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兰继续道:“之前,我还抹不开脸面拒绝,我总不能说,你这是帮别人买是撒谎吧?后来,娘你在忙着酿酒,仓房关一天,我就没打扰你。你是不知道,我打发常喜媳妇去后院老田家借几只大鹅,田家老太太都不乐意了。说她家没小子帮咱们押运就是不成啊。借不上光。你看看,那些帮忙押运小子家的亲属都借光。” 老田婆子,秀花知道,一直前后院住着。 她以前没来闺女家的时候,听说那老太太心善,没少帮着闺女家浇菜地。关系要是不好,也不能想吃大鹅去借大鹅。 而田家几位儿子大了,三十岁上下了,孙子呢还太小,属于全是青黄不接的年纪就没人入选左家押运队。 白玉兰望着老娘:“您听听,咱家好心好意的事儿,还莫名其妙的得罪了平日里和咱家交好的人家。” 秀花瞪眼。 是,她酿酒的时候,最烦别人打扰。 她那一手活太精细。 岁数又大了,没人和她说话,有时候都拿东忘西的。 更不用说制酒上了木甑时,要看蜡烛记时辰,更需要一心一意。 可是,她即便再不耐烦,她闺女也应该去吴家院子找她去。以免现在好事变成被人臭讲究。 她要是在,非得给那几家占便宜没够的娘们几句难听话。 秀花问白玉兰:“说,都有哪几家小子的老娘给个好脸开染坊了?” 白玉兰将买的极为多的几家说了出来。 秀花记在心。 其实心里有点儿难为。因为比方说,这里面有就铁子的老娘。 她听德子说了,铁子被野牛顶伤了,一路上很能干,啥活都抢着,很有眼力见儿。这样的孩子,她总不能一口铁齿直接下令,下回不用了吧,谁让铁子摊上那样的老娘呢。 所以说,秀花认为这种招数治标不治本。 正巧这时,小稻和小豆挺着肚子进屋了,那对儿小姐俩还在说着,也不知道爹他们啥时候回来,咋还没斗完牛呢。 秀花瞄眼俩孙女的肚子。即便有棉袄挡着不太明显,但是也好几个月了,月份越来越大。 酿酒的活计,其实很辛苦。往后订单还都是高度酒居多,酿的过程,味道很难闻。 也不知小娃娃们在他们娘的肚子里受不受得住。反正甜水前两天跑到酿酒坊里,迈着熏陶陶的两条小短腿划着圈儿出来了。就像是被熏迷糊了似的。 而咱家有神仙水这种谁也抢不走的秘方,完全可以雇用许多信得过的人干活,不必要让小稻和小豆再这么辛苦。 那么…… 秀花盯着俩孙女,嘴上确实对女儿说话,问道:“给你五叔家的礼,准备出来没?” “那必须的呀”,说起这个,白玉兰倒是没有舍不得,大女婿带回来的几样,她基本上都给左里正准备出一份了。 一些染色不好的细布,也扯出能做三身衣裳的布料。牛肉干,奶块,粗盐,茶叶沫子,马奶酒装了一壶,除了碎米基本上都准备出一些。 给左里正家准备的礼,基本上照着给朱家、罗家两位亲家那么准备的。一点儿没抠门。 秀花扒拉扒拉,布料、茶叶沫子等全部没拿,留着过年再送。要不然一口气送过去,过年还要花钱。 她只将马奶酒给了小稻:“抱着。”又将奶砖奶块给了小豆,自己拎着几斤粗盐粒:“跟我走。” 白玉兰一愣:“娘,你干啥去。” “你别管我了,你痛快的,赶紧炖大鹅,他们快回来了。” 小麦呢?甜水呢。 算了,先不管那俩人了。 …… 左里正家。 左里正小儿媳在屋里炕上做绣活呢,听见大门响,一看是秀花,好像还抱着东西,急忙趿拉鞋下炕。 “婶子,您来啦。”嗓门那叫一个豁亮。 秀花点点头:“啊,找你公爹说点儿事。” 秀花很怀疑,她和左里正之间暗戳戳的关系,就是眼前这位嚷出去的。村头的大黄狗都能听见她来了。 左里正的小儿媳立马通报:“爹啊,我婶子来了,您快点儿。”又主动告诉秀花,昨晚大伙一起吃饭,她公爹喝的有点儿多。 左里正倒是淡定的出现:“有事儿吧。” “你咋知道?” “你无事不登我这门。”咱俩那关系,谁跟谁啊。 秀花微微一笑。 小稻、小豆眼观鼻鼻观心:“……” 秀花也就没那些无用的套话,直接开口道:“我想给这俩孩子找点儿活,开个小卖铺,挣个买肉钱。” 秀花找左里正,是想让他去镇上备个案。现在朝廷跟人打架,挣商税都要挣红眼了,不打声招呼不行。让左里正帮忙申请一下十里八村开小杂货铺的事儿。 毕竟咱家这是要固定下来干了,不是拎着鸡蛋筐走哪卖哪,更不是货郎上门。日子一久,如若没去上面打声招呼,咱家这大家大业的犯不上被人背后讲究。咱家可是有科举的,往后要爱惜羽毛、重视名声。 办这点儿小事儿呢,用不着几位孙女婿出面,咱家的人情要使唤在刀刃上。里正这官,最适合帮忙给出面。 左里正没问为啥,稍稍想了想就明白了:“开杂货铺行,我明儿就去办,我和撇子一起走,你知会撇子一声。” 昨日,左里正在看到卖酒队伍没有空车回来时,他就寻思过,朱兴德带回的那些差价货物非常好,但卖这家,不卖那家,容易得罪人。 穷怕了啊,本性没有大奸大恶,却都爱占小便宜。占到小便宜才能节省过日子。 左里正想的深,他怕日子一久,明明是好事,有些人却不一定领情。甚至押运队伍常走常帮忙带东西,人家还有可能认为这是应当应分的。 这不嘛,秀花也在说这个: “我家酒卖到府城、哒哒城、县里,这仨地方都能给带些差价货物。比镇上那些小贩便宜就是了。与其白帮忙,不如就摆在明面上,咱家就开小卖铺,你想买啥就来买,别托我们家白给捎东西。反正咱家开铺子指定不心黑,不信就去镇上县里比比价。再着,咱这十里八村,人数加一起挺多的,买个蜡烛黄纸都费劲儿。早我就发现这点了。正好让这俩孙女肚子大时,坐那看铺子。” 左里正目前只关心一点:“那这回带的呢。” 秀花很干脆道:“这回也限量。”她已打算好,给押运小子家的好处不能无边无际。比方说一家子二十口人,半年能吃多少粗盐,她要算一算。算完就给那些斤数的原价。再要多买,按照小卖铺的售价卖。惯得臭毛病,还帮亲属买。咋不都买回去,拎镇上批发挣钱呢。 过后要是有人敢说她家德子说话不算数,她就出来骂街,她来顶起说话不算数的帽子。 就在这时,左里正的小儿媳大嗓门又传来了。 “婶子,你快出去看。” “咋的啦?” “南面来了你亲家。”这是在说罗婆子来了,从青柳村赶了过来。 “北面你女婿、你孙女婿们也回来啦。艾玛,各个骑头大老牛!” 果然,罗婆子正和小麦说话呢。 只不过小麦见到罗婆子就哇的一声吐了。 罗峻熙骑在牛上看见媳妇吐了,差点儿从牛身上一头栽下来。
第二百五十六章 爸爸妈妈我们来了 “媳妇”。 罗峻熙急忙从牛身上跳下来,冲进人堆里,拽住小麦的胳膊一脸急色道:“媳妇,你怎的了?” 左小麦看眼罗峻熙:“呕!”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罗峻熙长相恶心人呢。 罗峻熙摘下棉手套,本能地伸出热乎乎修长的手,用手接着。 他习惯干净了,谦逊的性子也不愿意给别人添麻烦。 他自个的媳妇他了解,要是想吐就吐到他手里吧,以免担心吐在村路上会不好意思:“没事儿,来,吐吧。” 小麦推开罗峻熙的手,娇娇甜甜道:“憋回去了,我不吐了。” “那走,咱先回家。” 罗峻熙仍旧没带手套,还将自己的手套给小麦套上,压根儿就没看别人,只顾挎住小麦的胳膊扶着,边扶着半搂住,边打听:“你是不是凉着了。” 罗婆子不得不刷下存在感,上前一步道:“儿啊,你是不是没看见娘。” “看见了,娘。 娘,你来啦。 娘,你说小麦是不是凉着啦?咱快些回家吧,我去给她找郎中瞧瞧。 她从来也没这样过,脸色不对劲儿。” 罗峻熙化身唐僧,还根本不用他娘回答,又自言自语重复了一遍:“娘,她指定是凉到了,您不知道,她昨个后半夜出了不少汗。” 罗婆子:“……” 儿啊,后半夜折腾起来的事儿,在这么多外人面前就别提了吧。 罗婆子都不敢再搭话了,怕她儿子又冒虎磕儿。 比方说,因为啥出那么多汗的啊?还是在敏感的后半夜。 是炕烧的太热吗? 她这个儿子真是缺心眼,那点儿聪慧全都给了科举书本。 罗婆子在几位婆子打趣的目光中,略微有些不自在的拽了拽头上的围巾,又含糊着,也不知是在对谁说话道:“这些小年轻真是的,一点儿不注意,那快些回去吧,让你们村张大爷过来给瞧瞧是咋回事儿。俺们回去了啊。这些吐的,你们谁伸把手,帮忙埋埋。” 而此时此刻的罗峻熙,根本体会不到他娘的不自在。 罗峻熙是真的担心左小麦昨夜凉到了。 昨夜,他媳妇教他跳半宿舞。 谁能想到,屋里传出小两口呼哧带喘的声音是在跳舞。男一声女一声的喘。 那阵,小麦为教她,累的满头大汗。里面的小衣都湿透了。还给七头牛跳的直发毛,一宿没睡着。今儿野牛能被这么快降服,有一宿没睡觉没精神头的功劳。 而小麦之所以如此辛苦,在罗峻熙看来,全是他自私造成的。 他非要提前学会,不想让媳妇的舞姿被老丈人、大姐夫还有六子和二柱子看见。 要不是他自私,小麦不至于那么辛苦,非要一次性教会他。 村里大娘婶子小媳妇们望着罗峻熙难得露出傻气,看到罗峻熙的手,在小心翼翼地扶住小麦的胳膊往家走,嘴上一个个在啧啧啧着,心里一时还有点儿羡慕。 各个回了家,边做饭边和家里人感慨地念道: “左撇子家那个老闺女,现在是越来越掉进福坑里了。 以前还觉得配不上,用那么个倒搭的方式非要嫁进罗家。当初多少人背后讲究,估么要受那位寡婆婆不待见。那面考上,这面搞不好就会被休掉。 你再看现在,左撇子家挣钱,罗家那位会读书的小子挣功名。 那科举的功名又要下来了吧?也不知这次会不会又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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