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风止将手里的白酒瓶重重地放在桌案上,猛地抬起头,冷声道:“不,我绝对不会低头。” 姜意欢问道:“那你准备怎么办?” 江风止皱着眉思索了一阵,然后缓缓说道:“把长乐杀了,那就不用娶了。” 姜意欢连忙去捂他的嘴,“这种大逆不道的话,小声说!小心隔墙有耳。” 江风止回头望向姜意欢晶亮的眼眸,忽然很意外,她最近的变化...... 之前的她永远都是素面朝天,浓艳的五官被她通身的冰冷气息压得冷冷的,但眼下她一身轻薄的紫色纱裙,头戴点翠,妆容也是美不胜收,比他之前在金陵见过的南坊花魁还要美得多。 江风止忽然心下一动,握住她的手,问道:“姜姜,其实......”他忽然有些不好意思,顿了顿说道:“其实我很有钱,但我没有权,这是我来普京的目的,但眼下这些权利都是过眼云烟、虚无缥缈的东西,不足你万分之一珍贵。” “我可以有幸成为你的夫君吗?你什么都不用担心,我会逼着江国公低头,如果他不肯,那我就带着你一起回江南,在那里我有足够的把握能当个土皇帝,让你一辈子挥金如土、任意妄为。” 姜意欢的心跳的砰砰快,她有那么一瞬间是动心的,挥金如土谁不想? 谁愿意待在这逼仄压抑的天子脚下,每日仰着脖子看人呢? 可是,她又想起清云子那张温雅如玉的脸,心就像被割裂般的疼。 姜意欢挣脱了他的手,轻声拒绝道:“江世子,谢谢你的喜欢,但是,我也有喜欢的人了。” 江风止像是猜中一般,瘫倒在椅背上,皱着眉问道:“是不是清云子?” 姜意欢点了点头,“纵然他杀了我千次、万次,可这一次我还是想奔着他而去。” 她无奈地笑了笑,“或许,这就是人?” “得不到的越想要。” “我想要看他为我褪下袈裟,与世人为敌。” 江风止冷冷的打断了她:“你等不到的,清云子这人生来就是佛子,他没有心的,红尘里的那些东西绊不住他,相反是你,不要对他抱有任何幻想,你会失望的。” 姜意欢抿了口桃花酒,酒水丝丝凉凉的,入口就是一股回甘。 “失望又如何?至少我努力过,我不后悔。” 江风止的心猛地跳了起来,他坚定地望向她:“我也不会后悔的。” 他会努力。 努力到姜意欢失望的那天,回头就能看见他。 姜意欢将手上的酒碰了碰江风止的酒瓶,她又饮了一口,“你其实从来没有对我说过真话,对吗?” 江风止拧着眉轻声问道:“哪句不是真话?” 姜意欢对着虚空笑了笑,“你有一个堪比影卫的情报机构,做得很大,甚至还跨国,对吗?你的那些铺子都是你的暗桩。” 江风止没想到她会这么说,低着头,慢慢说道:“对。” “你都知道啦。” 姜意欢笑了笑:“你还知道我是杀手呢,大家扯平了。” 江风止的确早就知道她是杀手了,也早就派人去查过她的底细。 他轻声说道:“姜姜,谢谢你,三年前救了我。”他抬起头冲着姜意欢微微一笑。 时光忽然间倒流了。 三年前。 江南,金陵。 今日是姜意欢第一次接刺杀的单子,目标是一个江南大商户。 她接单从来不会问双方的恩恩怨怨,只管杀就行了。 四进八出的豪门大宅中今晚歌舞升腾,今日是李自文大设宴席娶他的第二十八房妻子进门的日子。 姜意欢在人群里混成了西域献舞的舞姬从后门走了进去,她观察李自文观察了三天,已经摸清楚他的喜好跟生活习惯,她知道他每日的子时都会独身来到一间锁住的厢房内,去看一看床榻上躺着的人。 她准备就在今夜的子时动手,今日来往宾客众多,人多眼杂,的确是个不可多得的刺杀好时机。 她从草地里找到一块砖,然后将砖头挪开,拿出了下面闪着铜光的钥匙。 咔嗒一声,她侧身闪进了这座荒芜的偏院,看到了床榻上躺着的人。 他的皮肤病态苍白得近乎透明,整个人泛着一股沉沉的死气,看起来憔悴又破碎,姜意欢阴差阳错地将手搭在他的脉搏上,帮他诊脉。 此人受了重伤加上身体根基本来就不好,能撑到现在都是奇迹。 姜意欢皱了眉,看了看天色,离子时还有四五个时辰,她做了个大胆的决定。 姜意欢知道这座宅院的八个出口分别在哪,她将自己身上的舞衣换了下来,然后穿上房内的一套靛蓝色带血的衣袍,她本就有洁癖,眼下更是嫌弃到不行。 但没办法,没时间了。 她要将人带出去。 她换衣服的时候,就听见床榻上的人忽然开了口,他声音干涩而嘶哑,“姑娘,你是来救我的吗?” 姜意欢没说话,床上的人又问:“你叫什么名字?” 姜意欢只淡淡道:“姜意欢,意难平的意,空欢喜的欢。” 床榻的人好像没听到,他又昏迷了过去。 她就这么扛着他离开了这座大宅,然后去城郊开了间房,给他续了半个月,又去医馆给他抓了半月的药,最后在桌上留了一个单方。 也是这张单方,让江风止苟延残喘至今。 谁也不知道,赫赫有名的女魔头,第一次杀人,先是救了一个人。
第98章 反了 姜意欢陷入了往事里。 半晌,她诧异道:“原来那个病弱小美人儿就是你啊,我还以为他命不好活不过那个冬天呢。” 江风止轻轻笑了下,“如果没有你,我的确活不过那个冬天。” “我也知道你在普京建了府邸,所以我这两年就拼了命的建立自己的势力,终于,见到你了,结果在城门口那次,又是你救了我。” 姜意欢也不知道为什么,她其实救过很多人,也杀过很多人,好多她都记不住了。 原来播种过的种子,有朝一日真的会结成花。 - 这边,护国寺上。 静安跟清云子难得在博弈。 静安黑子,清云子白子。 二人的技巧都很好,一局棋下了几十手还没有决出胜负。 忽然,清云子轻笑了一下,落下一子。 五子连珠! 静安倒是愣了神,他是没有想到的,破壁缝隙之中,也能被他抓住一丝光芒反杀成功。 清云子轻声说道:“静安,现在可以回答贫僧的问题了吧?” 静安大师默默收拾这残局,“你问吧。” “愿赌服输。” 清云子:“同生共死咒怎么解?” 静安大师冷了下脸来,“废除武功就能解。” 清云子眉心闪过一丝不忍,“我的武功可以废了吗?” “不可!” 静安忽然跳了起来,“你的武功废了你就会死!” “你死了,同生共死咒也还在,她也会死。” 清云子问道:“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静安摇头:“没有了。” 清云子无声叹息一声,默默往山下走去了。 他还是想试一下将自己武功废了的,只要将筋脉都割断就可以了。 只不过他得找个安全的地方做这件事情,他想了想,还是回宫里吧,宫里没人敢打扰他。 山脚下,他碰见了那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人。 ——姜六。 托姜六的福,他已经连续一个月每晚都梦到前世发生的事情。 最开始看有些光怪陆离,到这几日,已经将这些记忆全部吸收,他已经想起来了前世还是叫净停的记忆。 他无悲无喜,镇压了邪神之后,自己的灵魂也受了伤,需要来人间历劫才能修补,他就这么渡劫渡了五百年,眼看就要飞升,结果姜六又出现了。 姜六还是以花间旖的形象出现在他眼前,他猜应该是他目前只能凝出一丝魂魄,毕竟姜六的转世还在这个世上。 姜六用着自己那低哑又蛊惑的嗓音开口道:“好久不见啊,净停,停。” 清云子烦躁地抬起手打断他的说辞,“今天来找死么?” 姜六嗤笑道:“你还没死,我怎么舍得消失?你现在就是一个人身,死了你就真的会成为一捧灰,世界再也不会有你的名字。” 清云子淡淡道:“没有就没有,但是我死了,姜意欢也会死,所以,最折中的法子就是我让你先死。” 姜六上前走了两步:“这样啊,这可不是我尊敬了五千年的真佛。” 清云子眼里迸发出死亡的凝视,“不然呢?” 姜六忽然笑了起来,“哈哈哈哈!” “这才是你啊。” “早知道你就该跟我一起坠下地狱的,我们两人联手,还要天上那群废物神明干嘛?” 清云子冷声道:“没兴趣。” 姜六忽然手一挥,一张硕大的画卷出现在清云子眼前。 不就是那一晚上,他跟姜意欢缠绵的画面吗? “你!”清云子抑制地低吼着。 “哈哈哈哈哈哈。” “你对我没有兴趣,但是对我的转世可是有兴趣得很呐。” “净停,你这辈子死在姜意欢手里。” “就算飞升。” 姜六落下这么一句没头没尾的话,然后就消失在了黑暗里。 清云子愣了神,飞升二字就像一道魔咒,死死的缠住了他,他的头疼欲裂,不得已半蹲下身,极致的压抑痛感中,他失手打碎了旁边的一个大石。 石头瞬间四分五裂,哐哐作响。 半晌,他才找回自己的意识,头还是疼。 他走着走着就到了姜府。 门倏然开了,吱哑一声,江风止浑身酒气地从姜府慢慢走了出来。 他一抬头便跟门口惊讶的清云子打了个照面,他愣怔了一瞬,又存心想恶心一下他,“国师大人啊,怎么这么巧?你说什么?哦,我刚刚在姜府跟姜意欢喝酒呢,她非要我喝了两瓶高度白酒才放我走.......” 清云子忍住了打江风止的冲动,闷不作声地往前面走去,落江风止一个醉鬼走在后面。 江风止看着渐行渐远的人影在路的尽头消失不见,半晌,才站直身体,混沌火热的眼睛瞬间结上了一层冰霜。 - 翌日。 姜意欢接到太监三更天就来的通知,让她卯时就上朝,所有的四品以上大员都要参与。 姜意欢刚刚睡下没多久,就被叫了起来,烦得很。 她召来了丫鬟,沐浴后换了官袍就往披星戴月的往皇宫里走去,路上有很多官家的马车都往皇宫的方向慢吞吞地在走,想必都是上朝的官员吧。 她冷笑了一声,就看见拐角处的江风止从一辆奢华的大型马车上走了下来,正向她跑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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