想眼前清净清净。”她开口问道,“所以,能不能帮我把他变走,随便什么都可以!” 容澈淡淡看了眼那身金边黑袍:“也好。若是殿下实在不喜,我便找人将此鬼即刻带回天界。想来,启玉也该料理好了北鸢一案。” 闻言,屋顶那人霎时眼角一颤,急道:“喂,等等。” 楚宁双手环胸:“你还有什么遗言,说吧!” “我或许知道,这壁面没有出现的原因。” 楚宁:“什么原因?” 殷策仍一副放荡不羁的样子,目光划过下首的男子,嘴角带了嘲弄,“这就要问容澈仙君了。” 他唇边一勾,“不过据我所知,小殿下也该识得的。你们仔细想,是何种瘟疫,刚好会造成如此大的怨气?若说并未人为,那也太巧了吧。” 是瘟疫的问题? 莫非这场带来浩劫的疫情,并非出于偶然,而是人祸? 是引起这场瘟疫的人! 楚宁眉心皱起,他们先时一概只注意到这壁面,并未思及其背后的缘由。经他这么一说,的确值得细究。 这镇上之疫的发生,不可说 此人,必定不简单。 若非对霞光镇紫秋罗了如指掌,又怎会恰好地造成此祸。而且极为隐蔽。就连是她与容澈,也未一时间察觉出来。 楚宁轻摇了身旁之人的小臂:“容澈,你可知道其中缘由?” 容澈目光微冷,“旁人我或许不甚了解,不过在天界之上,有降灾之能的,除了四方掌境仙君,余下的,便是我与另外一位了。” 楚宁:“另一位是谁?” “降灾仙君,陆昶。” 楚宁顿了片刻,才意识到他说的这位。 那岂不正是曾对她不服来战的那人? 容澈她倒是知晓,位同四位掌境仙君,功绩卓著,地位超然,有此能也不无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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