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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怎么会，都早已过了千年，很多事已非往昔……别闹脾气了，你明知慕小乔与你同本同源，虽说天道不可违、旧事不可逆，你我难续前缘，但慕小乔的命数也是你的机缘，而我从一开始就想助你重获神籍、重返九重天——”北天魔帝越说到最后，语气越缓慢，他一脸沉静地恳切说道。 如今，还是依旧看不透他！ “北天，夺舍之事休得再提，我与慕小乔的神识如今共通、彼此尽知，她心性淳良、资质悟性也不错……更重要的是她能被心爱之人全心爱护，这可比我幸运多了……呵呵！”素女静默片刻后拍拍北天魔帝的肩正色说道，清冷的月光洒在她的面上，显得分外悲凉。 北天魔帝神情微动，她最后轻笑的那一声尾音竟令自己有些走神。 这是素女吗？ 怎么感觉有些不像她了，是受慕小乔的元神影响所致？还是自己从未真正了解过素女？ 现在的她，感觉更……随心了！ “可慕小乔实在是太弱了，你会受委屈的！……”北天魔帝无端有些心慌，他一把扣死素女的双肩，不死心地继续说道：“你看，不解封印的你都不是我的对手，这哪里还是九重天上神威赫赫的女战神素女元君！” “好了好了，别反复说这有的没的！如今的九重天还有谁敢提及我素女元君的名讳，跟我有关的记载也被抹了个精光，哈哈……恐怕也就仅剩人间那个素女助黄帝的神话故事了吧，可惜啊……就算是故事，被歌功颂德的也只是玄女！” 一想到那个一身红衣的傲气女子，素女原本调侃的语气瞬间冷硬起来，她心中一阵刺痛不由冷嗤一声，若不是她从中作梗，自己怎会落到今日这般田地！ 北天魔帝还未搭上话，只觉眼前一晃，浅青色的身影便轻踏窗棂凌空一跃，飘然而去。 风中轻轻送来一句：“北天，陪我走走吧……” 凌波微步、款款涟漪，素女所过之处，水波点点荡漾，衣袂飘飘、纱袖微扬，一派天女神姿。 北天魔帝只是默默陪行，时不时侧目看看身旁的女子，冷清的月光洒落在她的身上，寂寥而圣洁。 明明就在眼前，可感觉与她的距离永远无法逾越，千年的等待确实改变了不少，但有些依旧还是无法改变。 “素女，你真的不愿解封自己的力量吗？还是你始终不愿承认入魔的事实？”北天魔帝突然驻步，终究还是问出了自己藏在心底太久的问题。 素女随即也停下脚步，扭头偏向北天魔帝，轻轻点了下头，水波微动一圈圈地在脚下四处蔓延。 她看到北天魔帝纠结的神情，伸出手触上他紧锁的眉头缓缓拂过、指尖划过脸颊，轻笑着说：“别这样，北天！我现在这样你应该替我高兴才是，这也是一种对过往的解脱……你我相识上万年，你知道我是怎样的性子，决定了的事，自然不会更改！” 北天魔帝一时语塞，突然紧紧握住了素女的手，有些散落的额前碎发遮住了眼底的眸光，看不清他的表情。 夜色寒凉，在这水汽氤氲的寒潭之上，泛起一股阴寒之气，在徐徐山风的吹拂中转瞬即逝。 素女猛地脸色一变、用力反抽离了手，习惯性拍了拍北天魔帝的肩膀说道：“北太帝君对慕小乔用情至深，他会保护好她的……若是当年紫微他……呵呵……可能就是因为我太强，所以才注定会失去吧！” 她轻叹一声，御风而起、衣袖微动，整个人便落在了百丈外的岸边。 “帮我把这镯子摘下来，北天！” 北天魔帝才后脚跟过来，便被素女伸手拦住，他看着眼前晃来晃去的白玉色镯子，嘿嘿一笑。 “就我那点小把戏，你自行解了作罢……” “休想让我催动魔煞之气，还是你来吧！”素女眼光灼灼笑得自是轻松，她又把手腕晃了晃，盯着北天魔帝丝毫没打算退让。 “哎呀，说了这本来就是你的东西，物归原主，我、我可不想睹物思人……既然你不愿夺舍，那待你彻底与慕小乔的元神相融后，这镯子里的东西自然也会转化成她的……不会影响你修仙证道的……”北天魔帝眸光一闪、满不在乎地摆了摆手说道。 “哇！师父，这位神仙姐姐好美哦……”一声稚嫩的童音从那边的竹海轻轻传来。 “唔……”竹林里一阵窸窣声后又没了动静。 素女眉尾轻挑，她与北天魔帝相互对视了一眼，北天魔帝也露出个瞧瞧的表情。 这里的结界可是素女当年亲手布下的，别说凡人了，就是道行浅薄的神仙也找不到这化外之地！ 刹那间，浅青色的倩丽身影率先冲了过去—— 第41章 结缘 密林竹海中偶有虫鸣唧唧，素女循声而觅轻轻一个转身、翩然落下，地上两小团黑色的身影猛地向后退缩撞到了竹子，惊起夜栖雀鸟一片。 扑棱棱的翅膀扇动声过后，竹林又恢复了一片沉寂，只听得风吹竹叶沙沙作响。 “原来是两个小东西罢了！” 随后赶来的北天魔帝睨了一眼蜷缩在一起的两个身影，用手指撩了一下额前的碎发满不在乎地说道。 素女眼中一汪幽潭，偶有闪星明洞。 从竹叶间漏下的月华洒落在略显潮气的地上，斑驳陆离的黑白光线映着两张略显惊恐又充满兴奋的小脸。 这两个孩子都身着素衣道袍，有些破损、沾有不少的污渍，那个大一点的小姑娘看身形刚及豆蔻，盘起的混元髻有些松散、桃木发簪有些歪斜，模样长得倒是清秀机灵，望向素女的眼睛清澈、明亮，她强作镇定将一个扎着双髻的小女童护在身后。 “师父，神仙姐姐比咱家供着的神仙画像美太多了…” 那个长得粉雕玉琢的小女童探出头、悄悄打量着素女。 “石榴！” 她身前的小姑娘闻言扭头出声制止，又把她往身后护了护。 素女被这小姑娘护犊的架势逗笑了，这两个孩子能撞破仙家结界，又得见仙人真容、自然机缘非浅，而且—— “你叫什么名字？你的发簪很别致……”她款步上前，眼睛扫过那小姑娘的发间，看着小姑娘淡淡问道。 “我、我叫沈非鱼，她是我的徒弟小石榴……发簪是太师父传我的……我们跟太师父走散了，一时迷途误闯仙山，请、请神仙大人们不要责罚我们……我、我们什么都不会说的！” 小姑娘在素女的注视下无意识地吞咽了下口水连忙解释道，当她说到跟大人走散时眼中泛起了点点泪光、声音有些哽咽，她见素女越走越近，便扯着那个叫小石榴的女童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这桃木发簪上隐隐散发着一丝常人不可察觉的冷香，三界之内，这味道太熟悉不过了！ 素女眯眼仔细一番思索，在慕小乔的记忆中确实有一段跟沈家有关的记忆。 是那个关于聚魂珠的赌局…… 她瞥了一眼不远处靠在竹子上一副看戏模样的北天魔帝，北天魔帝却只是耸耸肩表示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你们因何至此？” 素女柔声问道，顺便蹲下身子轻轻拍了拍沈非鱼衣上的杂草，将两个孩子扶了起来。 沈非鱼撇了撇嘴，她见眼前这个周身通显盈瑞之气的神仙姐姐如此温柔，刚还很要强的模样瞬间眼泪夺眶而出，委屈地边哭边说道：“我们是跟着太师父她们一起南下逃过来的，今日途经此处太师父说暂驻山脚休整，明日继续寻找灵秀之地重建沈家……结果小石榴在忙乱中走散了，我便出来寻她，后来……虽说找到了她但我们也迷路了，走来走去始终困在这片竹林里……” “都怪那些从辽东入侵的鞑子，他们占了我们沈家，害我们背井离乡、东躲西藏，一路上还、还看到他们杀了好多好多人……”沈非鱼越说越生气，她小小的拳头紧紧攥住，眼中燃起了熊熊烈焰。 素女神情微变，左手一番掐算，也不由心中轻叹、慢慢阖上双眸，面上一片清寒。 天道使然，阴阳乾坤自有运道，自封神之战后就算是仙家尊神也不可妄自干涉凡间之事，可事关沈家的后人…… 毕竟因缘业果，算起来自己终究还是欠了沈家的人情。 “你们知道太师父她们在哪儿落脚吗？” 素女刚开口询问，那两个孩子脑袋点得跟小鸡啄米似的，眼中满满都是恳切之色。 她笑眼微眯，右手翻了下手花，一只莹莹发光的灵蝶便在掌中振翅欲飞，她在沈非鱼的额上轻点了一下说道：“跟着灵蝶，便能找到路，回去吧！” 只见素女手腕轻抖，灵蝶便在竹林间上下翻飞，银舞流光、几欲先飞。 沈非鱼连忙拖着小石榴再次叩谢素女，忙不迭地问道：“神仙姐姐是哪路神仙，我日后若是做了沈家家主，定要将您供奉起来！” 被沈非鱼突然这么一问，素女怔了怔竟有些不知所措。 自己被九重天褫夺神籍、消了神册，早已自无神位享用香火，如今神寄慕小乔之舍，三日后也将会与她神魂合一，不如顺水推舟还个人情罢了。 素女眼前闪过一张与紫微几乎同出一辙的冷颜，突然负气露出一抹奇怪的笑容。 “本家姓慕，来自阴景天宫。” “师父、师父，阴景天宫不就是太师父说过的那个北阴酆都大帝的寝宫啊！”小石榴晃着脑袋小声说道。 嘘！ 沈非鱼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拉着小石榴第三次叩拜素女道：“多谢神仙姐姐指点，我们遇到您的这件事定会守口如瓶，就此拜谢别过！” 说罢，两个孩子头也不回地随着灵蝶的莹莹光亮转身走进了竹林深处。 “她们能守约？”方才一言不发的北天魔帝走了过来轻嗤一声。 “就算她们真能守约，那沈家的大人们也定会好奇那只灵蝶的来历，自有手段得知这里的一切！”素女望着早已没了两个孩子踪迹的方向，轻轻拍拍北天魔帝的肩膀说道：“时辰不早了，该送我回去了！” “哦～～～原来灵蝶是你故意为之，这是要帮沈家了？”北天魔帝摸了摸下巴，啧啧两声。 刚才一说到沈家，自己便想起跟北太帝君的赌约之事，看来素女跟慕小乔的神识果真共通，要不然怎会知晓这凡间沈家的事！ “还个人情罢了！……开法门吧！” 素女回首望着这灵山中的一草一木、一潭一舍，眉头皱了又舒，抬手撤了这里的结界。 这里，也该有新主人了…… “还你的，还是慕小乔的？”北天魔帝边施法开启法门边不死心地追问道。 “还不都一样！” 素女冷冷丢下一句，将这里的一切决然抛在身后，自行踏入法门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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