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刺史吞了口口水,说实在的,他就怕这样的,没人接话,这戏是没法演下去的。 为官这么些年,明面上可没人敢,也没人会如此不给情面,这土匪就是土匪呀,不懂人情事故,尴尬得搓了搓手。 “孩子,今个你既然找来了,自然是好事。要不,等我这忙完了,再好好叙叙旧。”硬着头皮往下接。 “旧?我们有吗?”穆静安盯着李文才的眼,一字一顿得开了口。 李刺史再次被问得不尴不尬。 “叙旧就不必了,我就是来看看,你这是在忙啥。继续。”穆静安越发懒洋洋起来。 李刺史一口老血涌了上来,强压着没吐。继续?原来是这个继续,你不知我们在干什么,是真懵还是假懂?是傻还是装傻? 吐糟到这,李刺史清醒了一些,这丫头就是来闹事的,刚想挺起点气势来,一瞧这院子里穆家庄的人,又焉了回去,他硬不起来呀,对夫人使了个眼色,让她先服软,必定是女人,对付女人,还是要容易些。 李夫人会意,硬着头皮,不去看明夕,开了口。“孩子,来得巧了,这不,正给你哥娶亲呢!” “哥?也姓穆吗?”好听的声音中带上了一丝笑意,围着看热闹的人也勾起了嘴角,这理由找的,也是够可以的了。 “不是,这不是……”李夫人一时不知如何往下接,一急到有了点智。 “这不是这么多年寻不到你们,我们家又只他一根独苗,见他年纪也大了些,便寻思着先给他娶个亲,等寻到你们,再作商量,若是不成,认个干亲,互相帮衬着,岂不更好?” 李夫人越说越顺溜,连带着神情也真执起来。让人觉得还真是那么回事,有些糊涂的,真还接受了她这套说词。 明夕与拾秋对望了一下,觉得还真开了眼,开了大眼,居然有人把自己的卑鄙行径说得如此清新脱俗,果真如主子所说,我们是明土匪,伤不了几个人,反倒是那样的暗土匪,才是真正的吸人血的鬼。 李夫人话音落了,轻推了一下自己的男人。李刺史忙应“是,是,是。” “嗯,是。”穆静安也轻声附合了一声。 这下倒让李文才喜出望外了,原来不是那么难对付呀,估计这孩子是在山里长大,不太懂人情事故,好好糊弄糊弄,说这定是儿子的又一大助力。 这种想法,看戏的人中也有,反倒是夜贤尧三人明白,能培养出如此强劲护卫的人,绝不是傻老冒。 果不然女子下一句话传来,正中靶心。“十七了嘛。” 有人忍不住笑出了声,这李家少爷,今年十七岁,还未及冠,便年纪大了,等不及要成亲了,这乐子能让他笑上半年。 陶子骏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看两位哥哥,他们可都是二十好几的人,以李夫人的说法,都成什么了。
第8章 穆小姐3 “口误,口误。”李夫人脸一阵青,一阵白,越描越黑。 “拾秋。”穆静安有点厌倦了,叫了一下身后的人。 拾秋明白,开启了打脸第二式,拍了拍手,立刻几名护卫押了几个人上来,跪在了前院中央。 “这不是李福吗?”那脸虽被打了,可模样还是认得出来的。 李家的管家,难怪今个这么大的事,是他儿子在忙前忙后的,原来被人抓了。可是为什么呢? 李刺史的脸色彻底黑了,扑上去咬几口的心都有,这李福是他昨天派出去的。 做了贼的人,心自然是虚的,这穆家小姐一进他的封城便知道了,看着一个小女子带了两丫头,四个护卫,没多少人,便起了心,想来个一不作二不休,彻底解决了。他可是真打听过,穆庄旧址那已衰败得不成样了。 一向谨慎的他,自然不会派自己的人去,怕的就是有个万一,落人口实,拿出一笔钱来,让李福去请人,哪知这个蠢货尽然自个去动了手。 一大早他又忙,听他儿子推说昨夜惊了风,病了,便没在意,偏巧就坏在了这上头,让他一点准备都没有。 李福看了一眼自家老爷,忙又低下了头,他也悔啊,不就是个小丫头吗,又没几个人,那么大一笔钱,想着让别人去赚,不如自个来,约了几个身手好的兄弟,便摸黑去了。哪知一个正面都还没碰上,便成了这样。 “这是怎么了?”李刺史咬碎了牙往肚里吞,面上还要装。 拾秋冷笑了一声,从怀中取出一份供词来,抖了抖,开始大声读了出来。“我,李福,刺史府管家,于二月初五亥时潜入……” 「啪」拾秋手上的东西还没读完,李刺史便上去给了李福一巴掌。 “我怎么没看清你,你怎么会是这么个东西?”现在只能指望着这奴才把事都扛下来。 “不,是老爷您安排的呀。”李福偷瞄了一眼背大刀的那位,骨缝里又疼了起来,不是他不忠心,而是他怕生不如死。 “你胡说什么?”李刺史哪知他遭了什么罪,一个劲得暗示他,却不知有什么样的主,便会有什么样的仆,扛不了就是扛不了。 “我没胡说,你给我买凶的钱,还在我枕头的暗格中放着呢。我一个管家,撑死也存不了一万两啊。” 此话一出,明眼的不明眼的,都明白了,想不到这李刺史看起来挺文雅的一书生,竟如此心狠。 陶子骏乐了,这戏真好看,还是出了京更热闹。夜贤尧眸光深深,一个刺史花一万两买凶,不是一个小手笔。 顾浩然更感兴趣的是那个老神在的女子,倒不是对人感兴趣,而是对她处置此事的方法与目的感兴趣。 以她进门以后到现在的表现,他看不出一点对这婚事有兴趣的苗头。闹上这么大一出,只是为了出口气吗? 他不信,从见她第一眼起,便知她是同自己一样的人,冷血无情,若无牵绊,山林才是他们最好的去处。 李刺史有些后悔大办儿子的婚事,请来的这些宾客,都是有头有脸的,封是封不住嘴的,也是赶也赶不出去的,好在要娶的儿媳娘家硬气,大不了今天丢个人,过几天再找补回来。 “穆小姐,你有什么目的直说吧。”现如今,到了这个地步,任何摭掩都是多余的了,不如快刀斩乱麻,尽早做个了断。 “你说呢?”可有人偏不。 “我们可以补偿。”这婚约是不能履行的。 “嗯。”穆静安能省字就省字,本就不爱搭理人。 拾秋立马递过去一张单子,边递边说。“金银钱财我们穆庄都不缺,庄主这几年身体不好,就麻烦刺史备些药材吧。”这话说得那叫一个云淡风轻。 李刺史接过来看了一眼,脚便软了,这是要挖空他一半家产呀,刚想呛声,抬眼看到眼前的局势,也只能咬咬牙了。 拾秋眼力见的,递上了红印泥,让他按了手印。收好,又拿出一份让他备用。“十日为限吧。”主子早就算好了他会接。 “不行,十五日。” “八日。”见这李秀才红着眼瞪自己,拾秋扬了一下下巴,就不信他不同意。 “好,十日。”虽日子紧了些,应该还来得及。 “那婚书?”价谈妥了,重要的文证还是要取回来的。 穆静安无所谓,若不是为了娘亲,她也不会来这封城,顺便解决这事。 挥了一下手,拾秋从腰上荷包里掏出了张皱巴巴的纸来,这是多不上心啊。女子一辈子的婚书,居然抵不过一张药单子。 “信物呢?”伸出去的手,因想到了一样东西又缩了回来。主子不在乎,她们这当丫头的可不行。 李刺史暗道一声糟糕,怎把这茬给忘了。一时不知如何接话,看了一眼自个的夫人,李夫人也吓了一跳,掐了自己一下,稳了稳心神。 “哟,穆小姐,你瞧,我这事办的。”私下心思飞转,想着对策。 “这几年随着老爷到处上任,也不知搬了多少回家了,那东西……那东西不小心让下人们给碎了。”只有这个办法了。 “碎了?”拾秋嗓音一下子拔高。 李夫人紧张得点了点头。 “你手上的镯子年头不少了吧。”进门就没开过音的嗓子,第一句话响起来自然有些哑,好在是女子,显得不粗糙。 李夫人转眼看了一下问话的人,别看是个挺瘦弱的女子,那把大刀就令她不容小窥。 虽不知她问话的原由,仍老老实实得开口回答。“是的,这是当年与老爷成婚时的嫁妆。”女子没有不爱美的,也少有不爱炫耀的,边说还边抬了一下手腕。 明夕冷笑。“这么一个破镯子,李夫人都保管得如此之好,当年我穆庄庄主的信物,金丝血镯居然碎了,你说我们会信吗?”
第9章 穆小姐4 李夫人整个人僵在了那,她是庶女出身,乖巧,又听话,陪嫁的才能有那么几样好东西。 更何况,当年的李文才可是个寒门学子,没有什么好东西,自然对好东西,自是百般呵护,她做到了。 周围的吃瓜群众也想到了,特别是在听说那样东西是金丝血镯后。 “什么?金丝血镯?那可是先帝御赐之物。”有懂行的人,不由惊呼了出来。 众人看向李刺史的目光不由一变再变。要知血镯虽不常见,但有钱有势的人想拥用,还是找得到的。 可这种带有金丝的就难了,可遇不可求,大楚朝建国这么多年了,也就是先帝在世时有那么一对,也是爱不释手,可为了安抚穆老将军,忍痛割爱,给了他家的小孙女,也就是当年在襁褓中的穆素妍。 李刺史暗中咬牙,这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那东西能摔吗?李夫人被他瞪得退缩了一步,她这还不是没法吗?总不能实话实说吧。 “娘,你记错了,碎的是另外一只,那只还好好得呢!”李元勤不愧为李刺史精心培养的接班人,一见不对,立马站出来打圆场。 “穆小姐。”彬彬有礼得上前,客道得先打了招呼。 穆静安垂了一下眼帘,算是回应。 “我们之间的婚约,在下确实不知情。现如今,成了这样,也是在下不想看到的。” 李元勤没有京中来的那三人那样的风华绝代,但在这封城也是数一数二的翩翩少年,拿出了姿态,又有修养,众人还是愿听他说上两句的。 “现如今到了这种地步,想来穆小姐也是不愿履行婚约的,不如,先由在下完婚,再寻来信物交还可好?必定这吉时……”说到这不禁面露苦色。 他的示弱还是引来了一阵同情声,必定先一辈的恩怨,与他这个不知情的小辈关系不大。更何况今个又是他大喜的日子。 “呵。”明夕笑出了声,拾秋涨红了脸,吵架还是她在行一些,再次开口可没给人留余地。“不愧为读书人,这话说得……啧啧,这错好像都在我们这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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